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祁放从镇上回来,小火车上都有人把他认了出来,“你就是严技术员爱人吧?我见过你去试点找她,你家严技术员可真厉害。”
拉着他吹了一路彩虹屁,吹完还麻烦他帮忙转达严技术员,他们十三线林场全林场都很佩服她。
以至于严雪回到家,就发现男人已经回来了,还一见她进来,就拿一双桃花眼看着她。
男人怀里的小肥仔难得没和爸爸闹别扭,靠着男人坐着,看到她,那双和男人极为相似的眼睛也一亮,伸了手要她抱。
严雪过去把儿子抱到自己怀里,才听男人说起路上的事,“我现在是严技术员爱人。”
“怎么?你不愿意?”严雪横他一眼,横得他立马否认,“不是,我觉得挺好的。”
说着又看看门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纸包,递给严雪,“只弄到了两个。”
严雪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待接过来一摸,再看那包装纸上的字,悟了,声也压低了,“你从哪儿弄到的?”
“上次去找瞿书记报计划,托瞿书记帮着弄的。”
男人声音很平静,“不是你说适当找他帮点小忙,能拉近和他的关系。”
但到处托人弄这个,他显然也不太自在,立马就转移了话题,“瞿书记还有点事让我和你说。”
比起手里这个小纸,严雪也显然更愿意说正事,肃了神色刚要问是什么,突然感觉手里的东西被拽了下。
她低头去看,坐在她怀里的小肥仔已经紧紧抓住小纸包,抬手就往自己嘴里塞……
第94章 记者
谁也没想到小家伙会把这东西往嘴里塞,祁放当时就迈步过来了。
严雪反应也不慢,赶紧捉住儿子的小手,可还是只差一点就到了嘴边。
小家伙没吃到,还伸着小舌头努力去舔,被严雪赶忙用另一只手拿走了,“这个可不能吃。”
祁放又赶忙从严雪手里拿过去,被小家伙看到,还啊啊了几声以示抗议。
抗议也没用,他爹那动作比他快多了,已经拉开了抽屉,想想又去柜子里找了自己那个小箱子。
东西放进去,落上锁,男人这才看向儿子,慢条斯理把箱子放进了柜子里。
这小家伙就更要抗议了,啊啊啊啊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倒是口水流了不少。
“说了不能吃,怎么你还想跟你爸爸吵一架啊?”严雪帮他擦了擦,才问起祁放刚刚的事。
祁放人还靠在桌边看着母子俩,“瞿书记说让你准备准备,过两天可能会有记者过来。”
这倒让严雪意外了下,“记者?”
“嗯。”祁放说,“他联系了人报道第一届改装培训,顺便来试点看看。”
“看来这位瞿书记可不只是会干实事。”严雪忍不住笑了。
会干实事的人通常很适合做事,但未必适合当官,至少很多东西你不表功,谁又能知道?
瞿明理这人就很有意思,事他干了,功他也要表,连找记者都能想到,他不升谁升。
但他们目前是一个阵营的,瞿明理越会做人做事当然越好,严雪笑道:“那我到时候准备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准备,试点最忙碌的接种期已经过了,采收期又还没到,东西都装在她脑子里,也随时都能应对记者的提问。
祁放“嗯”了声,看看她怀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的小肥仔,又放低声音,“晚上让他早点睡。”
这话是什么意思谁都明白,但小肥仔晚上愿不愿意早点睡,却未必由他们做主。
反正到了晚上该拉灯的时候,他爸爸看看他,他看看他爸爸,就是很精神,哎,就是很精神。
最后严雪陪他乌拉乌拉说了半天,祁放还把他抱去堂屋转了好几圈,他才给爸妈留出时间研究小纸包的使用方法。
研究结果表明,此乃一包两支装,触感略厚,尺寸略小,还是反复使用版。
为了尽可能研究透彻,研究明白,两口子尽职尽责将两只都试用过,男人才拿去洗干净,打上滑石粉收起来。
反正第二天就是五一劳动节,放假,严雪早上多赖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怕小胖仔打扰到严雪休息,祁放还一大早就把他抱出去了,等再抱回来,玩得脖子上的狼牙都掉了出来。
回来见严雪还躺着,他小手比比划划,一个劲儿指外面,还过来拉了拉,估计是叫严雪也去。
严雪帮他把狼牙掖了掖,那边男人又勤快无比地把被单褥单都拆了,洗了晾在院子里。
二老太太看到,还说他:“统共就休这么两天假,一回来就干活。”
然后祁放就看了严雪一眼,“没事,我体格好,我多干点。”
严雪当时就觉得这话耳熟,后来一想,这不那天齐放相亲时说的吗?
这可真是学霸的好记性,该记不该记的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二老太太不知道这些,见祁放忙完,问了句:“小祁你明天回镇上上班,时间紧不紧?”
祁放一听就知道老太太这是有事,“不紧,奶奶您尽管说。”
“这不我今年又孵了不少小鸡仔吗?”老太太说,“就想让你帮着给秋芳捎个信,告诉她可以卖了。”
去年用培育室孵鸡仔大获成功,老太太今年又多攒了些种蛋,孵了好几百只。
这些自家可养不了,去年单秋芳来看孩子的时候,老太太就和她说好了,到时候用小火车捎过去,她帮着卖。
这事祁放也知道,一听干脆道:“您第一批要卖多少,我直接给您捎过去。”
“不耽误你事儿吗?”老太太显然有些犹豫。
祁放眼神却很认真,“不耽误,我本来上班也晚。”
其实不是机修厂上班晚,是都知道他要回家,当天会晚到一会儿。
老太太一听,交给他确实比让别人捎更稳妥,更让人放心,也就没说什么,回去挑了一批小鸡仔出来。
第二天祁放上小火车,就是带着一大筐鸡仔上的,下车直接送去了单秋芳家。
单秋芳见到,着实意外了下,“不是说搁小火车捎吗?你咋给送过来了?”
“我在机修厂借调,顺道。”祁放的回答一向言简意赅。
单秋芳听了,就没耽误他时间,等人一走立马去了对门,“嫂子你不说要买鸡仔儿吗?”
“咋了?你那亲戚孵好了?”对门小嫂子出来看了下,有些意外,“这么大呢?”
筐里的小鸡仔黄莹莹毛茸茸,挤在一起发着唧唧的叫声,个头的确都不小。
单秋芳一听笑了,“她那都是搁温室孵的,养得好,能不大吗?”又问:“咋样?要不要?”
这年代卖的鸡崽多是自家老母鸡孵的,掉了蛋壳没几天就卖,一下子孵这么多,小嫂子也没怎么见过。
但这鸡崽要是小,她还得犹豫下,怕养不活,这么大,养上半个来月就能放出去散养了。
小嫂子立马回去拿钱,“那你给我挑十只吧,要四只公的,六只母的。”
“好嘞。”单秋芳麻利找那大的活泼的给她挑了十只,又去问其他邻居:“婶子我这有小鸡仔儿,您要不要?”
“今年不卖木耳,改卖小鸡仔儿了?”那邻居擦着手出来,一见也说了声,“这么大?”
当天都没过,单秋芳就拎着空筐跑去机修厂找了祁放,“喏,鸡仔儿钱,你看看对不对。”
老太太跟单秋芳商量的是两毛八一只,单秋芳卖多少钱她也不管,祁放只扫了一眼,“都卖完了?”
“都卖完了。”单秋芳说,“大娘这鸡仔子养得大,谁看谁都乐意要,还没够卖的。”
她问祁放:“你能给家里捎个信儿吧?我这边还有要的,让大娘再送一批过来。”
“行。”祁放当天就写了信,把钱夹在信里,和筐一起捎了回去。
二老太太不识字,但钱总是认识的,打开一看,心里就有底了。
再听严雪一念,那边还有人要,更是抱起小严遇,“等太姥姥挣了钱,攒着给你娶媳妇。”
听得严雪好笑,“奶奶您不给继刚攒钱娶媳妇了?”
“攒,都攒。”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回头我就再孵它个几百只,拿去镇上卖。”
见小家伙奔着钱就去了,又赶忙拿开,“哎哟这个可不能吃,埋汰。”
第二天,二老太太就用小火车捎来了第二批,销量依旧可观。祁放这边,各镇机修厂来参加培训的人也陆续到了。
不仅几个镇,市里三个县的机械厂都来了人,包括之前就来改装过的本县。
来的还是洪师傅,一见祁放就问:“我听说吊机你也鼓捣出来了?咋改的?这次培训教吗?”
这就纯粹是对改装机器感兴趣了,毕竟相比于推土机和挖掘机,吊机目前并不是那么急需。
所以这第一届的培训,祁放也没准备教改吊机,“不教,这次主要教挖掘机。”
见洪师傅明显有些失望,他又补充,“不过改装手册可以给你看看。”
这洪师傅就开心了,“用不用我给你帮忙?好歹上次我也来看你改过,知道怎么弄。”
然后柳湖镇的人一来,就发现县机械厂的工程师正跟着祁放打下手呢,当时就被震了下。
有个洪师傅在旁边压阵,另两个县机械厂的人也不敢看祁放年轻,就有所轻视,培训气氛空前和谐。
人这么多,祁放还是先找了块黑板,简单给大家讲了讲改装的理论和架构。
讲得很通俗易懂,至少讲完他叫了几个人提问,基本都能答出来,并没有出现一脸茫然的情况。
虽说有能来参加培训的多是本厂技术不错的人的原因,但祁放这几年在基层也不是白干的。
或许当初苏常青叫他来澄水,也不只是为了避祸,确实想要他换个角度来看这些机械,看这些和机械打交道的人。
理论结束,就是真正重要的实践部分,东西开始组装那一天,瞿明理还带着镇林业局的领导来了。
毕竟是自己局里组织的培训,总得过来露个脸,表示一下重视。
就连刘局长都一反常态,面上挂着笑容,看到祁放,还温言鼓励了数句。
这可是全市独一份儿,就在他们澄水林业局举办了,多有面子。
而且三个县的机械厂都来了人,以前哪有县机械厂来一个镇机修厂学习的?
等瞿明理走了,他就再办一届,办得大一点,让市报的人过来报道报道。
到时候这就是他的政绩,反正报纸上也不能特地写这培训还有上一届,上一届是谁主持的。
正想着,警卫处突然有人过来,说外面来了个省报的记者,来采访改装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