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串反应,落入叶殳眼中,不由得让她心生疑窦,蹙起了眉头。
正常来说,以谢怀瑾的脾气,以及他对归德王女的仰慕痴迷,听到陵墓被闯入,还盗走了灵剑,应是立刻大发雷霆一蹦三尺高才对。
但他一开始的反应竟是目光闪烁,然后才装模作样地惊讶。
叶殳忽然想起谢怀瑾对自己受伤一事三缄其口,还有他那只谁也不能碰的木匣。
她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抬手指着对方,皮笑肉不笑道:“好啊谢宝玉,原来你就是偷走王女灵剑的玉面阎罗余党!”
“放你娘的狗屁!”谢怀瑾跳起来,“虽然凤鸣剑是我拿走的,但老子跟邪道没半点关系!”
“哦——”叶殳拉长声音,“你这是承认偷了王女凤鸣剑。”
谢怀瑾见事情败落,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没错,就是我拿的,怎么?你想去告发?”
叶殳冷笑道:“告发就算了,我只是不明白,你爱慕王女,把人家的剑偷来就罢了,为何要破坏人棺椁?”
谢怀瑾一怔,继而大怒:“你休要血口喷人,我连那陵墓里一根花草都没有破坏,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因为一个阵法受重伤?”
叶殳蹙眉:“不对啊,他们说王女陵墓被破坏严重。”说着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难不成除了你,那邪道余党当真进了王女陵墓?难怪说祝氏少主这两天正带人围剿呢!”
“什么!竟然有人敢破坏王女陵墓!”谢怀瑾这回当真了怒了,跳起来道,“祝燕鸿就一个废物,眼睁睁看着王女与玉面阎罗同归于尽,现在连个余党都抓不住!看来我出马的时候到了!”
见他要往外走,叶殳赶紧跟上。
“你要去西郊抓人!”
“嗯。”
“我跟你一起。”
谢怀瑾嫌弃地瞥她一眼:“你那点本事,去了能作何?拖我后腿么?”
叶殳笑:“放心,我又不是去抓邪道余党,我是去接我夫君,他正好在西郊那边村子给人瞧病。”
谢怀瑾对陆芥还是很友好的,闻言点点头:“既然邪道余党在那边,还是赶紧把人接回来,万一被殃及无辜可就不好了。陆大夫一个凡人,经不起修士一根手指头。”
两人来到外面医馆。
陆狸见状咦了一声:“阿嫂,你是让谢三哥给你带路吗?”
谢怀瑾一脸莫名。
叶殳轻咳一声笑道:“谢三公子要去抓邪道余党,我正好与他同路。你在家好好看店,别让人偷药材。”
“嗯,那你们当心点。”
叶殳与谢怀瑾走到门外。
此时天色愈发黑沉。
谢怀瑾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来人往,从乾坤袋里取出灵剑,一脚踩上,便升了空。
只是刚御剑飞行两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往下看过来。
却见叶殳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折返落地,一脸嫌弃道:“人境二阶炼气就能御剑,你不会连御剑都不会吧?”
叶殳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的剑丢了;第二,我灵根骨受损,还未痊愈。”
谢怀瑾嗤了声:“不会就不会,何必找借口?”说着摆摆手,“行吧,我带你!”
说罢,他收了自己那把上古灵剑,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纸鸢。
说实话,叶殳对他这乾坤袋还是挺眼馋的。
不是馋乾坤袋本身,而是馋里面的东西。
仅仅是这几日,她就见他从里面掏出过几只大元宝,几枚仙丹灵药,几身绫罗衣裳。
只不过,眼下这只小小纸鸢是什么意思?
谢怀瑾瞥他一眼,露出一副“土包子没见过吧”的神色,眉头一挑,道:“睁大眼睛看着!”
叶殳没睁大眼睛,却也目不转睛看着。
在她的注视下,那只纸鸢渐渐变大,转瞬间已经变成一只近两米的巨大纸鸢。
叶殳目瞪口呆。
这就是青木城土豪世家谢氏的实力吗?
第10章
她没见过世面的惊讶表情,显然取悦了谢宝玉同学。
谢怀瑾坐上纸鸢,朝她点点下巴:“愣着作何?还不快上来?”
“哦。”叶殳回神,赶紧坐在他身后。
“坐稳了!”谢怀瑾拍拍纸鸢脑袋。
身下纸鸢蓦地煽动翅膀,呼的一下窜上天空。
叶殳猝不及防,差点被晃得掉下去,好在顺手揪住了谢怀瑾的后脖领,才堪堪稳住身子。
这种没任何防护措施而腾空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
待坐稳后,她试探着低头看了眼下方。
我滴娘呢!
这才眨眼间,已经离地至少百米。
作为一个现代文明社会人士,对这种超自然力量,一时还是有点难适应。
被她揪住后脖领的谢怀瑾,在前面翻着白眼哇哇叫道:“你快松手!小爷我脖子快被你扭断了!”
叶殳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他,又学他抓住身下纸鸢的羽毛。
谢怀瑾不满地咕哝道:“真是修为没多少,空有一身蛮力。”
叶殳反唇相讥:“那只能怪谢小公子太脆弱。”
谢怀瑾哼了声:“懒得跟你计较。”说着又咬牙切齿补充一句,“今日小爷一定要在祝燕鸿之前抓到玉面阎罗的余党,狠狠打他的脸!”
叶殳蹙了蹙眉头,心中有些担忧。
因为她也不知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书中开篇玉大反派玉面阎罗血洗祝燕鸿婚礼后,祝燕鸿疯狂围剿对方余党这一段,大约有近一年的时间,但只三言两语粗略交代。
还不如描写他的痛苦多。
为了悬念,玉面阎罗和归德王女没死这件事,书中更是只字未提。
而如今的时间,正是处于被略过的那一年,叶殳自然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不过她也不关心。
毕竟她的目的,只是去接陆芥。
纸鸢飞行很快,呼呼的风迎面吹来,眼睛都难以睁开。
但可能如今是修士的关系,身体素质远高于凡人。
除了一开始的恐惧,叶殳很快便适应这种无防护飞行。
甚至还觉得挺自在,像是这般飞过无数次一样。
不过半刻钟,纸鸢便飞过繁华热闹的王城,进入人烟稀少的西郊,最终在一处陵墓外落下。
那陵墓全用汉白玉修建,大气典雅,一看那墓中人便不同凡响。
只是墓地被人破坏得很严重,围栏断开,碑身碎裂,一眼看去,竟有几分残垣断壁的样子。
谢怀瑾见到这一幕,顿时暴怒:“狗贼!竟然如此对待王女陵墓,待我抓到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不想,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
“谢小公子,你在这里作何?”
谢怀瑾与叶殳齐齐回头。
却见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
剑眉星目,神色冷峻。
不是别人,正是书中男主祝燕鸿。
他身后跟着十来个男子,统一着深灰色锦缎袍,身后负剑。
叶殳知道这是镇邪司的修士。
一看到祝燕鸿,谢怀瑾新仇旧怨顿时一股脑涌上来,指着对方便破口大骂:“祝燕鸿,这就是你为知雪姐姐修建的陵墓?一个邪道余党也能破掉阵法闯入?知雪姐姐在天之灵只怕都会骂你废物!”
祝燕鸿脸色一凛,神情愠怒,但他显然并没将对方放在眼中,也不打算与对方胡搅蛮缠,只冷哼一声道:“谢小公子,你上回当街劫知雪棺椁,我不与你计较。但今日我来捉拿邪道余孽,若是你妨碍我办事,休怪我不客气!”
叶殳心下了然。
她都能认出劫棺人是谢怀瑾,金手指比大腿粗的祝燕鸿,怎会认不出来?
想来是没打算与对方计较。
她瞥了眼身旁的谢怀瑾,只见这家伙果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又轻咳一声:“你捉你的,我捉我的,我们各凭本事。”
边说边不动声色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小镜子。
祝燕鸿满脸倨傲,别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叶殳,就连谢怀瑾也显然完全没放在眼中。
他瞥了眼那凌乱的陵墓,冷哼一声,对身后人招招手:“我们继续追!”
说着,一群人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你干嘛呢?”叶殳见谢怀瑾拿着面镜子,动作鬼鬼祟祟,随口问。
谢怀瑾勾唇一笑:“你刚没看到姓祝的手中拿了个带血的法器么?那定然是邪道之物。”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小镜子,“我这宝贝叫做无方镜,专门用来寻人的,只要照一照对方所用之物,就能追寻到对方行踪。”
叶殳惊讶:“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