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D芳疗沙龙在前三天开业活动结束后,迅速在小范围内走红。海瑟尔计划试运营两周,以扩大会员的规模,确保未来客户结构以会员为主。
维克多太太在第一天的免费体验后,迅速变成了芳疗沙龙的自来水,结束时拉着海瑟尔讲了好一会儿话,声称这项新技术让她疲惫的身体焕然一新。
维克多太太很快就来完成了她的第二次消费,这一次她预约的是脸部基础护理提亮,还有三位切尔西的太太也一起光临了芳疗馆。
开局很完美,员工们也格外靠谱,海瑟尔终于放下心来,重新过上了十点起床的懒散生活。
今天,海瑟尔直接错过了早餐,直到中午才出现在餐桌上。
“姨妈!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怎么做到连续睡十几个小时的?”玛丽觉得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得把午餐端到姨妈床上去了。
“我哪有睡十几个小时。”海瑟尔很冤枉:“其实我八点多钟就醒了,但是天气太冷了,起床好麻烦。”虽然没有手机玩,但是窝在床上看小说也很幸福。
“昨晚我正看到《埃德加亨特利》的关键情节,吓得我一直不敢闭眼睡觉,很可能直到凌晨一点才真正入睡。”
“那本美国作家写的哥特小说吗?荒野求生和谋杀那几段确实很刺激。”玛丽客观评价道:“不过我当时只是兴奋得睡不着,一点儿也没觉得吓人。”
海瑟尔一直觉得玛丽的胆子异常大:“或许可以给你找个格斗专家,教你练剑。”
玛丽非常喜欢这个想法,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对了,姨妈。达西先生之前不是说,运河项目的第一次内部认购会将在下周进行嘛,正好莉齐也能赶过来了。”玛丽把信封递给海瑟尔。
“哦?卢卡斯爵士决定要经过伦敦吗?”
夏洛特在结婚前就邀请伊丽莎白去亨斯福德做客,正好卢卡斯爵士要带着二女儿玛利亚一起前往,可以把伊丽莎白捎上。
从朗伯恩前往亨斯福德可以选择经过伦敦,于是卢卡斯爵士决定在伦敦呆上两天左右,拜访一下老友。
伊丽莎白恳请卢卡斯爵士在认购会的前两天启动行程,这样她既能在伦敦见到简,还能参与她们准备已久的认购会。
这并不会对计划造成太多改变,卢卡斯爵士和善的同意了。
“没错,所以莉齐大概后天就会来伦敦!”
伊丽莎白到达格雷斯丘奇街的时候,全家人都已经整整齐齐的等在那里了。她先和迫不及待率先走过来的简互相拥抱,夸赞姐姐看起来气色红润开朗可爱。又和姨妈及妹妹激动的打招呼。加德纳家的几个孩子全躲在海瑟尔身后,对这个一年多没见过的表姐既喜爱又有些生疏。
海瑟尔大手一挥,全权负责起今天的行程。
她决定上午先带全家人一起去购物,下午去莉莉之前最想去的圣詹姆斯公园租一个游船,边喝茶休息边观赏水鸟,晚上则去考文特花园市集观看街头艺人表演。
这个安排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赏,孩子们更是高兴的大喊大叫。莉莉还没有到产生消费欲的年纪,只想快进到下午看水鸟,她拿起画布兴奋的挤进海瑟尔怀里,无声的催促大人们快点结束讲话启程出发。
下午,天气晴朗,微风习习。船停在湖中央的时候,加德纳先生在哄笑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钓鱼竿,准备大展身手。孩子们玩闹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暂时累了,纷纷回到船舱挨在一块午睡。
剩下的四位女士则坐在一起,悠闲的分享最近的见闻。
伊丽莎白说起威克汉姆现在正在追求另一位小姐:“金小姐刚刚幸运的继承了一万英镑遗产,威克汉姆先生现在和她来往很密切。要是换做从前,我只觉得他即使是追逐金钱也只是现实所迫,并不代表他为人有毛病。不过自从姨妈告诉我布朗少校那件事,我总觉得威克汉姆先生这个人未必就是个正直的好人。”
加德纳太太也对威克汉姆的人品心存怀疑,不过她很好奇为什么明明前不久伊丽莎白还对他多有维护,现在就转变了看法。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只是种种迹象加起来打破了我对他的信任。而且他明明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却总是时不时出现在朗伯恩反复暗示达西先生的凉薄残忍,好像生怕失去了我这个盟友,这样反而让我产生了怀疑。对了,达西先生最近都在伦敦吗?”
简对此最为了解,宾利先生在解决完土地事件后几乎每周都来格雷斯丘奇街拜访:“那倒不是。宾利先生说,达西先生这段时间经常往返伦敦和彭伯利庄园。不过他很忙碌,连他的好友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
海瑟尔也很好奇:“宾利先生没想过干点什么别的产业弥补那笔损失吗?”
简摇摇头:“宾利先生深感自己只有守成的能力,决定先好好休整经营好那块土地,以免再遇到什么陷阱。不过宾利先生很看好达西先生,他总说达西先生会抓住这次机会提高家族的地位和声望。”
伊丽莎白撇撇嘴:“那么或许达西先生可以选择和一位有地位的小姐联姻,宾利先生的姐姐之前不也希望他能攀上达西小姐?”她虽然这么说着,但显然并不认同这种常见的利益结合方式。
简轻轻拍了一下伊丽莎白的胳膊:“莉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赫斯特夫人已经不再这样想了。”伊丽莎白无奈的点头,心想赫斯特夫人改变主意还不是利益所驱。
海瑟尔这段时间对真正的上流社会有了些许认识,感受到了商人和地主、地主和大地主、大地主和有爵位的贵族之间存在着怎样的鸿沟。
“达西先生要获得爵位真正实现阶级跃升似乎可能性很低吧?”
海瑟尔觉得就算原著再往后写,达西先生也几乎不可能实现梦想。而且运河投资虽然能让他接触到更顶级的圈层,但即使有投票权的原始股东也有十五位之多。靠那里的人脉赚钱可以,但是要真正让那些人用心提拔,除非去给人家当女婿。
玛丽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说:“如果能保证拿到手的股份足够多,就完全不一样了。可惜达西先生没有和运河建设运营相关的产业,只是单纯的财务投资,估计占不了多少股份。”
玛丽把本子铺开来,那上面是她测算的基础收益账。根据给定的预计每股分红收益,计算了不同股价下的收益情况,得出了最高接受报价的区间。
“天哪玛丽!”海瑟尔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这全是你这段时间自学得出的吗?
我现在确信,你百分之百是一个天才。”
玛丽红着脸从姨妈胸前的触感挣扎出来:“唔唔,也没有那么厉害啦,不过我确实算了很久,希望认购会那天能用得上。”
加德纳太太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的大儿子身为商户家的长子,从小被爸爸抱着看账本,也没有发掘什么这方面的才能。玛丽从19岁才开始学习这方面知识,管理沙龙账本的时候还时不时来找加德纳先生取经,能进步这么快说明她完全就是个天生的行家。
玛丽确实对数字感兴趣,但并没有充满信心:“认购会现场的变故太多,绝不是单纯的报价决定份额,恐怕更多的还是看利益关联以及各方博弈。要说洞察人心的本事,还是莉齐最擅长,幸好赶上了这次会议。”
伊丽莎白这段时间在家里也没有闲着,对明天的会议既期待又紧张:“希望我们能够获得一个足够有利的开始。”
认购大会遵循国民议会时间安排的习惯在下午三点钟开始,地点是某家不知名的私人俱乐部,或者说,那未来将会成为伯明翰运河公司的总部。
海瑟尔对于这场会议并没有太多紧张,这件事她在任何方面都插不上手,也不打算耗费脑细胞,所以更多的是期待围观一下这种资本和权力交锋的场合。
不过也仅限于围观,因为即使她才是真正拥有认购权的人,能进会议厅内场的也基本上默认是男性。而他们的秘书、会计、助手还有家属都只能待在侧厅围观。
侧厅在内场的斜上方,靠近窗户能够清楚的听见内场的声音,同时看见内场十五人的动作。但是不能发出声音,如果需要讨论,则需要退到界线后的位置。
海瑟尔走进侧厅,向下俯视那个金碧辉煌的会议厅,十五个人的圆桌已经布置好,一场漫长的契约缔结流程正在蓄势待发。她不禁咋舌,克劳福德先生也真是有钱啊,还没开始融资呢就建好了这么豪华的据点,不愧是最值钱的黄金运河经营方呀。
海瑟尔退回后面的沙发,玛丽正焦虑的啃着笔,伊丽莎白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里的其他人看。
这里大部分也都是男性,看起来大多是助理之类的专业人士,有人在长桌上铺了一大副运河路线预测图,不少人都围上去和他套近乎。
不过侧厅除了她们还是有一些女性的,比如眼前那位满身钻石的贵太太。她一直在拉着一个助理耳提面命,让他开场后及时把策略传达给场内的某某先生,看样子这位太太才是某个席位背后的真正操盘手。
伊丽莎白觉得她们也不能完全信任达西先生的本领,毕竟这场会议直接关系到姨妈的收益,应该在必要时提出意见。
伊丽莎白转头看过去,姨妈已经兴致勃勃的研究起墙上伯明翰公司的介绍图了。她咽下要说的话,决定再好好观察一下侧厅的这些人,因为他们的关系很可能决定着内场的合作竞争关系。
“铛,铛,铛。”
三声铃响过后,会议正式开始了。
第58章 重返伦敦20
克劳福德先生地位显著,他一开口,圆桌上的十五人都停止交流听他讲话了。今天的克劳福德先生打扮得格外精神,上次宴会时他金色的中长直发还随意的披在肩上,这次已经用一根墨绿色丝绒缎带整齐的束起来了。他并不过分严肃,发言时目光炯炯有神,仿佛每一秒都在和不同人对视交换信息。
海瑟尔找了个空档向下看去,圆桌十五人绝大多数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有身份的和有钱的泾渭分明。那种头发稀疏耷拉着眼皮的多是有头衔的贵族,具体是什么级别的头衔就不得而知了;而那种眼神精明精力充沛的则是一些大经营主,他们基本上都并非纯粹的商人,而是掌控某条产业线的地主绅士。
这其中只有两个人比较年轻,一个就是没到三十岁的达西先生,另一个则坐在克劳福德先生的正对面。
“啧,达西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你看在这一群人中多么突出。”海瑟尔凑到伊丽莎白耳边,悄悄说。
伊丽莎白可疑的迟疑了一秒钟:“…那还是克劳福德先生对面的那位更厉害吧,他看起来和达西先生差不多年纪,位置却重要多了,你看他两边都是隐隐被拥护为中心的人物。”
她们离开窗口往里靠了一点,以免打扰到底下的会议。
玛丽猜测道:“所以那位先生是某位爵士的儿子咯?要么是他父亲去世的比较早,他本人就是爵士?”
伊丽莎白觉得不像:“那位先生虽然位置最优越,但他两侧的人并没有以谦卑尊敬的态度待他,刚刚开场前我观察过了,他虽然也很受追捧,但身边相比旁边两位还是冷清多了。我想他应该只是某位贵族的代理人。”
“你猜得没错。”这时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侧厅的小姐凑过来。
海瑟尔惊讶的回头,发现对方居然是芳疗沙龙的会员,她连着来过两次,海瑟尔对她有些印象。
“怀特小姐!原来你也在呀!”
还特小姐点点头:“劳伦斯夫人,好几天没见啦。我是跟着我父母来的,我父亲在伦敦和伯明翰开有纺织工厂。”
怀特小姐把她的父母指给她们看,海瑟尔这才知道那位在侧厅把人指使的团团转的富贵太太是她的妈妈。
玛丽和怀特小姐也有过几面之缘,闻言问道:“那位年轻的先生真的是某位贵族的代理人?”
怀特小姐朝她妈妈那里张望了一下,确定她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内场,才压低声音说:“是呀,听说他是诺福克侯爵救助的孤儿,深受侯爵信任,侯爵在伦敦的不少产业都是由他打理的。”
这时,底下已经开始进入正题了。
克劳福德先生直接宣布了本次认购40%份额的归属,其中诺福克侯爵分得15%,他旁边的私人银行家和英国最大的钢铁厂厂主分别分得12.5%股。
怀特小姐很爱讲话,拉着海瑟尔说个不停。
“你们知道为什么先给这几位分吗?”这显然是一个打算自己解释的开场白。
伊丽莎白回答道:“银行家先生能为运河公司的克劳福德先生所有的产业提供贷款,钢铁厂主则能提供低价原材料。”
怀特小姐卡壳了一会儿,不甘心的继续问:“那诺福克侯爵呢?他的爵位可并非无可替代。”
这就涉及伊丽莎白的知识盲区了,她再聪慧有阅读量,对于这些贵族的了解也有限。
怀特小姐终于满意了,挤眉弄眼的说道:“我妈妈告诉我了,因为运河开发涉及土地征用、通航权等法案的审批通过,而且以后要是想继续延伸也需要议会投票表决,这位诺福克侯爵在保守党中很有声望,比克劳福德公爵的政/治资源都丰富。”
海瑟尔对此确实不知情:“原来如此,看来怀特太太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
怀特小姐脱口而出:“那当然啦,我连劳伦斯夫人你和达西先生的关系也知道。”她说完猛地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么多,捂着嘴眼睛滴溜溜的转。
哈?和达西先生?这句话听起来未免太诡异。
海瑟尔疑惑:“你确定你知道?”
怀特小姐还无知无觉,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三个人面露难色。“是呀,达西先生之前在伦敦活动关系的时候我妈妈就弄清楚了,你们只是合作的关系,一方出认购权一方出钱。”
内厅这会儿已经嘈杂起来了,前三位大家都没意见,后面就轮到与运河项目有一定业务往来的关联方确定各自份额了。如果是没有任何帮助只能出钱的人,则需要等到最后竞争剩余的部分。
玛丽在海瑟尔耳旁说:“达西先生虽然是大地主,却没有什么扯的上关系的产业,看来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第三轮了。这个怀特家在运河源头经营实业,肯定能算关联方。”
果然,没多久,怀特太太就派人送了张纸条进内场,怀特先生拿到展开看了一会儿就起身了。
怀特先生是个说话细声细气的老实人,他用了好一会儿才让一圈人稍微安静一点,给他一个发言的时间。
怀特先生刚磕磕巴巴的开口,怀特小姐就往她妈妈那里看去:“哦上帝啊,我妈妈一定是让人送下去了新的词,而不是我父亲之前准备过的那一版,她现在一定很生气,或许她想自己冲下去代替父亲讲话。”
怀特小姐说得没错,怀特太太现在气的反复转身,身上的珠宝都在哐当作响。不过怀特家给出了理由无懈可击,即使发挥不好也影响不了最终的结果。
怀特先生正在向周围的人展示货运清单,他们在伯明翰的三家纺织厂每年要运输6
00吨货物到利物浦港,再从利物浦港运800万吨棉花回来,这对于运河公司来说就是不可替代的价值。
此外,怀特太太送下去的纸条上还写着数家上下游盟友的名字,他们将和怀特纺织厂共同进退,即如果拿不到有利的份额,明年将放弃水路,转为推进私人铁路的修建。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无话可说,毕竟怀特家族确实关系着铁路未来的运营情况,至少最初几年是如此。最终怀特先生畏畏缩缩的演讲换回来10%的份额,仅次于三位核心成员。
侧厅里,各方纷纷走上前祝贺志得意满的怀特太太拿下好结果,怀特太太这时候格外大方自若,和她的丈夫形成鲜明对比。
“呼,太好了,这下妈妈一定会答应送我一副新的钻石耳钉了!”怀特小姐喜笑颜开。她放松下来,又开始叽里呱啦的扯着人说话。
恰好这时达西先生站起来了,海瑟尔三人都紧张的凑到窗边,怀特小姐只好亦步亦趋的跟过去。
达西身量高,天生自带孤傲气质,他一站起来很快就让周围的人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