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县令也是被气了个好歹,当初他们要借兵,对方直说没有朝廷旨意,不能发兵。当时情况那样紧急,王县令上哪儿去弄朝廷旨意去?最后的结果是对方愣是没有借一兵一卒。
这回押送这等要犯,借几个身手好的兵也被冷嘲热讽一顿挖苦,换谁谁受得了这窝囊气,王县令气得拍案而起,当场甩袖离去。
卫所那边行不通,王县令只得再想办法,逡巡来逡巡去,这眼光又打在了岳展身上。
岳展的几个同窗受伤了,不能舟车劳顿,所以他们至少要在北海县再停留个十天半个月,等到伤彻底好了才能继续赶路。有这个时间打马来回一趟京城的时间是尽够的。
王县令也知道这样难为人,而且这一趟出行也不安全,他跟赵夫子有交情,可这赵夫子他是方山书院的先生,又不是岳麓书院的。王县令拜托赵夫子从中说项,赵夫子也是硬着头皮找到崔夫子与邓夫子。
崔夫子与邓夫子一听,头就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们好不容易才虎口脱险,现在让岳展再去押送这些要犯,冒一次险还不够,还要冒第二次?虽说艺高人胆大,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也不能保证他绝对的安全。
作为夫子,他们游学的首要责任是要全须全尾的将学子们带回去。因此无论赵夫子怎么说,两位夫子就是不答应。
没有办法,王县令最后只得自己找到本尊。岳展对王县令感官一直不错,上次说好的三千两银子,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将银票奉上了,足以看出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至于王县令提的帮忙押送要犯这个事,衙门也会出人,只是缺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保驾护航。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了。他费尽心机才抓到的匪首,可不能因一时大意,被人劫走,那样岂不是放虎归山了。必要让他绳之以法,才不负他三姐宁肯被运道反噬也一定要给他示警的一番良苦用心。
于是岳展就在崔夫子与邓夫子的叹气中,在王县令的感激中,在一众同窗的担忧中,与一众衙役踏上北上京城的押送犯人之旅。
能与岳展同行,无疑给衙役们吃了个定心丸,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要不是穿着这一身吏服,领着朝廷的俸禄,谁愿意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这么一遭。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土匪杀的人多了,身上煞气太重,一靠近辛一啸,就不自觉的腿软。
所以行进时,岳展自然责无旁贷的走在辛一啸旁边。
“我说,你怎么还阴魂不散呀!你这是考功名没有盘缠了?穷疯了?都干起押运镖师的行当了?”辛一啸此刻盘腿坐在囚车中,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用一只手肘撑着头,侧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向一侧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脸少年。
“托你的福,让我发了一注财,现在不缺钱。”岳展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示意道,经他这一提醒,辛一啸才想起来,活捉他可不就能领三千两银子嘛!
他把声音压低,“你把我放了,我给你三万两如何?”
“不如何,我要是求财,你山寨里金银财宝海了去了,我只挣自己该挣的干净钱。”岳展不为所动,眼睛目视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迂腐!!!”辛一啸一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自己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惹上了这么一尊阎王,这才几天,自己就从威风八面的山大王,变成了令人唾弃的阶下囚了。
想到这里,他就挥动双手砸在囚车上,连带着那镣铐也被拍在车壁上,敲打得叮当作响。
可那人真当自己是空气了,理都不理他,由着他发疯,发泄一通后顿觉索然无味,只得又瘫坐在囚车里。
就这样马车又行进了一天后,辛一啸着实受不了了。他习惯了打打杀杀过日子的人,被关在笼子里,天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憋都要把他憋死了。
这天百无聊赖的他,见那少年只顾赶路,拿他当空气,不由眼珠子一转,对着黑脸少年道,“喂,臭小子,我说什么你都不感兴趣吗?你那未过门的媳妇的事儿你也不上心吗?”
岳展不明所以,朝他看过来,见岳展有兴趣,他不由正襟危坐,真的跟说书先生一样,讲起来了,“说起你那未过门的媳妇,这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了?”
“怎么,打从娘肚子里,你就认识了?”岳展不由怼道。那小姑娘统共也才十几岁,追忆到十几年前可不就得从娘肚子里人事嘛!
第94章 囚车被劫 辛一啸嗤笑一声,也……
辛一啸嗤笑一声, 也不理会这呆头鹅,径自说道,
“我出身武官世家, 十几年前, 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已经凭着武举入仕,在嵩阳城当了一名校尉。那时候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跟岳展猜想的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可这样好的出身,怎么就落草为寇了呢?
只听辛一啸继续说道, “后来我娶了门当户对的娘子,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 岂料我那娘子是个不中用的, 成婚没两年就去了。我那岳父以为是我苛待了他女儿,就动用手里的关系不断给我找茬子。让我仕途不顺, 我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有天我在喝酒, 旁边那一桌说起富商郑荣的妻子如何如何美貌,听得我心里痒痒,就趁夜潜入他府中, 将他媳妇给奸了。”
说到此处, 他一点也不反悔, 脸上还露出一二分得意来,似还有些在回味。
“你这奸人妻子, 不以为耻, 反以为荣。你的脸皮可真厚。”
“那郑荣天天忙得不着家,让美人日日独守空房,我帮他慰劳妻子, 何错之有?再说那惠娘也就是第一回的时候多少推拒一二,后头尝到了我的厉害,不知道有多主动。我俩就这样暗通沟渠了好几年,她还给我生了个姑娘,让那郑荣当了回活王八!哈哈哈哈哈!”接着他话音一转,
“倒是有一次,一时不察,被她丫鬟撞见了,怕那丫鬟出去多嘴,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丫鬟也收用了。哪想到那丫鬟一时想不开自己竟上吊了。着实扫兴,不过偷香窃玉的滋味当真快活呀!
因为这个事一打岔,我好长时间没过去,后来我因酗酒打死了人,落为草寇,再去找惠娘的时候她说她那相公在外面找了个外室,跟她说已经怀孕了,要接回家来。那我们的女儿岂不是要吃亏?她让我给她出口气。
她床上答应的好好的,等我教训了他,她就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嘎了,可那娘们竟然卷着包袱带着我闺女跑了。你说气人不气人。”他说到此处,将那手重重拍在囚车坐板上。脸上换了一丝愠怒。
“这娘们也是够绝情的,七八年来连个消息都没有,前段时间竟让人捎来了一封书信并一个信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七宝手环把玩起来,显然这就是那信物了。
“她说她继女生的貌若天仙,要从我这边经过,让我通融一二,莫要为难。这继女都有了,肯定耐不住又嫁人了,你说我能不为难吗?”
“你没见过人,怎么知道自己打劫的是不是?万一错了呢!”
“本来嘛,从我们山寨外围走的天天不下十几波人,要是人人都打劫,累都累死了。还不是那娘们说他们一行人都穿藏青色的衣裳。一辆马车,五匹马。这,我要是分辨不出,除非我眼睛瞎了!”
“还别说,那娘们这次倒是没骗老子,那小娘子我一见,长得可水灵呀~~咳咳。”
他突然想起来那姑娘是这少年未过门的妻子,及时止住了话茬,就怕再说出去,那少年一个管不住手里的剑,再给他刺个血窟窿。
本来没了一个老菜帮子,来了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这买卖也不亏呀!谁能想到惹来了这么一个杀神!唉!唉!唉!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岳展直觉这姑娘的继母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应该是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
岳展真是为小姑娘捏一把汗,有这么一位母夜叉当继母,还能有好果子吃?若是回京不得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此刻他还不知,那惠娘还是陈江冉的表姨母,又使计害死了陈江冉的母亲,若是知道估计会长叹:当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经过了这一茬,见岳展有回应了,辛一啸算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他的生平快事。吹嘘他于何年何月,于何地跟一江湖高手过招,直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说到那兴奋之处,还手舞足蹈的。
这天他又说到与一个江湖排名第五,江湖人称“鬼见愁”,名唤贾平威的过招,打的对方屁滚尿流,毫无反手之力,最后奉出最心爱的小妾,他看在美人的面子上才饶了他这欺世盗名之徒的狗命。
又说那小妾自见了他,直接惊为天人,腿都挪不动了,当下就拜倒在他的雄风里,显然那个姓贾的就是个“假把式”,连个小妾都笼络不住云云。
就在他大说特说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岳展面上表情突然微凛,全身肌肉紧绷,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腰间的剑鞘上。
只听一声破空之声从岳展右前方袭来,他直接将自己的剑鞘甩去出,将那突如其来的冷箭打飞出去,他则从马上飞起落到辛一啸囚车上方,手持长剑,等着对方现身。
岳展静等那偷袭者现身,可这辛一啸却等不得,骂骂咧咧的话张口就来,“哪里来的缩头乌龟,敢偷袭你爷爷,有胆子干没胆子出来认,那是孬种,你爷爷都瞧不上你这个瘪样儿!”
“你这个阶下囚,这都死到临头了,还死鸭子嘴硬,等会,看我不一刀剁了你,省的在这里狂吠!”一旁茂密的树枝上跳出一个身高七尺左右,圆脸,小眼睛,阔鼻的中年汉子。他穿一身干练的粗布短打。
“哟,我当是谁这么猥琐呢,还偷袭老子,原来是“贾把式”来了。”一句话成功激得那贾平威头上青筋毕露。他生平最恨的就是眼前这个让他名声扫地,又夺他所爱的小人。若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跟个丧家之犬一样隐姓埋名,更不能跟相爱的人厮守。本以为这仇报不了了,没想到他竟然听说这柳山寨被一锅端了,匪首辛一啸等一干要犯要被押送京城。这真是天助他也。
他已经在这条入京的必经路上埋伏三天了,就等着他们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尾随上,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做死。他为什么叫“鬼见愁”,夜里杀人于无形是他的绝技。可这孙子大白天约架,上来就打,自己不得不接招才导致自己在人前丢了大丑,险些让他活活打死。这次本来打算夜里行动,结果这孙子满嘴胡吣,逮着人就聊起他不堪的过往,这才逼他现了原形。
众人都严阵以待,可那贾平威只单单向着辛一啸的方向奔去,岳展见他他用的兵器是双钩。只见他将手中的双钩挥舞的虎虎生风,直接就要取辛一啸的项上人头。
岳展长剑一挡,白刃相接,发出“咔”的一声震响,那贾平威一击不成,后空翻了一个跟头又闪电般的出手,又是一记突如其来的抓钩,岳展直接破空斩下,锐不可当的剑影阻挡了他飞扑来的一击。也因为这一下贾平威没有收住力,被震的嘴角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小子,你这是助纣为虐,这混蛋今日死有余辜,他日你将他押送进京,难保他不会金蝉脱壳,不如我就地解决了他,权当为民除害。”这小子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怎么也想不到他内力如此深厚,见打不过他,他就开始游说他。
“他犯了罪,自有大魏律法审判他,今日你若是非要杀他,那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少年手搭长剑,冷静的说道。
他见这小子软硬不吃,冥顽不灵,“既然这样,那就接招吧!”只见他从袖间掏出一叠燕尾镖,随着他取出的一瞬密密的抛向辛一啸的囚车。
他自己也挥动双钩杀上前去。岳展在他行动的一刻就将手中长剑挥动起来,快到看不到剑影,只听“啪啪啪”那燕尾镖就掉落下来,等他将那飞镖挡下,贾平威的长钩已经钩到了辛一啸的袖子。辛一啸将袖子大力一甩,挣脱了那长钩。袖子也刺啦一声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他手中的七宝手环也因这一甩被他带的飞了出去。
贾平威复又出手,待他的长钩要钩住对方的胸口了结对方时,岳展的剑尖闪着寒光已斩向他的脖颈处,他心里一瞬间的挣扎,这要是刺穿对方自己也没命了。罢罢罢,他也不能为了这么个畜生连命都不要了,只好收手,用长钩全力挡住利剑。即便如此,他的肩颈处还是传来刺痛,一定是被对方的剑风伤到了。他只好且战且退。待退到一处安全地方,他气喘吁吁的回身对岳展说道,
“今日我取不了他的狗命,但是他的仇家众多,江湖上多要买他狗命的人多如过江之鲤,此去京城山高路远,你们想安全抵达,且有的是硬仗要打呢。见你年轻,奉劝你一句,别为了这样的人赔了自己的性命,不值当的。”说完一个闪身就没入林子深入,消失不见了。
“我呸,你值当,我的命起码还值些钱,你的狗命还没人买呢!”那辛一啸见自己安全了,王霸之气回归,抖抖衣服,又开始骂骂咧咧的了。
第95章 京城偶遇 岳展不理会一旁芬芳……
岳展不理会一旁芬芳输出的辛一啸, 将剑插入剑鞘中,又从地上捡起那七宝手环。他的眼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手环内刻着一行小字:庆明八年中秋, 父辛一啸赠爱女晚晚。
看着他也不是个长情的人, 怪道怎么还对老相好的东西如此宝贵,原来是当年赠给爱女的。他在柳山寨上可没见辛一啸还有别的骨肉,那这闺女应该是他的独苗了吧!这信物怎能不让老父亲牵肠挂肚呢!
他见岳展捡了他的宝贝,也顾不上骂人了,忙抓着囚车的杆子巴望着,急吼吼的道,
“臭小子,那是我掉落的东西, 快还给我。”
“你路上老实点, 到了京城,我自会将这东西还给你。若是你不老实, 我即刻将它毁了。”说着手掌作势要将手环往里握紧。
“住手, 住手,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这是我唯一的一点念想,你可不能给我毁了, 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半是答应半是威胁, 岳展也不再管他, 将手环收入怀中。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如贾平威所言他们遇上了好几波来刺杀的,都被岳展一一击退。可也有来救那辛一啸的。辛一啸虽然作恶多年, 但是江湖上也有不少朋友, 之前也帮过不少人。江湖人最讲究义气,所以来救辛一啸的也不少,也都被岳展收拾了个干净。
辛一啸眼见来搭救自己的人又被那岳展打跑了, 颇为气恼,
“那要杀我的,你不让别人杀我,那要救我的,你又不让别人救我。你到底想拿我怎么样?”
“我之前说过了,如果你有罪,自然会依大魏律例审判你,不能私刑了事。若是有人来救你,更是不行,我不允许人从我这里放虎归山。”他说的义正言辞,听得辛一啸耳朵嗡嗡作响。夭寿啊,碰上这么个软硬不吃的硬茬子,真是油盐不见,怼得他无话可说。
直接导致接下来的几天这辛一啸由原来的话唠变成了锯了嘴巴的葫芦,emo了。岳展顿觉耳根清净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他早挺腻了他那些与各大高手过招的江湖旧事,他打跑了这许多人,没见过一个能抗揍的,还江湖高手,都是噱头!
其实岳展不知,他这是着相了,他习武十多年,又有系统名师一对一指导,战斗技法更是总结了上下五千年的经验,实力早已非同小可,不说当世无双,也能称得上真正的武林高手了。而岳展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半吊子水平,他的武功全凭着有这把子力气强撑起来的!多少有点妄自菲薄了!
至于辛一啸讲的与那良家妇人,勾栏女子,江湖侠女的爱恨情仇自己更是怕听多了污了耳朵。他的经历多少有些毁三观,听多了人的底线会降低。现在好了,多清净。
及至到了京城,岳展前后一共打跑了十五波人,跟他一行的衙役更是佩服的他五体投地。眼见歹人一波一波的来,又眼见被岳展一波一波的打飞。要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眼前这少年的功力已经到了如斯恐怖的地步。这次若不是有岳展,他们有十个八个头都不够这群歹人砍的。
待与京兆府交接完,见那匪徒被一一押解进刑部大牢,众人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那京兆府的衙役光看到关押匪首的囚车上,刀、枪、箭、钩、飞镖等等兵器打斗后留下的痕迹,断掉的木头,就可以想见一路押运过程的不易,不由对这一行人肃然起敬。
众人交接完,准备在京城修整一日就返程。他们先去客栈,这些日子没白没黑的赶路,岳展觉得身上都快馊了。他到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好好的洗了个澡。等洗完收拾脏衣服的时候岳展才发现辛一啸的七宝手环被自己塞到衣服里,忘了还给他了。
得,还得走一趟刑部大牢。他将那手环揣到怀里就往外走。出了客栈需走两刻钟才能到。京城在天子脚下,繁华热闹,住宿费用太贵,他们人又多,因此选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客栈。
走的时候天气尚好,走着走着天上竟然开始下起密密的细雨,正好路边有个茶摊子,岳展要了一壶茶,顺便在此避避雨。只见没一会儿的功夫,瓦檐下的雨丝已经穿成了一条线,青石板路上已经积了不少水洼。
他看着外面的细雨多少有些出神,这个时候一辆牛车搭着一车人慢悠悠的驶到茶摊子边。车还没有停稳,就从车上跳下几个人,双手撑在头上,快步跑进茶摊子里。岳展转过头来定眼一看,怎么还是熟人?这不是在柳山寨救下的姐妹俩吗?他们怎么来京城了?
只见姐妹两人穿的俱是粗布衣裳,头上随便用条布当做头绳将头发挽起来,他们脸上不知道怎么捯饬的,脸色也是蜡黄色,脸上也多了很多雀斑,愣是让十分的容颜,勉强只有五分。
除却他们二人,还有一个四五十岁打扮普通的汉子,此刻他们被雨淋的显得有些狼狈,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裳。
“你们怎么在此地?”岳展主动上前开口道。
他的话立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姐妹俩抬起头一看竟然是恩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顿时高兴的脸上带出了喜意。
“恩人哥哥,你怎么也到了京城?”妹妹先一步好奇的问道。
“我是上京押送朝廷要犯的,倒是你们,你们这脸上?”
陈江冉赧然的不自觉抚了抚自己的脸,
“雕虫小技,自经了上次的事情以后,我就学着在脸上涂涂画画,让岳大哥见笑了。”
“那你们怎么也来了这京城?”
“岳大哥有所不知,王县令出于好心,派人送我姐妹二来来京跟家人团聚,本来是雇了马车的,结果另一位大哥拿到银子就跑路了,得亏这位大哥没有半路将我们抛下,雇了辆牛车,我们这才到了京城。”她说的简单,但其中艰险不是三言两语能诉说的。
对于陈江冉姐妹的身世,岳展在北海县的时候就多少知道些,后来又知道她们有一个厉害的继母。对于王县令的行为他也能理解,这么个能搭上上峰的好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但是稳妥起见,王县令应该等姐妹二人的奶娘跟奶兄身体好了再一起送到京城,这样姐妹两个多少有人能照应一二。这样急吼吼的将两人送来京,怎么看怎么有种羊落虎口的感觉。
看着姐妹俩这瘦弱的两具小身板,这一路走来将自己捯饬成这样,殚精竭虑的样子,岳展不禁愁的头发丝儿都要掉下来了。他自认为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件事他若是不出手相帮,依着她们继母这样狠辣的性子,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但是他自己也不能久留,他能帮多少帮多少,剩下的就看她们姐妹二人自己的造化了。
因此他将那姐妹叫到茶摊子一角,趁人不备,将手中的七宝手环递给陈江冉。
“你认不认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