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松了一口气,刚准备扶住板凳坐回去,男人一手勒紧她的腰,一手抄起了她放在水盆旁边的鞋。
这下好了,严雪完全是用抱小孩子的姿势被抱回了里屋。
次日早上起来,淤血被揉开的脚背果然好很多了,但祁放还是没让严雪接着去工地,只让她在家里准备今天上梁的饭。
上完梁,封完顶,又铺了瓦,祁放和刘卫国还用铁丝在檐下吊了几块树皮做排水,一群人这才来到严雪家喝酒。
严雪因为脚上有伤,祁放没让她喝,一来二去,倒把个刘卫国喝高了,一个劲儿拉着严雪喊文慧,被祁放黑着脸送走了。
第二天去新房盘炕,刘卫国就跟做贼了似的,进门就悄悄问严雪:“我昨天没说什么胡话吧?”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祁放叫走了,防他也跟防贼似的。
严雪好笑,没想到转过天就真看了场大笑话。
于翠云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还真捉到了梁其茂和程玉贞的奸,还闹得全林场人尽皆知。
梁其茂被挠了个大花脸,程玉贞更是连衣服都被撕烂了,于翠云之前受过伤那只手里还拽着她的裤衩,好手则扯着她的头发,“你个臭女表子!养汉B!我跟你那么好,你竟然偷我爷们儿!你到底要不要脸!”
声音大得不多会儿就围了一圈人。
程玉贞显然是觉得丢人,一直用手捂着脸,呜呜地哭。
梁其茂结婚迎媳妇的时候都没被这么多人围观过,脸滚烫,“咱先别闹了行吗?有啥事儿回家说……”
被于翠云一口唾沫吐在了脸上,“你还知道丢人?你跟她搞破鞋的时候,咋不知道丢人!”
朝人脸上吐唾沫,可比挠人脸更侮辱人,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梁其茂本来还想伏低做小,把这事儿先平下去,这会儿也被激起了火气,“我搞破鞋?我为啥搞破鞋你心里没数吗?成天端着个架子,张嘴不是你爸就是你弟,咋啦?就你场长姑娘是人,俺们都不是人!”
有些账不能翻,一翻就全是委屈。
于翠云性子太强势霸道,梁其茂跟她过日子,完全是憋气的时候多,顺心的时候少。
果然此话一出,于翠云比他更委屈,“我就说你看不上勇志,你还不承认!没有我爸当场长,你就能转成拖拉机手了?”
又来了。
几乎两人一吵架,她就得把他转成拖拉机手的事拿出来说一说,时刻提醒着他能有今天全靠老丈人家提携。
于翠云没说够,梁其茂都听够了,只觉这辈子都没丢过的人全在今天丢完了。
梁其茂干脆扭头就走,“行,你不嫌乎丢人,你就继续搁这儿闹!”
于翠云哪能让他走,松了程玉贞又去扯他,“不许走!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是跑风了还是不过日子了,你凭啥跟她搞破鞋!”
“你瞅你跟个疯子似的,你还敢说!谁家娘们儿是你这种泼妇!”梁其茂终于忍不住了。
“我泼妇?她就是啥好东西了!”
于翠云气得手直抖,一指正准备偷偷溜走的程玉贞,“你咋不问问她当初严雪那事儿是谁干的!我说她咋那么好心,帮我收拾那姓严的,搞半天是她跟你搞破鞋,自己想收拾!我还帮她出头,帮她争名额!”
这可真是大反转,众人就是围观个捉奸,没想到还有其他瓜附赠。
梁其茂更是一愣,下意识便道:“不可能。”
听他还说不可能,于翠云更气,又上前揪住程玉贞的头发打起来,“你个贱人!我让你装!让你装!”
刘卫国和祁放从新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了个现场,忍不住跟严雪感慨,“林队长这媳妇温温柔柔的,见谁都先笑,真看不出来还能这么阴。你说她当初整你家属队那事儿,到底是想整你呢,还是想整于翠云?”
程玉贞这一手确实挺阴的,于翠云可是已经背了好几个月的锅了,谁也不信这事和她无关。
梁其茂甚至为此跟她吵了一架,害得她去找程玉贞说这事,被程玉贞三言两语哄过去不说,还碰上了黑瞎子,前两天夹板才拆。
程玉贞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白看了场笑话。
而且听说程玉贞跟梁其茂偷情那窝棚还是以前她和于翠云一起避过雨的,这不纯纯恶心人吗?
别说于翠云,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得破防。
严雪笑着看了眼正在堂屋洗手洗脸的祁放,“我看她还没有祁放狠,打蛇专打七寸。”
“也是,打于翠云他们几个一顿,都没把这事儿抖出来痛快。”
刘卫国只要一想那场面就想乐,“一般人看见梁其茂和程玉贞,还以为是于翠云跟程玉贞关系好,两家熟,就他记性好,眼睛尖。”
说到这,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当初那事儿刚出的时候,我跟他说是于翠云干的,他就说不一定,不会那时候就发现不对了吧?”
“那么早吗?”严雪有点意外。
正准备问,院外有人喊:“祁放同志家是不是住这?有你的信!”
第36章 游街
能给祁放写信的人有限,祁放立马就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寄出去那封。
走出去接过来一看,还真是,没想到对方还用着这个地址,也竟然真的给他回了。
毕竟当初听说老师出事,他匆匆赶回燕京,想为老师寻求一丝可能,所有他认识的人却都跟躲瘟神一样躲他,包括他的亲大哥和亲父亲……
这让他心绪有些复杂,跟对方道过谢后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才将信折好放进裤兜,转身回去。
一会儿工夫过去,刘卫国已经跟严雪说起了别的,“今天晚上放露天电影,你跟祁放去不去看?去我给你们占个地方。”
这几天造林刚刚结束,幼林抚育又还没开始,林场职工刚好有时间,局里也开始挨个林场放电影了。
不过祁放以前从来不去凑这些热闹,所以刘卫国才来问严雪,没想到祁放从外面回来听到,也望向严雪,“去不去?”
意思是听严雪的意见,严雪也就没犹豫,“那就去呗。”
反正这年代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出去凑个热闹,总比在家闷着强,正好最近天也开始暖和了没想到别人也是这么想的,等她跟祁放吃完饭,赶到放露天电影的小广场,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旁边房顶和树上还挂了不少。
“咱们林场有这么多人吗?”严雪疑惑问祁放。
“应该没,”祁放抬眼估量了下人数,“估计附近村子的也来了。”
“那这还能看到吗?”
严雪踮了踮脚,望见了前面一个大姑娘的后脑勺,再努力踮踮,望见了某位大哥扛着娃的后背。
至于刘卫国答应帮他们占的地方,抱歉人太多,她连刘卫国在哪都没看到。
刚想到刘卫国,刘卫国就来了,身边还跟着换了身碎花衣裳的周文慧,来到一看也傻了眼,“以前放电影有这么多人吗?”
“可能你以前没对象,来得早。”祁放淡淡道。
刘卫国一想也是,“以前我们都搬着板凳坐第一排来着。”
这让周文慧有些脸红,“是我收拾慢了。”
“哪能啊?坐第一排你得提前来,晚饭都得在这儿吃。”刘卫国赶忙摆手。
但前面已经开始放片头了,总不能真什么都不看吧?
刘卫国瞅瞅四周,问周文慧,“上树你怕不怕?不怕我给你弄树上。”
“还是算了吧。”周文慧看看树上几乎快挂满的人,摇头。
这时候就凸显出个子高的好处了,祁放完全不用挑地方,随便往哪里一站,抬了眼都能看到大荧幕。
严雪着实有点羡慕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没想到男人刚好也在低眸看她。
“没事,你看你的。”严雪转回了头,下一秒腰却被人握住了。
她都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腾空,落在了男人肩上。
这让她瞬间紧张起来,“你把我扛起来干嘛?”
“你不是看不着?”祁放声音如常,还帮她调整了一下角度。
“那你也不能把我扛起来啊。”严雪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想下去吧,位置太高腿太短,她有点够不着。
祁放还安慰她:“没事,天黑了。”
跟上次一样的话术,立马就让严雪想到了上次遇到的刘卫国。
刘卫国也不负所望地眼尖,很快嘶了一声,“会还是你祁放会啊,这都能想出来。”
语气酸溜溜的,还问周文慧:“要不我也把你扛起来?”
“这不太好吧,这么多人呢。”
“没事儿,大家都看电影呢谁看你啊?来我扛着你,只要你能看着就行了。”
然后身后窸窸窣窣,“位置没整对,你等我再试一下。”
继续窸窸窣窣,“不行我要掉下去了!”
这次是周文慧。
过了好一会儿,刘卫国终于放弃了,“算了,咱们还是听听声儿吧。”
严雪坐在祁放肩上,都不知道是前面的电影更精彩,还是后面这俩小情侣更精彩。
祁放也是够稳的,扛着严雪始终没动一下,期间几次严雪想下去,他都没放。直到电影快散场,他才把人放下来,他们站的位置又靠后,根本没有几个人注意……
才有鬼!
刚出小广场,严雪就听到后面有个半大小姑娘说,“那姐姐都那么大了,还让爸爸扛着她,爸你怎么不扛着我?我都没看到。”
那么大了的姐姐严雪:“……”
严雪姐姐的爸爸祁放:“……”
一片无言中,刘卫国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夫妻俩齐齐望来,又赶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听见。”
还不如不说。
这也就是天够黑看不清楚,不然严雪再锻炼出来了,老脸都得红上一红。
直到回到家,她还记着这事呢,问祁放:“那位姐姐的爸爸,你肩膀没事吧?”
祁放竟然撩了桃花眼看她,眼神很有几分意味深长,“她爸爸说还行。”
真是什么便宜都敢占,严雪横他一眼,出去洗漱了。
那一眼横得祁放莫名心情很好,连肩膀上的酸麻也感觉不到了,随意揉了几下,就坐在桌边打开了信。
之前事多,他一直没机会看,也不太想让严雪知道他打听她家里的事。
不知道严家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才让严雪一个好好的严家大小姐,户籍都转到了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