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水源地可以被帮派控制,就说明那里是贫民区,都贫民了,反正去哪里送药不是送呢。
“有有有!!!”吉米见王雪娇答应地这么爽快,喜出望外,连连应声。
“给我一个会英语的,再另外给我一百个人,每人给他们配一个桶吧,把武器放在桶里,省得给联合国观察员看到,人有吗?桶有吗?”
“有!”帮派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桶也是家家户户的生活必须品。
王雪娇想了想,又向他要了一个用电池的录音机,省得一遍又一遍的硬唱大地母神之歌,也怪累的。
“告诉你的人,要完全听我的话,如果不听我的话,是会被杀掉的,就是这样的……”王雪娇用叉子扎在香肠上,手起刀落,将一截香肠剁下来。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吉米当即向王雪娇保证。
王雪娇悠然举起咖啡杯,顺便瞟了一眼手表:“十分钟之后,九点三十分,让你的人换身不会吓到老人孩子的衣服,打扮得正常一点,在下面等我。”
她顿了顿:“我希望你可以告诉他们,跟我混,迟到就是死罪。”
吉米只想要水源,对他来说,除了会说英语的那个人还有点人才难得的意思之外,其他人都是耗材,无所谓,他痛快地答应一声,便出去通知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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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对我做什么?”张英山困惑地看着王雪娇左手拿着墨水,右手拿着刷子,向他走过来。
王雪娇指着椅子:“给你的头上刷点保护色,是我不好,我忘记这里的阳光太烈了,没有头发保护,头顶会被晒伤的。”
“……不用了吧……”张英山惊恐地看着墨水,“我的衣服上面有帽子。”
“可是,它老是掉下来,昨天都掉下来好几次了呢,我看到啦!昨天都是傍晚了,太阳不烈,今天,你自己看看,走出门,烫掉你一层皮。”
王雪娇强硬地让他坐下:“少废话,我给你刷头,你唱歌,录下来。别耽误时间,要是其他人都到了,我们没到,那就太丢人了,我还能削发代首谢罪,你可没有头发能削了,连割须弃袍都做不到!”
都削发代首了,这就是军令,张英山委委屈屈地坐下来,让王雪娇对他的脑袋下手。
王雪娇本来想刷墙一样,随便刷几下,忽然觉得那样毫无美感,也没什么意义。
既然是施药,最好得有一个自己的固定LOGO。
……王雪娇一边画,一边暗自感叹,西苏里真是个人才,设计的大地母神LOGO简单好画,又辨识度很高,用刷墙的刷子都能刷出来。
后脑勺上不够王雪娇发挥的,王雪娇又把张英山的上衣脱了,在他背上接着画,画的是塞壬一号船舷上的花花草草。
画完以后,王雪娇特别满意:“要是一会儿去送药的地方有哭闹的小孩子,你负责陪他们玩。”
“好。”
在镜子里,张英山只能看到自己耳朵两边都被画满了,也不知道自己背后被画成什么样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安排哄孩子了,他觉得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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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在九点二十八分的时候,和张英山一起到了楼下,身边还放着装几个大垃圾袋的行李车。
只见楼下的人乱哄哄一团,大家就像围观马路边的打架一样,挤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来了几个人。
吉米热情介绍一个黑得不那么纯粹的男人给王雪娇:“这是我的好友费尔南多,他的英语特别好。”
王雪娇点点头:“很高兴见到你。”
接着,她问道:“人齐了吗?”
吉米草草扫了一眼,看着人挺多的,便顺口答道:“大概齐了吧。”
王雪娇皱眉,什么叫大概,杀人放火,连人都凑不齐,还混个屁啊!
她对吉米说:“让他们二十个一排,排成五排……他们应该能数到二十吧?”
好歹两只手和两只脚上的分杈都有二十个,不至于连这都数不到。
真蠢到这个地步的,王雪娇可不要。
吉米一声令下,他们又乱哄哄地跑起来。
二十个人一排还是有点长,站在最后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第多少个,要跑到最前面开始数,数完跑回队尾,忽然发现自己的位置又多几个人。
多了谁?不知道耶~重数。
小学三年级就参加过军训的王雪娇实在忍无可忍:“从第一个开始,报一,第二个听见了就报二,一直报到二十。站在第二十个后面的人自己主动往不足二十个人的地方补。”
报数的问题不大,自己往不足二十个人的地方走的时候,有一点小小的乱,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变成了参差不齐的五排人。
其实这样也已经很可以了,已经看出来少了十一个人。
王雪娇忍不住架梁拨火:“吉米,不是我说啊,你这缺的有点多啊,嗯……叫人都叫不齐,知道的是现在天还早,鲨鱼帮的人爱睡懒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连这点威严都没有,手下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吉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安排手下去叫人,手下把“一百个人”当成了虚数,平时他们也都是:“叫上几个人,跟我走。”
哪有这么确定的,说要一百个,就是一百个。
王雪娇叹了口气:“如果都是这样的兵,我可没法带了哦。别说抢水源,走到半路上,他们突然跳槽去别人那里,反过来把我杀了,都有可能。”
话说到这份上,吉米也听懂了,王雪娇就是要他教训教训那个负责去叫人的人。
不然,她不会去的。
吉米抬手就要抽他一巴掌,王雪娇拦住他:“等等,你这没头没脑地打人,让下面的人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你突然发疯了呢。这样多不好。”
吉米平时想打谁就打谁,咖啡烫了,身上沾到了他不喜欢的味道,都是可以动手的理由,抬手就打,抬脚就踢,根本不需要说什么。
既然她喜欢,那就说呗……
王雪娇先对着八十九个人把那个男人挨打的原因说了一遍,又说了一遍她的纪律:“我说的话,你们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平时违反我的命令,要被抽二十鞭。如果是在动手的时候违反我的命令,就地枪决。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巴勃罗先生的手下,他们都亲眼看见了。”
说完以后,才命令动手,结结实实地抽了那个平时还略有一些面子的男人二十鞭子。
另外八十九个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吓得心惊胆战,只觉得这个女人是一个活阎王,甚至想这个帮派太难混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找个机会跳槽,去另一个帮派得了,反正都一样糟糕,混帮派只是为了跟大伙一起抢劫杀人的时候跟着捞一点好处。
打完人以后,队伍没有立刻开拔,先补齐了十一个人,接着王雪娇莫名地强迫症发作,又教会他们脖子向右拧,用目光标齐前一个人。
从参差不齐的五排人,又变成了方方正正的一个方块。
虽然他们的衣服五花八门,尽管他们脸上的表情或是没睡醒,或是迷茫,不过,比起刚才如同一群冲出鸭舍的傻鸭子一样的人类,现在简直好看太多了。
吉米甚至觉得自己的手下收拾一下,一点都不输国家正规军。
整整齐齐的队伍看起来,就是很威武,很有气势。
比以前乱七八糟的有前途多了。
王雪娇让他们每个人都记住自己是第几排的,如果到时候干起架来,她让第几排的人去哪里,他们就得去哪里。
临出发前,王雪娇突然问他们吃过了没有。
吉米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
这些人的名字,他有一大半都不知道,有的甚至是昨天刚被鲨鱼帮的其他人狠揍一顿,今天早上来投奔的,谁关心他们吃过没有。
王雪娇对吉米说:“给他们一人发四块面包,一片培根,记在我的账上。”
她转身让费尔南多翻译给那些士兵听:“你们先吃东西,钱由我出!要是连食物都吃不下,哪有力气砍人。我不要连刀都举不起来的废物。”
吉米本来就没有把这些人当人,也没有王雪娇是在夺他权的想法。
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忠诚度,今天跟了鲨鱼帮,明天可能就跟了虎鲸帮,后天可能跟着章鱼党,谁都养不熟他们。
在他看来,余梦雪是一个又替抢地盘,又替他出钱养手下的大善人,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甚至觉得余梦雪是一个冤大头,对这些两面三刀的海地人实在太不了解了,对有些人好是有意义的,对有些人好,他们就记七秒。
吉米不知道的是王雪娇压根不在乎这些人能记她一辈子,最好别记着……忘记她!
免得让冯老知道她在这搞上军训了。
面包和培根被抬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大桶水。
这些人之中,有许多人从出生到现在,连面包是什么都没见过。
有些人虽然见过,甚至吃过,但都是掺了很多石子和沙子的黑面包,更别提吃培根了。
能逮着鸟和老鼠,凑合吃一顿,都已经是美味佳肴了。
现在,眼前是加了奶和糖、又松又软的白面包,还有被烘得香香微脆的培根肉。
他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企图一拥而上,王雪娇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他们的想法,没等他们迈出第一步,便对天开了一枪:“谁敢抢,死!”
枪声让理智回归大脑,他们讪讪坐下。
王雪娇冷声道:“坐下,第一排的人,站起来,一个一个拿。等所有人领完,坐好以后,再一起吃,违令者抽二十鞭,面包和肉都收回。”
第一排的人懵懵地站起身,稀里糊涂地领了面包和肉,再回到原地坐下。接着是第二排的人……
大家都过于紧张,只有几个人想着应该倒点水。
肉的香气直往他们鼻子里钻,要是以前,谁抢到吃的,谁就先吃,根本不管其他人。
现在他们不敢,刚刚被抽出一身伤的人还在旁边示众。
面包和肉虽然香,但倒也不必这么着急挨揍。
等最后一个人坐回去,王雪娇下令:“吃吧。”
他们就好像生怕王雪娇下一秒就反悔似的,双手一晃,四个面包就没了,有人被噎住,十分窘迫地在那里按着喉咙,皱着眉,他身边的人无情地指着他,哈哈大笑。
张英山看见王雪娇的目光望向那里,没等她开口,便立刻去盛了一杯水,递给王雪娇。
王雪娇端着水杯走过去,那个被噎着的人看见“阎王”走过来,连着旁边一起笑的人都怕得要命,以为她要因为自己破坏了队伍的整齐而要把自己抓到前面去抽一顿。
没想到,“阎王”递给他一杯水,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气,还对他说了几个音节,虽然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他看得懂她眼里的关心。
等所有人吃完,王雪娇淡淡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众人齐声:“好吃!”
“还想吃吗?”
“想吃!”
王雪娇点点头:“听我的话,好吃好喝。不听我的话……”
她抬手指向挨揍的那个男人:“他就是榜样,明白了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