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间谍停在大门厅,等着战士准备车。领导的车不要,要了一辆谭城本地产的金杯面包。
面包车没有后备箱,不容易藏人,临上车前她绕着那辆车仔细检查了一遍,还让战士准备了一副手铐,指挥胡新一把自己扣在驾驶座斜后方。
她十分机警,不让对方坐副驾驶,以及驾驶座正后方,防止在自己开车过程中,这个瘦警察暴起伤害她。
当然她也不会让警察活太久,等甩掉追兵就立即喂警察一颗枪子吃。所以她没让警察坐面包车最后一排座椅,嫌把死尸踢下车麻烦。
在她眼里,胡新一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事实证明,轻敌是致命的。
用手铐子铐警察,相当于用肉肠捆狗。何况这幅手铐子被提前来到室外的戴豫做了点小手脚。戴警官料敌在前不是一次性的,是阶段性的。
手铐有手铐的手脚,绳子有绳子的手脚。
胡新一是博物学家,除了丰富的知识储备,在床上养伤无聊,净玩手铐了,市局要是办个解手铐比赛,他绝对能拿第一。
女间谍着急逃跑,虽然检查了手铐铐人的牢固度,黑灯瞎火看不出机关卡扣的小漏洞。
当面包车压上后勤大院门口的减速带时,颠簸的瞬间,胡新一果真暴起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掐我颈椎,我用手铐勒你喉管。
小胡还有帮手,戴豫和王喜亮提前埋伏在门口的岗亭,警队两年多的配合,默契无须多言。
戴队长相信小胡会在门口动手,但有点不相信他的运气。飞速靠近车门,刚跑出三步就听到一声枪响,完喽!
没完!
小胡坚/挺着没倒下。
救人要紧,王喜亮朝女间谍胳膊开了一枪,能留活口尽量留活口。
但女间谍不想如他的愿,三对一大势已去,不等胡新一去卸她下巴,她又咬破嘴里的毒药。
这次不是前一次唬人的沫子,像是致命毒药,脸色发青,间谍嘎巴一下要死了。
三百米外就是医大一院,王喜亮叫了四个兵,飞速拉女间谍去医院洗胃。顺道再把人看住了,不能让她同伙把人劫走。
胡新一吐槽,“头一次碰到活的间谍,真虎啊,怎么跟古代的死士似的?”
“新一?”
“啊?”胡新一喊的特别大声,“队长,你是不是吓着了?说话声音这么小。”小胡跟所有刚经历完生死的人反应一样,正处于不正常的亢奋状态。
戴豫指了指警队倒霉蛋的右耳,“流血了。”
胡新一摸出一手血,“握艹!队长,你不说我都感觉不到疼。”
三分钟后,逗逗听爸爸转述外面的情况,阳阳阳叔叔耳垂被子弹崩掉一小块,幸好耳膜没受伤,听力保住了。
小孩忍不住欢呼,“阳阳阳叔叔的运气好像又没那么阴间,先不改名字了。”因为连说五个阳,她的小嘴控制不住会发瓢。
虚惊一场,领导们坐不住了。
陈司令叫来老严,戴豫,王喜亮,“说说情况。”
老严把调查进展做了汇报,“胶卷已经找回来了,文工团一个叫金鑫的剧务失踪了。嫌疑人擅长用鱼线,胶卷就是被用钓鱼的方式偷走的,有两个事发之前上厕所的被怀疑给偷胶卷的把风,后台的所有人都被监控,还要再过一遍,看看是否还藏着间谍。金鑫还没找到,只要人在剧院,肯定会找到。”
司令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当机立断道:“把观众放了,不用等到十二点。”
可怀疑的对象就这么多。就算有人藏在观众席里没有出手,他也认了。抓间谍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如果一下就抓利索了,国安该关门了。
“枪都能被夺,不能让这么多人跟着一起涉险,放人!我们所有领导留下来陪你们抓间谍。”
陈司令一声令下,老严得服从,当然他也支持司令的做法。间谍有同伙,但不会太多,已经正式暴露了一个,剩下的也快了。真有人被放出去,等留了活口,以后慢慢抓去。
放人历经了大半个小时,虽然来时已经安检过,还要经过搜身才能彻底走人。也要防备金鑫混进人群,趁机逃掉。
老祖不走,为了战斗机而努力。
陆可乐也不走,为了好朋友的大飞机努力。
陆战坤打蛇
随棍上,虽然他有疑似事故体质,留下来表个态,跟部队关系搞好了,开年后的工程合作也会更顺利。
白老师也要留下来照顾闺女。戴豫拿母女俩没办法,让她俩紧跟着自己。
陆老板最怕死,他的保镖,儿子的保镖都不在,这里面就跟戴豫最熟,也牵着儿子紧跟在戴家三口后面。
这是两个家庭头一次合作,虽然五个人里有三个是为抓间谍积极努力的热心市民。
走在夹层的通道上,陆老板见缝插针给白婉找了个活,“皇朝泡池希腊风格的壁画看久了都审美疲劳了,白老师你抽空去我那看看,给提个意见,看换个什么图案比较好,被采纳,我付设计费。”
没等白婉答应,戴豫先驻足,细长的眼眸盯着姓陆的不放,“不许贿赂。”
陆战坤挑眉,“你俩都离婚了,不是一家人,算哪门子贿赂。”
两个小不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觉的两个大人说的好像不是贿赂,更想说别的。
大人真麻烦,赶不上南站的神鸟,全是直肠子,弯弯绕绕的最没意思。
戴逗逗激恼地提意见,“还找不找人啦,工作不能分心。”
白婉拉着两个小孩挤到前面,“陆老板,有时间我会去你那看看,先找人吧。”
这人一点都不好找,把观众放走后,又有一批战士加入进来,把礼堂上上下下好一顿翻,连装废弃物的小仓库都没放过,还是没发现金鑫,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老建筑很少修地下,金鑫不可能往下藏。有个领导提议往上找。
上面不仅有夹层,上面还有裸露的横梁,派了能登高的战士上去,房梁上灰老厚了,鬼都没有,别说人了。
人走空后的大剧院空空荡荡,足音哒哒哒的回荡着,听着怪渗人的。
部队也有军犬,司令员招呼王喜亮,“别浪费时间了,把狗弄来。”
“等等!”作用堪比军犬的大逗逗出声阻止,她不是要抢军犬的活,不知道金鑫身上的特别味道,她也找不到人。
但哒哒哒的足音提醒了她,红星幼儿园表演前她躺在道具箱里睡觉,睡得不沉,当时也有哒哒哒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兴许嫌犯就是在那会搬的箱子,好险呐,她差点被坏人搬走当垫脚石。
如果她能藏进道具箱,那个叫金鑫的剧务为什么不能藏进去?道具箱规格不是一样的,有些就很大。
前几轮的搜寻都是用眼睛在找,还没细致到动手拆东西的程度,后台的道具箱子经年累月的积累,有老鼻子了,大家只翻了能打开的,有些打不开的就没翻。
经神童提醒,众人涌向后台,人多动手快,好多上锁的箱子也被暴利拆开。
终于在一个长时间没用,闭合处十分涩,好不容易掰开盖子的箱子里找到了消失良久的金鑫。
继警察叔叔之后,军人叔叔也对神童刮目相看,纷纷赞道:“你这小孩太神奇了。”
老祖在陌生人面前装谦虚,晃晃脑袋,“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啦。”
转身就让爸爸妈妈给训了,谁家正经小孩在后台到处跑,正经小孩也没有在道具箱子里睡觉的,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
老祖点头听训,差点跟坏蛋打照面,如果坏蛋搬箱子垫脚搬到她睡的那个,她现在兴许成鬼修了。
坏蛋到底是不是这个金鑫呢?
他现在人是昏迷的,没死。
如果他死了,有可能是畏罪自杀,有可能是他杀。
但他还活着,他嫌疑最大,他藏身的箱子不是从外头上锁,他完全可以自己爬进去。
那他现在昏迷代表什么?
箱子有孔洞,逗逗老祖在里面睡觉没感觉憋得慌。
“他睡箱子还是太挤了,缺氧了吧?”王喜亮从正常角度猜测。
陆老板剑走偏锋,“待困了,睡着了。”
他算是猜对了。
金鑫被弄醒,说自己整理道具整理了一半,特别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戴豫诈他,说他撒谎。
金鑫神情激动,说他撒谎天打五雷轰。
这人的背景已经查清楚了,他是两年前从外省的文工团调来的,媳妇是北方人,不习惯南方的环境,想要回北方生活,他才选择调职。
这借口听着也挺可疑。
他说他整理道具前,喝了一杯水,可能茶水有问题。后台兵荒马乱,金鑫的杯子不见了。
他有没有撒谎,可以让物证科小邓用仪器化验下血,查查体内有没有安眠药成分。
“但就算他体内有安眠药,也可能是他主动喝的,给小姑娘绑完发圈,被发现了,正需要装无辜呀。”陆老板又发表独到见解。
你也不能说他说的不对。
好多潜伏的间谍都喜欢已婚人设,这样看起来更正常一些。
王喜亮手里有最新款的移动电话,是部队内部专用通信设备,话机响了,医院传来了坏消息,服毒自杀的女间谍没救活。
没活口,失去了问询的机会,有点麻烦。
刘之杰没有加入找人大军,一直在跟被滞留的老师,舞蹈演员谈话。人走空后,她们被从阴暗的后台转移到明亮的观众席,心情放松,老师们还真回忆起一些小细节。
最有用的是红星幼儿园排练老师提供的。
扮演白雪公主的戚凯玥在表演前上了好多遍厕所,需要两位老师帮忙提溜裙子,厕所有花砖垒的通风口,基本跟视线齐平,帮着提溜裙子,又不需要低头看小姑娘上厕所,老师们有几回望向了花窗。
“厕所前后都有通道,前面有灯,后面乌漆嘛黑的,我看到有人从后窗经过,但太黑了,没看清脸。”姓于的女老师说,“那人有点胖,身高正够填满花窗,你们回头可以算算,头发特别短,是个男的。”
防止两个老师互相影响,刘之杰是分开询问的。另一位姓刘的老师回答的也一样,也说那人身材不是很瘦。
厕所蹲坑被起高了,填满花窗的高度在一米七二。
跟金鑫的身高吻合,但他却是个瘦猴。
陆战坤第一次参与案情推理,感觉很有趣,发挥他抬杠本能,继续唱反调,“道具箱子你们也看到了,里面有很多戏服,想要改变身材很容易。”
王喜亮无语了,“你到底是那一伙的?我怎么感觉你老想给金鑫定罪。”
“我是正义一伙的。”
先不考虑金鑫,再看那19个被看管的男的。
高矮胖瘦不等,按照陆老板的思路,身高也能作假,那人搬箱子不会不考虑有人上厕所,故意猫着腰走路也不是不行,还有两个岁数大的,个子连一米七都没有,道具箱里连小高跷都有,更别提厚底鞋。
说到岁数大的,念白看到给她玩皮影戏的大爷,他可能不够高,但他稍微有些胖,头发也挺短。
关键是玩皮影的手指特别灵活,别说用鱼线钓皮包,钓个包子也能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