她们这才发现问话的人是谁：“咦？是阿柔啊，刚下课不知道吧？东家和阿愚在操场发宠物蛇呢，你现在赶过去也能分两个。”
“噫，人阿柔是东家的亲妹子，可不稀罕这些东西。”
“你怎么知道她不稀罕？虽说阿柔是养了不少小玩意儿，但我记得东家是不许她玩蛇的，这次不一样，东家总不好当着学校大伙儿的面不许阿柔领养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上镯子般大小的羊脂玉般的小蛇展示给阿柔看：“诺，东家亲自挑出来送我的。”
圆润的蛇脑袋顶着清澈的双瞳，一看就是脾气好且没毒的。
阿柔：……
“我其实挺怕蛇的，不过带回家能防鼠患，我又不住家里，也就无所谓怕不怕了。”
“这可是东家亲手挑的蛇，有什么好怕的？依我看，东家给的还是随时带在身边的好，指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你们不去食堂吃午饭吗？”
“不去了，食堂不许带宠物蛇进去，我们请了人帮忙带饭回来。”
“阿柔，你想要就早点去，东家亲自挑的蛇，可比你之前偷摸养的手感好多了。”
还有人补刀道：“也乖巧很多，可不像你之前那些爱吓唬人。”
阿柔：……
提醒阿柔早去早得宠后，同学们一边走回隔壁的教室，一边讨论起新宠的用途来。
阿柔听得气闷极了，‘假货’这是在干嘛？破坏她阿姐的形象？
她阿姐才不会这样没轻没重呢！
当即决定通知萧志勇的事先放一边，她要先去操场一探究竟。
操场上真正排队领蛇的队伍并不长，倒是里三圈外三圈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阿柔到的时候，最后一条小蛇正好被领走，乐妹正好在安抚没领到蛇的学生：“今日份的没了，想要明天早点来。”
“东家，你就不能多带些吗？”
“是啊是啊，我们可稀罕了。”
乐妹爽朗道：“筛选不要时间吗？好了，你们几个我记下了，明日给你们留，不过提前说好了，要是只剩下它们最后几条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现，我就分给来了的人，不会等你们的。”
这几个学生连忙道：“东家放心，我们一定早早来。”
小声嘟囔道：“今天这不是不知道嘛……”
乐妹假装没听见他们似有若无的抱怨，拍拍旁边阿愚的肩膀准备收筐，余光正好瞥见了脸颊鼓鼓的阿柔。
对于这个没怎么相处过的小妹，乐妹有些印象，但不多，不过作为大姐，对阿柔小妹还是很热情的：“阿柔来啦？”
和你熟嘛？叫这么亲热？
心里这么想，阿柔还是很给乐妹面子，乖乖上前，小声叫了声姐。
这个称呼让乐妹稍微恍了个神，睨了一旁假装阿愚的既明后，笑得很甜：“乖阿柔，我们回家吃饭。”
显然是不知道阿柔下午要上课的。
既明知道，但他看穿了装乖的阿柔的心思，没提。
算算日子，小姑娘也该沉不住气。
毕竟是自家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没道理让杨诚之、韩子舟、布尔古德这些外人知道乐妹的存在，自家亲妹妹却不知道吧？
再说，当初若非乐妹愿意牺牲自己，姐姐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午饭在杨宅吃的，还算丰盛。
乐妹到底不是她阿姐，按照记忆依葫芦画瓢做出来的饭菜在味道上跟之前存在较为明显的落差，避免有心人发现节外生枝，她还是少动手的好。
再者，以前她阿姐在的时候，就没让她动过手……
虽然，是同一具身体吧，咳……
用过饭，三姐弟就跟杨诚之要了一间可以用来谈心的屋子。
没有在家里谈，是因为阿柔还在大酒店的黑名单上，没法进酒店，也就没法回家。
有阿柔这么个特殊的反例在，长日镇的小孩们乖多了——阿柔可是东家的亲妹妹，东家的店铺都不给她面子，更何况是他们？
看到自家阿兄跟‘假货’说说笑笑，阿柔哪怕自己给自己做过不少思想准备，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琢磨如何跟乐妹斗智斗勇，开口的话尖锐了不少：“你们怎么想到送宠物蛇的，不知道蛇冷情冷血？万一伤着人了怎么办？再说你怎么就确定那些蛇是无毒蛇，万一有毒呢？毒死人了怎么办？”
末了，小声嘀咕道：“阿姐以前还这么说过我呢，阿兄你还放纵……”
话还没说完，阿柔忽然一愣。
她忍不住看向阿愚……或者说，既明。
明明知道她阿兄有问题，那现在在眼前的人，是她的阿兄吗？
既明挑了挑眉：“发现了？”
阿柔瞪大了眼睛。
刚想质问既明，就听见了熟悉的语气：“阿柔，你……听我解释。”
阿柔：……
装的，还是大变活人？
既明确实缩了回去，一开始是担心阿柔会对乐妹发难，阿愚嘴笨，搞不好会被问得没法接话，他和阿愚是无所谓了，就怕阿柔一些不知轻重的话会让乐妹伤心，到时候亲姐妹有了嫌隙就不好了。
现在发现她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既明想了想，还是让阿愚自己来解释好了。
阿愚解释得磕磕绊绊，阿柔听得晕晕乎乎，最后捂住了阿愚的嘴道：“阿兄，我知道你是你了，但你要不还是让他来说？”
她对阿愚有兄妹之间的温柔，对既明就有点凶了：“你是男人吗？一惹祸就让我阿兄背锅，出来！”
既明道：“难不成在你心里，阿愚是你阿兄，我就不是你哥哥了？”
阿愚跟阿柔道歉：“我们不是想瞒着你，实在是不知道跟你怎么说……”
毕竟阿柔和他们阿姐不一样，她太小了，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吓着她怎么办？
如果能瞒着，也许会一直瞒下去。
但现在是没办法了，阿姐不在，与其让阿柔从别人那里发现他们的异样，不如主动告诉她，接受不了很正常，但总比瞒到最后兄弟姐妹离心好吧？
头一次看见阿愚如两个人分裂一般自说自话，阿柔傻了。
她下意识往熟悉的身影旁边缩了缩，感受到安抚的拍打，正要问她阿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抬头却发现熟悉的脸上是及其陌生的神态。
阿柔这才真正切身体会到面前的人不是她熟悉的阿姐……
她问：“那……阿姐知道你们……你们是这样吗？”
乐妹微微抿唇，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既明。
既明道：“姐姐知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本想等你再大一点儿、见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以后再告诉你，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阿柔得知她阿姐知道的时候，委屈瞬间盈满胸腔，可再往后听，这种委屈依旧存在，却没那么让人伤心欲绝了。
她下意识往乐妹身上靠了靠，眼睛却注视着既明：“你说的是真的，阿姐是打算告诉我的？”
“当然，你说以姐姐的性格，如果知道乐乐醒着，会藏着你乐乐姐不让她出来吗？”既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以前大家都在的时候，主导身体的人可不是姐姐。”
以前？
阿柔：“我怎么不知道？”
既明道：“你那时候才多大？整日在襁褓里睡得昏天黑地……说来爹娘刚走的时候，要不是乐乐机灵，你俩早饿死了。”
阿柔记性好，哪怕过去这么多年，还是记得被虐待的那一年的，如此一来，还真能想起当初挡在她和阿兄面前瘦弱的身躯。
知道眼前的人跟她共患难过，阿柔一颗心也软了，后知后觉发现既明说了一句多么匪夷所思的词！
她迟疑道：“你说……谁俩？”
既明：“当然是你和阿愚了……嗯？你不知道吗，落崖后，我和姐姐沉睡，阿愚失忆，爹娘不在以后，是乐乐一个人为你和阿愚扛起这个家的。”
虽说家扛得不太好，可当时的乐乐毕竟只有十二岁，前面十来年一直有个万能的姐姐陪着，真惹了事也有这个万能的姐姐兜底。
事实上，阿柔、阿愚、既明都不能算被罗乐宠大的，乐乐，才是罗乐真正宠大的妹妹。
在阿愚刚出生，既明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两人就已经亲密无间了。
这也是为什么既明意识到乐妹出现以后，并没有要求乐妹伪装成罗乐，反而让她提前暴露在韩子舟等人面前，陪着她释放天性。
就像他和阿愚一样。
除了最开始要跟姐姐联系，既明不得不主动出来。
此后除非是阿愚不愿意面对一切的时候，既明才会出现。
落崖对于阿愚、既明而言是亲身经历，平时也没有说的必要。
阿柔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
她惊呆了：“你们为什么会落崖？以阿姐的谨慎，不可能让你们去崖边吧？”
“是没去崖边，但架不住被人从山上推滚下来正好掉下悬崖吧……”
阿柔：……
她若有所思，好奇地打量旁边点头附和既明但不说话的乐妹：“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出这个事，我会早早知道自己有两个阿姐，两个阿兄？”
既明无情地打破了阿柔的幻想道：“也不会，如果没出事，我和姐姐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阿柔忍不住蹙眉：“怎么能这样，这对阿姐不公平！”
顿了顿，认真对既明道：“对你也不公平，你……你就不想像阿兄一样，可以随心掌控自己的身体，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吗？”
第313章
阿柔的问题，乐妹和阿愚也曾问过罗乐和既明的。
那会儿罗乐是怎么说的？
“我们用的是同一个身躯，感受的是同一套神经系统，你们开心了，我们自然也会感受到开心，同样的，自由也是我们共同的感受……再说了，如果我想出来透透气，你会不乐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