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吧。”
徐大队长大喜,撑腰的果然来了。
他的伤口被处理过之后,也被带到县公安局,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是受害者,他要指证这两个非法持枪的人。
等到他到了县公安局,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那个女魔头和开枪打他的男人,居然没有被上手铐关起来,反倒坐在外面,跟几个警察谈笑风生,相谈甚欢。
屋里还有其他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也在交流。
徐大队长:“你们……他们……怎么回事?”
警长看着他,敛起笑容:“来啦?来了,就交待问题吧。”
“啊?”
那几个不认识的人,是从市里赶来的。
上次全省大清查,整顿干部作风,清除害群之马,才过了几天啊,怎么又出了?
而且,又是陈书记亲自打电话到市里来,说盐池县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交警大队长,抓了一个在吴忠市投资的外商。
陈书记!
来投资的外商!
被交警大队长抓了!
这三个短句组合在一起,惊悚效果拔群。
再继续细问这位缅甸商人的枪是哪里来的,她居然是隔壁韦州镇派出所的临时工。
正常情况下,外国人+派出所临时工也是一个炸裂词组,因为在正规大城市,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同心县是什么地方,刚出生的婴儿都能当正式工,外国人当临时工,还有持枪资格,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既然这是陈书记亲自关心的人和事,兴许这个临时工的身份还是陈书记点头给的呢。
毕竟这里的治安……大家懂得都懂。
来投资的外商,那可是一个活宝贝,她想要一把枪防身,有什么错。
于是,在一众人的自我脑补中,陈书记都莫名的成了一个利用职权给外商开绿灯的人。
王雪娇听出来他们的意思了,不过,她也不想纠正,哎,随便吧,我们绿藤市局都成什么地方了,我们曾局都成什么人了。
再多来一个被误会的好人陪陪曾局,曾局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王雪娇是如此的善良。
徐大队长完全没想到自己一个受害人,怎么就突然成了被审问的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审问的,他干的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鉴于他有一位当县长的亲戚,连县委书记的家,他都敢提着菜刀去夜访,一般人也不想招惹这位小衙内。
徐大队长的业绩是从1983年开始的,不是那一年他参加工作了,是那一年就有人写举报信检举他了。
整整十年,他自岿然不动,不仅没有被处分,而且,还受表扬、得嘉奖。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睡女人,嫖娼也可、别人主动送也可,还有被处罚的司机的老婆,到交警大队交罚款的时候被他看上,他告诉那个女人,要是你陪我睡,我不仅把你家掌柜的车还给你,还给你五百块,要是你不肯,就要罚两千。
被人花两万买人头也是真的,不过那个司机之后再也没有在盐池出现过,也无从兑现奖金,大概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能苟活到现在。
上次的大清查,他本属于民愤极大的那一款,应该被开除公职。
然而,他的亲戚替他把所有人的举报信都按了下来,包括通过邮局寄的,看到有跟他发生纠纷的人要坐车去市里,也被他的亲戚派人拦下来,普通人家连个电话都没有,更没办法打电话向市里举报。
总之,消息就被封了个严实,他就这么平平安安继续过他的日子。
如果不是他拦下了王雪娇的车,还对王雪娇起了色心,他还能继续当他的一方霸主。
此时,他的县长亲戚打了一个电话,到县公安局,要求放人。
王雪娇在他们通话的时候,拿手机拨通了陈书记的电话,对着县委书记说了几句,把县委书记逗得火起,大声说了几句类似“你得罪了我,就别想在盐池县混!连吴忠市,你也混不下去!”
陈书记的声音缓缓传出:“是不是得罪了你,在宁夏也混不下去了?”
县长没听出是陈书记的声音,误以为是跟自己不对付的县委书记,他大喊一声:“对!陈书记是我姐夫!你等着丢官坐牢吧!”
陈书记:“???徐震山,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娶了你姐姐?”
县长:“!!!”
一场闹剧以挂断电话,陈书记打算亲自见见这位从来没听说过的小舅子而结束。
“来,还有谁!一并请出来。”王雪娇坐在盐池县公安局的椅子上,双手轻松地搭在扶手上,后背靠在椅背。
这里搞关系,根本都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根本都不藏着掖着,只有不想查、不敢查,只要有人愿意查,绝对一查一个准。
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周家的头上。
盐池县左边是同心县,右边是陕西省,周家是以做生意起家的,后来贩毒,都需要有人给他们家的货行个方便。
徐大队长多次以权谋私,哪怕是在禁毒专项治理斗争期间,也把周家的毒品一车一车的放走,任由他们流进陕西,再从陕西流向全国各地。
王雪娇还有意外收获。
周大、周三和周四都落网了,周二在家,在明面上,他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机关干部,前几个月去市里积极争取自来水铺装,还赢得了市里领导的一拨好感。
他要是坚称自己并不知道自家兄弟们在贩毒,只是以为他们在做生意,那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现在,徐大队长的口供里说了,每次周家有毒品要运过来,都是周二跟他联系。
大家都是体制内的,好说话。
关于周二的供词,有录音,有纸张记录,按指纹,签名字,不容抵赖。
一切手续都办理完毕,王雪娇和“公爵特使”这才离开。
“公爵特使”以为自己只是按照冯老的要求,把王雪娇送回同心县。
谁能想到,就是因为想找个地方停车吃饭,硬是吃出来了这么一场风波。
他叹为观止:“我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没有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特别行动组,人均低调、沉稳、内敛……唯一不内敛的前辈,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去国外,折腾外国人了。
“我记得行动组最早的任务,只是找出周大的犯罪证据,然后把与周大抓捕归案。”
王雪娇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我就问你,周大犯罪证据有了吗?被抓捕归案了吗?在菜场买精瘦肉都得被搭一点肥的,这不是很合理的事吗?再说,在菜场搭肥肉,那肥肉还得要自己掏钱买,我都没有要冯老多给我开工资呢。”
她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了,就连“公爵特使”也无法反驳。
将王雪娇送到韦州镇以后,镇上还很宁静祥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阵,纪委来人,正在上班的周二带走调查。
王雪娇还没有马上离开,她不确定这里的工作是不是真的都已经收尾了。
如果还有什么漏网之鱼跑回来报信,或是有别的阴谋,她也好及时跟进。
事实证明,坦克和大炮挺好用的,明明一炮没开,四百多个人,愣是没一个敢赌炮弹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镇上相当的安宁和谐,王雪娇顺手把制药厂的事情给处理了。
毕竟陈书记对她还挺好的,她扯着陈书记的虎皮当大旗也好几次了,都很有用。
是时候回报一下了。
陈书记已经知道这个制药厂被周家人当成制毒工厂,而且连着他给出的优惠措施,也被毒贩子利用,他又惊又怒。
他才去韦州药业视察过没多久,省里的报纸都说那是西海固地区脱贫致富的一面旗帜,大家拭目以待。
……就这么个待法啊,待出了个啥!
撤吗?这家厂已经被省里抬起来了,要是就这么宣布因为它涉毒,就关门歇业,确实对各位领导的面子影响极大。
不撤吗?这么一个厂子放在那里,还能生产啥呢?生产出来能不能卖出去呢?都是问题。牙一咬,就当这事不存在也不是不行,反正只要不上新闻,就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平息事情不难,只是陈书记也很可惜,这么大一个厂,里面的设备那么先进,就此废了吗?
王雪娇适时出现,建议陈书记可以考虑让这家工厂转型成营养保健品专业户,至于制药厂到底由谁管理,就得请陈书记考虑了。
宁夏这么多好东西,随便提点枸杞、沙棘里面的营养成份,好好做营销推广,赚得绝对不会少。
王雪娇的建议很实用,不伤体面,还能不忘初心,继续脱贫致富。
陈书记同意了,不过这次没有贸然行事,他派出考察团,到东部和南部各大富裕发达的城市进行调研,确定王雪娇说的“美白”“益寿延年”之类的保健品是好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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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王雪娇听说在中卫市,也进行了一次雷霆抓捕行动,不仅是穆萨和三个狂信徒被抓了,并且从他们嘴里审出来的消息,又扩展到整个南疆和北疆,一些隐藏很深的狂信徒都被抓了出来。
不仅有人,还有藏好的简易炸弹、枪支。
如果这些东西全响了,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哟,很有效率嘛~”王雪娇对帖木尔同志的工作能力大加赞赏。
然后,她就看到了帖木尔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雪娇很诧异:“你不应该回去了吗?”
帖木尔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神力?”
王雪娇困惑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她拿起树枝,摆出击剑的姿势,对着帖木尔高喊:“哪方妖孽,敢附身我们帖木尔大帝,退!退!退!!”
这次连张英山都觉得帖木尔不太正常了,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帖木尔这才把在中卫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中卫,紧贴着黄河边,狂信徒们在这里等着。
按照计划,他们会在这里揣上毒品,向全国各地分销,然后把所获利润带回新疆,成为狂信徒的活动经费。
为免狂信徒心中仍有私欲,不够“狂信”,那三个狂信徒对每个狂信徒的姓名、各拿了多少克……等等信息都进行了登记。
同时还举行了血誓仪式,每个人都按了血手印,立誓绝不背叛,否则,永坠火狱。
登记表由一个最孔武有力,还带着枪的人收着。
后来,在公安和武警的联合围剿行动中,其他人都落网了,那个人趁乱跑之夭夭。
如果没有那份登记表,狂信徒们的性质,就有可能变成“非法持有毒品”,也无法被定义为恐怖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