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有这么好的方子,偏偏要做贼。
甚至还不是因为衣食无着,是他的口袋只进不出。
王雪娇问道:“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陈大勇点点头:“知道了。”
王雪娇:“错哪儿啦!”
陈大勇低声:“我不该赚钱没给您上供……”
王雪娇恼怒地一拍桌子:“胡说八道!”
陈大勇吓得把脖子一缩,这是他认为自己会在这里的全部原因,难道……余小姐是想全要?不能吧……她不能这么黑吧……
王雪娇大怒:“你对偷东西是违法犯罪行为,一点认知都没有吗?!”
陈大勇很委屈,心想:“你一个贩毒的,挑剔我一个偷东西的……到底谁的违法行为更严重啊,你还霸着毒品生意,不让别人做……”
但是他又不敢说。
他是真的不觉得偷食物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在他老家,经常发生字面意义上的偷鸡摸狗,水果熟了偷水果,粮食熟了偷点粮食,偷得不多,也就骂几句就算了。
今天的二十斤是他这一个月以来得手最多的,可那也不是他偷的啊,是那家人送的!
聊完香肠,再说赌档。
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盈利加在一起,已经构成数额巨大,不仅仅是行政拘留的水平了,要按刑事处理,估计得没收所有非法所得,还要坐牢加罚款。
陈大勇真切的后悔了:“早知道我就自己买肉做香肠了,真是花着花着,菩萨给着,省着省着,窟窿等着。”
陈大勇这反应,在王雪娇的意料之中,在陈大勇这边看来,开赌档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损失,他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因为赌博而倾家荡产、上吊跳楼。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伺候好余小姐,惹怒了她,让她出手把自己抓了。
他甚至还有点庆幸,余小姐没有用传说中毒枭的手段来处置他,而是走正常的司法流程。
懂!都懂!不就是想给小黑脸功劳嘛,没问题!
陈大勇感慨万千,哎,余小姐对男宠真的没话说!
自己怎么就没遇到这么有能耐又贴心又漂亮的女人……
陈大勇讨好地问王雪娇:“您看,我上庭的时候应该怎么说,能给你们多一点功劳?……在你们的政策攻心下,我积极交待犯罪事实,主动配合调查,这个可以吗?”
为表诚意,陈大勇把几个身上有旧案的牌友全部卖光了。
包括那个曾经贩过毒的牌友,曾经杀过人的牌友,曾经走私过枪支的牌友……
陈大勇的牌友藏龙卧虎,本来只是一个香肠失窃案,笔录写了厚厚一撂,其中包含一些由于刑侦技术限制,挂了五六年都没结果的无头悬案。
“你还真懂事啊。”王雪娇看着交待的内容,十分满意。
陈大勇马上露出笑脸:“那是,余小姐的威名,整个绿藤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祝您跟这位警官先生,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审讯室的门开了,绿藤市局刑警张英山同志,手里提着饭盒,站在门口,眼神如刀:“什么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陈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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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乐园赌档被抄了,家长非常痛心,他们都是住在周围的住户,一时半会儿要找能容得下这么多人补课的场所挺困难,他们积极向公园管理处申请,他们自己组成家长会,找一个愿意管事的人,出来把大家的学费收齐,给老师学费,给园方管理费。
园方也乐见其成,索性就这么同意了。
补习班事业发展壮大,比赌档收抽水赚得还多,还能光明正大的宣传,报名的学生越多,钱就越多,越能请得起名师,有名师,家长就更愿意让孩子来补习……人越滚越多,补习内容也不仅是数学,涵盖了所有中高考必考科目,连带着公园里卖花卖食物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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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牌友们为祭,陈大勇属于有重大立功表现,被判一年零三个月,在牢里,他一遍又一遍的对狱友们说自己是被余小姐亲手抓进来的,特别骄傲。
“余小姐真是手眼通天,我在儿童乐园开赌档,她几百年不在绿藤出现,都收到消息了。”
“余小姐对男宠真好,给钱、给房、还包升职加薪,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给余小姐当男宠,少奋斗二十年。”
以及,陈大勇没有告诉别人的,还有一个惨痛的教训:拍余小姐的马屁都行了,不要拍余小姐男宠的马屁,那个小白脸像装了雷达一样,瞬间就出现在门口。
现在陈大勇认定自己在牢里吃得这么差、干这么多活,还被牢头欺负,都是小白脸在暗中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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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节前一天,市局又安排人值班,按照惯例,没有结婚的人都被排在大年三十。
按理说,张英山已经被借调到了特别行动处,不需要再参加市局的排班,不过,另一个单身贵族说他要去女朋友家见父母,希望别排他,可是局里的人手实在不够,张英山主动提出:“我来吧。”
曾局狐疑地看着他:“你?你不用去跟王雪娇的父母吃饭?”
“不用,过年去见父母,都是谈结婚的事的,我去算什么呢。”张英山半开玩笑,半认真。
曾局同情地看着他:“你留在局里也没有什么用,如果有人报警,你的身份又不能出警,你还是跟着余小姐回家吧。”
韩帆不服气:“他为什么不能出警?我都被传成是被包养的了!我都能出警!”
刚刚路过的钱刚呵呵一笑:“你是被弃置在冷宫的,他是宠妃,能一样吗?”
第240章
值班是值不了了,大年三十就两个人过,也太无趣了一些,郑月珍让王雪娇把张英山带回家来,聊一聊,看一看,问问他家的情况。
“他家都没有人了,没什么好聊的呀。”王雪娇不以意,“他这个人还不错,不就行了么。要办事之前,先做个体检,查查有没有病。”
郑月珍摇头:“就怕你们年轻心热,热恋的时候只要爱情,其他的什么都不管,要是识人不明,以后啊,有的是麻烦。”
她绘声绘色地对王雪娇说起厂里同事们的八卦故事,谁恋爱的时候不是轰轰烈烈,要死要活,还有的是私奔结的婚,到离婚的时候又有几个能和平分手。
“离婚不像你们小年轻想得那么简单,共同财产、共同债务、共同孩子,怎么分?你们都是公职人员,离婚会不会让你们的形象受到影响?会不会影响你的事业发展?”
郑月珍对待感情一向是冷静而清醒的,她不像有些父母催婚是“你不结婚,以后老了谁来照顾你”“你不结婚,生病了怎么办”“人总是要结婚的啊,哪有人不结婚的”这种不招人待见的催婚法。
她完全是从实际出发,在如今这个人人都在适婚年纪结婚的时候,不结婚的人,就是异类。
人类本能的会排斥异类。
其实在王雪娇的时代,依旧如此。
公司招聘似乎只招刚毕业没多久的女生,到二十五六岁,大多数公司在面试的时候就会问,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就算不问,在评估的时候,也会把女性应聘者往后放,如果出现一个条件稍差一点的男性应聘者,那么他就会被录取。
有的女性应聘者为了能找到工作,说自己是不婚主义,丁克主义……结果评估排名还得再靠后,理由:心理不正常,有极端倾向。
郑月珍说:“你完全可以先结婚,然后说他不孕不育,不就行了吗?”
王雪娇摸摸鼻子:“……其实,我们领导没这么奇怪啦,他不管我们的,再说,现在我又不等着结婚分房,不着急。”
“还是把他带回来吧,哪有大年三十,一家人还不一起吃饭的,你回来了,把他一个人扔在空房子里,也太可怜了。”郑月珍坚持,电子厂的人很多,她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也见过太多的人在婚前装得人模狗样,婚后本性暴露无遗。
尽管郑月珍已经知道王雪娇的灵魂不是她亲生的,不过,到底还是使用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体,她希望王雪娇能获得幸福,就算不能幸福,平平淡淡的,也不能过得痛苦。
王雪娇转念一想,张英山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大概率是偷懒吃方便面,大过年的,还是让他吃点好的吧。
“行,我带他回来。”王雪娇答应了。
“什么?我?”张英山有些紧张。
王雪娇疑惑地看着他:“又不是不认识,又不是没去过。”
虽然不是没去过,但是过年上门一起吃年夜饭,跟随便去家里坐坐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送礼就是一道考验。
张英山只给曾局送过一次礼,送的原因还是想试探曾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贪。
其他人,他完全没有送过,也不知道应该给王雪娇父母送什么。
送得太贵重,会不会有一种逼着他们把女儿嫁给自己的意思?
送得太便宜,又很不尊重人。
送亲手做的东西,更没有什么意义,行业大佬“亲手”做的东西,才有价值,否则,就只有特别亲密的关系,“亲手”才有意义,张英山自认自己不在这么高的位置上。
他问王雪娇:“你爸妈有点什么爱好?烟?酒?首饰?衣服?包?”
王雪娇想了想:“我爸喜欢能搞发明创造的人,我妈喜欢亲自种花花草草。”
不问还好,一问,张英山就更懵了。
发明创造?他不会啊。
亲自种花花草草……张英山犹豫片刻:“要不,我去宿迁给她买点种子?
王雪娇“哈哈哈哈”笑出声:“可别提了,她上次就是在宿迁买的葡萄种子,一心种出葡萄给我们吃,结果长出来的是洋牡丹。”
张英山:“……”
从王雪娇那里完全得不到建议,张英山不得不向局里各位已婚人士求助。
钱刚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就买了两瓶茅台,两条软中华,一箱三株口服液,就去了啊,她家人对我特别满意。”
韩帆在一边拆台:“那是因为你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家闺女认定了你,你就算送一包草纸,他们都会把女儿嫁给你,张英山跟你情况不一样。”
钱刚不服:“你这么能干,那你说应该送什么啊!”
韩帆理直气壮:“我不知道送什么,所以我没结婚。”
曾局、吴副局、刘智勇,结婚更早,上门的时候也就是带了烟酒给岳父,裁了布料给岳母。
康正清什么都没送,但是连着三年,都去女朋友家帮着收麦子、收玉米,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用,硬是把自己变成了极具收藏价值的稀缺劳动力。
唯一一个家庭情况与王雪娇家相似的同事,她的丈夫帮岳母收集实验资料、画图、做数据,让岳母成功发表论文,同时介绍业界大佬给岳父认识,让岳父打进了更高一层的交际圈。
张英山越听越绝望,他只会给王雪娇写报告,不认识什么业界大佬可以介绍给王建国,也没法帮郑月珍在技术上有所突破。
“你想得太多了,随便拎点水果得了。”王雪娇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