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得及分享成功的喜悦呢,书院的季考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在太学院,每季都会组织一次考试,名曰“季考”,年底的考试统称为“岁考”。
两天的考试结束后,很快成绩就公布了,自认为发挥的还不错的谭竹韵,看到考试结果的那一刻,当真杀得他猝不及防。
他就看到那公布着名次的红纸,岳展赫然在第六位,而他的名字则是在他之下,屈居第八位。尽管他这次成绩比他以往都进步许多,但在岳展之下,他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凭他岳展,不过是乡下来的泥腿子,统共来太学满打满算刚刚够三个月,怎么就把他比下去了。他不服,更加努力的钻研功课。
于是到这年年终岁考的时候,谭竹韵一路急追猛赶,将岳展赶到了最上面的位置,他考了第二名,名字还是落在岳展之下。
谭竹韵拜读了张贴在墙上的岳某人的答卷,一读高下立见。他没想到,他努力了那么久,最后证明了不是师祖、师父们眼神儿不好,竟是他自己眼拙。至此才真正开始高看岳展一眼。
以前祖父跟他说莫要瞧不起寒门,寒门也能出贵子,他还嗤之以鼻。如今算是相信了,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有些人后天努力一样能把别人虐得难受,比如岳展。
岳展也没想到,他这位师侄竟然这么优秀,这才多久,成绩跟踩了风火轮一样,在他屁股后面紧追不舍。他要不是有系统加持,不断给他往上涨着智商,说不定早被谭竹韵追赶上,并超过了。
毕竟人家打从他爷爷起,智商的配置上就比他高了不是一个等级。当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有个躺得很平的爹。不过谭竹韵的爹比他爹忙一点,一直在给他生妹妹,听说原来有七个妹妹的,前段时间又添了一个,现今八个妹妹,岳展怀疑对方想凑齐十二生肖。
他该感谢系统,改良了他这一世的智商。系统对他也是真爱无意了。
自从他将武力值提升上来之后,最近智商值一直在往上涨,带来的结果就是原来看三五遍都不一定能背下来的文章,如今看个一两遍就能张口吟诵出来。往常记得不甚清晰的知识点也在系统的加持下,记得牢固非常。不敢想象,若是智商提到100分该是何等聪明的存在呢!
大家对岳展也只有艳羡的份,要不怎么大家都争相做名师的门生呢。都当他是因为拜得大儒门下,学问才日进千里的。他们可是听说了,岳展跟谭那公子可是师出同门,不过差出了辈分,是叔侄关系。看谭公子前阵子面目狰狞,都顾不得维持他谦谦公子的形象了,不用猜就知道谁叔,谁侄了。
后宫中
贵妃娘娘谭文静在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后,又与众妃子结伴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虽然自从先太子去世后,皇后娘娘每日礼佛不会见她们,但是作为妃嫔,该去还是要去。
多年索然无味的后宫生活让谭文静成了一个冷心冷性,冷眼旁观的人。可就有那不长眼的总上赶着给人添堵,这不,贤妃玄淑玉又炫耀她那孝顺的好儿子,顺便阴阳起人来了~
第190章 求学困境 只听贤妃挥动着芊芊……
只听贤妃挥动着芊芊玉手, 那指上戴着一只颜色绮丽的七宝扳指道,“柏熠这孩子总是搜罗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瞧, 这又是他前儿个掏来的, 一弄到手就巴巴的送来,我说了我又不是没有,他非得要尽这个孝心。哎呀~还得是亲生的呀,知道心疼娘。”
一句话戳中了谭文静的肺管子,不就是含沙射影说自己这个养子不心疼她,又影射她生不出孩子嘛!
想当年贤淑玉刚进宫的时候, 装得跟朵小白花一样,天天贵妃姐姐前, 贵妃姐姐后的, 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多年以后,靠着两个皇子翻了身, 挺直了腰杆儿, 尤其是先太子去世后,手握两张王牌,秉性才逐渐暴露出来, 开始跟她耀武扬威了。
“哦?那一会儿咱们可得在皇后娘娘门前念叨念叨, 让皇后娘娘也知晓五阿哥有如此孝心~知道心疼亲娘~此番孝心, 若是让皇后娘娘知晓,许会传扬更广。”
玄淑玉听了, 伸出的兰花指立时收在袖中, 脸色白了三分,语气冷了七分,“这就不劳贵妃娘娘传话了。”
谁都知道那位打几年前失了儿子就不太正常了。这话要是传到皇后耳朵里, 那分明就是刺啦她,万一那位疯起来不管不顾责罚了她,皇上体恤皇后失去了儿子,自是不会责罚皇后,她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不过她可不打算这么快认输,只见她眼珠子一转,随即嘴角噙笑,“贵妃姐姐,听说你又当姑姑了,恭喜啊。”谭文静听后一撇嘴,指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果然见谭文静不接话,她又继续道,“你们谭府的四姑娘都十三四岁了吧,还没有定下人家吧!”
“你待如何?”她听后秀眉一挑。
“这不是熠儿后院空落,我准备求了皇上,选皇子妃的时候再给他指几个侍妾。”
这话意思是打算让她侄女儿给五皇子当侍妾了。别的姑娘倒还罢了,四姑娘是她弟弟家嫡出的女儿。虽然他弟弟不争气,但是也是太师的嫡亲孙女,她嫡嫡亲的侄女,让她去当皇子侍妾,她也是真敢想。
“真是个好主意。不过妹妹给皇上提议的时候,姐姐我也要向皇上献言,先镇国将军彭将军爱女乐安县主,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当得五皇子妃”。
她话音一落,就见玄淑玉脸色煞白。镇国大将军活着倒是一桩好亲,毕竟军权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可彭将军已然殉国,权柄已经旁落,这破落户的闺女娶来对她儿子有何助益。而且她可是听说了,那县主长相随了她死了的爹,生猛得紧,光从外貌上看,那就是个女版的李逵,还好耍棍弄枪。这等悍妇要是进门,谁给谁立规矩还一不定呢!
但是镇国大将军刚去世没多久,皇上最念旧,一直想补偿一二。若是那谭文静提一嘴,保不齐,这事儿就成了。
所以她手里的帕子搅了又搅,终是败下阵来,即便百般不愿,她还是做了个揖,“是妹妹思虑不周,还请姐姐多包涵,我们哥儿的亲事也不着急,姐姐还是莫费心了。”
一场争锋,以贤妃落败而终结~
储秀阁
给皇后请安回来,谭文静坐在桌前,拿着剪子,亲自修剪起花瓶里的花来。
身旁的张嬷嬷,还在义愤填膺的道,“贵妃娘娘就是好性,那狐媚子现在张扬的不行,次次来给您添堵,您倒是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可她看着可猖狂的哟~”
“让她猖狂去吧,还有人更头疼呢!”不是喜欢小白花、解语花,喜欢让非权势之家的姑娘给他生孩子,以避免外戚干政嘛,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那位指定比她还难受呢。
打量她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无子?还不是忌惮她那权倾朝野的太师爹。他不让她生,她还不想生呢!
在波云诡谲的权力斗争中,连皇后抖护不住自己的儿子,她何德何能,比皇后做得更好。既然这样不生也好,开始就没有这种丧子之痛。她还要感谢皇上。
不过她也没多舒坦,一个养子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她爹刚给她传信,这些年待如亲子的儿子,现在在查她,怀疑她毒死了他生母。养得再好,还是信不过她,要信别人的挑拨。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就不应该听爹的话,抱了这个孩子来。
“咔嚓”一声,她又将一束带着花的枝子剪去,花瓶里少了花团锦簇,仅余几朵花儿点缀其间,反更显得清新雅致了。
“张嬷嬷,你将前几日皇上新赏的那套文房四宝给我找出来。下晌竹韵要来,走时记得给他备上。”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出来。”她忙不迭就去干,年纪大了,生怕一耽搁就忘了,误了娘娘的差事。
她将花瓶重新摆在花架上,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她的娘家侄儿,那可是未来撑起他们谭家的脊梁。听爹说最近日日学到深夜,倒是学业进步很大,不过为了学业累坏了身体可就不值当了,她得嘱咐他两句。
千味楼 包间里
本应该上菜的桌子上,铺陈开很多的书册、卷子。不多不少,刚好摊开满满一桌。
桌旁,陈思远指着书的一处在问岳展问题,对方耐心给他解答着。
父亲死后,府里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无人支应门庭,他走不开。岳麓书院虽好,相隔千里,却无兼顾两者。于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去附近的学馆求学。学馆里的先生教书质量总是有差距的。
他知道岳大哥在太学求学,也听说他课业现在稳居头把交椅,但怎好一有问题就要去叨扰,这才攒下这许多问题。得知岳大哥今天得空,请他来千味楼名曰吃饭,其实是来答疑解惑的。
等岳展指点完问题,时候已经不早了,陈江冉早已来催了两遍了。饭菜刚上桌,两人就低着头扒饭,显然都是饿狠了。
“还当你们不饿,原来是饿狠了,刚刚我要上菜,你们还拦着哩。”
小远的脸都快埋进碗里去了,边吃饭,边含糊的答道,“我跟岳大哥说了,他说解答完再吃也不迟。”
“你倒是挺实诚。”
“那当然,岳大哥又不是别人。若是别人我也只当是客套话了。”他目光扫视她姐,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又不傻。
陈江冉不再理会他,而是向岳展介绍起她新研究的菜式来,“岳大哥,你尝尝我新做的这道下酒菜:橙玉生。”
“橙玉生?莫不是前朝古籍《山家清供》中的介绍的一道冷盘。”
见对方竟连出处都张口就能道出,不觉惊讶,“岳大哥倒是博学多识。
岳展夹一筷子尝了下,就连连点头,“甚是爽口。”
“这是红煨肉,你尝尝味道合不合口。”
岳展一听,抬头询问,“是《随园食单》里介绍的“红煨肉”吗?”
“你竟连这个也知道?”这下陈江冉更不淡定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当然,袁老先生穷毕生之力,研究了一共三百二十六道美食,若我记得没错,光一道“红煨肉”就介绍了三种方法,一种是用甜酱,一种是用头道酱油,最后一种是用黄酒煨成。就是不知道陈大厨用的哪种方法烹饪而成?”
看来,这位岳大哥平素除了忙着科举,美食杂记应该没少看。
陈江冉也不卖关子,眉眼弯弯的笑道,“我这一道是用纯酒煨成的。”看着红如琥珀的的成品,岳展不禁食指大动,夹起一筷子就送入口中,入口软弹,肥而不腻,熟软即化,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这一口下去满足极了。
“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的“红煨肉”的滋味还好吃,当年我与岳辛看《随园食单》,馋得我俩一直对着书本流口水,可惜他现在远在桐江府没有口福,只能便宜我了。哈哈哈~”那本书还是在他家书房看的,因为菜品实在丰富,直到现在都印象深刻。
除了红煨肉,桌上陆续又上了螃蟹羹、酥黄独、春卷皮牡丹花片、奈花索粉······尤其春卷皮牡丹花片,更是江牡丹花雕琢的栩栩如生,这一手手上的功夫没个三五年可学不来。
饭后甜点是五香糕,也是出自古方,听着陈江冉将做法娓娓道来,岳展听后建议糯米最好去壳的时候保留米皮,这样口感应该会更加丰富。
小远看他们你来我往,双方相谈甚欢,他都插不上嘴,这个也没办法,他对美食可没啥研究,只知道好吃不好吃。
等吃完饭岳展才回归正题,“小远既然不回岳麓书院求学了,这样一直在学馆待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让他去太学念书,你看如何?”
“好自然是好,我也不是没找人打听过,太学可不好进。”陈江冉秀眉紧锁,她也知弟弟的学业确实耽误不得。
“太学要求五品以上官员子弟,陈大人去世前是五品监察御史,虽然人已经去世,但也不能说不符合条件。我去找山长问问,小远资质不错,兴许能进呢?”
“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她仍不放心的问道。
“不麻烦。”麻烦的是他大师兄又不是他~
太学院山长办公处
下人一看是岳展来了,忙殷勤的将他迎了进来。他已经得过吩咐了,以后若是这位要来,敞开了大门让他进,万不可怠慢。
孟津正在书桌前伏案疾书,听到脚步声,抬头竟是岳展进来了。脸上立马笑得跟菊花一样,“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师弟呀~,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第191章 雪夜归家 “自然是无事不登三……
“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着就将陈思远的情况说了, 想问一下能否入学。
一听是这个,孟津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还当他要给他出什么难题呢, 这个简单, 他直接就应下了。不过现在已经年底了,岁考也已经结束,若是入学,要到过完年,书院开学再来了。
帮小远入太学学习事了,岳展也要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了。
从邓府离开的时候, 师父的嘴撅得能挂个油瓶了,外人都感叹他们师徒情深, 看, 这么舍不得小徒弟走。搞得大徒弟孟津也牙酸得不行,心里属实艳羡不已, 什么时候师父看他也能看出这么拉丝的眼神呢~
只有他俩知道, 他邓憬是想跟着岳展回乡拜会岳展的父亲。他仰慕他的风采已久,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交流交流斗鸡心得, 真是人生美事啊!
可是儿子为官一方, 过年无法归家, 节日里万千灯火,他倒可以潇洒走了, 可留下身子骨不好, 不宜远行的老妻独自过年也不是个事。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留下了。
岳展这一年从年头到京城,一直到年尾才归家。对家人想念异常, 自然是归心似箭。
他来时一人一骑,走时依然如此。多年的锻炼,已经让他身体壮硕如牛,若不是考虑到飞燕年纪大了吃不消,他都恨不能白天黑夜连轴转的往家赶。
紧赶慢赶,在腊月二十三这日上午,他终于赶回家了。看着院门口的洋槐依旧,只是地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院门口一左一右,不知被谁堆了两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雪人。他下马刚要进门,就听到离着家门口不远处传来幼童着急的声音,“爹,爹,爹,你好了没啊?”
他抬眼望去,就见他爹撅着个腚趴在地上不知道干啥,旁边有个半人高的穿着一身簇新红衣的小童,在那里跳着脚的催促他赶紧的。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一看,地上被扫出了一块平底,地上有个竹筛,他爹已经将竹筛倒扣,用短棒将一边撑起来了,正在给短棒的一边系上绳,原来是要补鸟呀!小的时候他也没少玩,所以一看就明白了。
只见他爹拴好绳子以后,缕着绳子往后倒,一倒发现倒不动,回身一看是一双男人的黑靴子出现在视野里,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在老子身后碍事?顺着靴子往上看,竟是自己许久不见的儿子,他面上即刻由薄怒转为欣喜。
还没张嘴呢,有个小人儿就抢先开口了,“二哥,你回来了?”声音难掩欢呼雀跃,清澈的双眼里都是孺慕之情。别看人小,模样长得越来越俊秀。
“嗯,回来了。”他说着就弯腰一把把他抱起来,伸出一指轻轻刮刮他的小鼻子,“你怎么这么厉害,快一年没见哥哥,竟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当然,我记得清楚着呢!”他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傲娇样。“二哥,你等会,我跟爹要抓雀儿呢!一会逮着炸着吃,可好吃了。”说着还咽了口唾沫。看这馋样,往日里指定没少吃~
看这于行正在兴头上,岳知语可不舍得让他失望,挥挥手道,“你先家去吧,我们一会儿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