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娇气呼呼:“那你专门打电话是来通知我,我的业绩可能来,也可能不会来?”
“不,是通知你,不要轻举妄动,他是加拿大国籍,不能轻易击毙,不然容易被西方人做文章。也不能随便拘捕,必须有十足的证据。”
原来冯老是怕王雪娇一高兴,就顺手把所有的毒贩子无差别销毁了。
王雪娇所在的年代,055D驱逐舰去澳大利亚贴脸开大;美军演习的时候815A电子侦察船全程围观;外交场合直接说我们要是支持俄罗斯,战局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双默哀场合,一堆国家看中国的眼色决定要不要站起来;投出弃权票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偶尔投一下,被称之为“罕见”。
九十年代完全不一样,外交口子的压力很大,对外忍忍忍,参加国际大事的投票常年“弃权”,打开新闻联播,就没听见有投过“赞成票”或“反对票”;被美国及其小弟们欺负,除了“抗议”,就是“严重抗议”,但依旧被骑脸输出。
常年被国内民众骂怂货、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冯老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体制内的,给他们一条活路吧,不要再给他们的心脑血管增加负担了。
“好吧……哎,我什么时候给人心脑血管负担了!从杜所长到曾局长,再到叶组长!连夏厅长都夸我呢!不然我也不能被调过来!”王雪娇非常骄傲。
冯老伸手捏了捏眉心:“我们是国家暴力机器,外交部都是斯文人,心理承受能力不一样。总之,没有抓到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千万不要随便动那个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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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肯给钱,收药是超级轻松的一件事。
不到半个月,周三就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是两百多箱康泰克,理论上来说,这箱药能提炼出五十公斤麻黄碱,不过周家人是一帮笨蛋,就那么简单的“搅搅、蒸蒸,再搅搅,再蒸蒸”,也能失手,那么多药就提出了十公斤麻黄碱,其中氧原子占四公斤。
折腾半天,提炼出了六公斤冰毒。
周大皱着眉头把王雪娇叫到他家:“你说这东西,一公斤能卖二十万???”
他们制出来的东西,比黄河里的泥沙还要浑浊。
他觉得已经犯了瘾的瘾君子可能会掏这钱,但凡不是必须立马来一口,否则就过不去的那种状态,都不会买这种玩意儿。
“纯度太低了,一公斤最多卖一千块。”王雪娇嫌弃地扫了一眼。
周大急了:“你不是说只要按你这个配方做,就能做出来一公斤卖二十万的高纯度冰吗?怎么这样!”
“你按我的配方做了吗?”
“对啊,每一步都严格按照要求做的啊!”
王雪娇笑笑:“那只是你以为的。”
“什么叫我以为!你想赖账是不是!”周大恼羞成怒,冲着王雪娇叫嚷,看那架势,要是王雪娇不赔偿他的损失,他就要跟王雪娇玩命。
王雪娇冲他笑笑:“我问你,你用的是什么水?”
周大嗓门响亮:“自来水啊!你让我们装的!!!”
“你用的是什么设备?”
“我制药厂的设备。”
“烧到了多少度?”
“???翻泡的温度。”
王雪娇站起身,径直走进周大家的厨房,往锅里接了一点水,用大火力烧干。
周大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困惑地看着。
王雪娇抄起菜刀,对着锅底的一层白色猛铲几下,再用手指捏起来:“看见没有?”
“看见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我也不知道。”王雪娇将白色的粉末对着周大的脸“忽”一吹:“我的配方里,可没有写要放这种东西,你自己想想,往里面加了多少水,也就是,加了多少连你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提纯的手法很多,但凡是对有机化学略有研究的人,都知道“过柱子”这项基础技能。
周大不懂,他完全不知道,只会对着“沙子”气得跳脚。
以周大纯朴的生活常识,他知道烧开水上空的“汽”就是水,那些杂质会留在锅里。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他已经输不起了。
这批花了一万多块钱买的感冒药,原本应该能提取五十公斤麻黄碱,再做出三十公斤的冰,按每公斤二十万的价格算,轻轻松松,六百万元到账。
结果,现在只做出了价格六千块的劣质冰,倒亏四千块!!
制毒居然倒亏四千块,绝对是会被警察和毒贩子们共同当做反面案例,反复嘲笑的典型!
贩毒只赚三十块与之相比,都不算什么,好歹是赚了呢!
现在手头的所有原材料都被用光了,还得再收集感冒药,又要再搭上半个月,生产又得好几天。
而且,现在是水质有问题,下次再失败还会有什么问题就不好说了。
余梦雪不肯告诉他,不管怎么问,她只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辅导是另外的价钱。”
这么多人都看着他,都等着他出货,跟着赚大钱。
不能再等了!
周大不敢托大,再也不敢提“我自己再试试”,他低声下气地求王雪娇:“余小姐,你说的那位厨子大师呢?我……我想请他出山……”
“你有多少钱?”
“不是五千万吗?”
王雪娇摇头:“五千万是上次给你报的优惠价,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金新月的工厂正是最关键出货时期,金新月的设备不如你这边的好,每个批次出的货,质量都不一样,必须有人看着。”
“所以……如果你要请他来,我就得从金三角再调一个人过去帮他盯着,保证每批产量的稳定。那个人的差旅费、打通关节费、人工成本,加在一起最起码五百万。五千五百万,怎么样?”
周大倒吸一口凉气,半个月的功夫,怎么就涨了这么多!白粉都没有这么涨的!
“能不能请那个帮他盯着的人过来?”
才五百万,很便宜啊。
王雪娇失笑:“你猜他为什么只能盯着?金新月的人难道不知道请便宜的吗?他只会在运行已经稳定的时候,盯着,你这里已经正常在产出了吗?”
“你不能因为吃了六个半土豆饱了,就说早知道只吃最后那半个土豆,前面那六个都不吃了啊。”
周大很纠结,他很痛苦,他们兄弟几个就算把全部身家掏出来凑在一起,也才就一千万左右。
看着他眉头紧皱,王雪娇不解:“有这么难拿吗?请个名师过来指导是为了你好,不然你前面投的那么多钱,不都白白扔了吗?”
接着王雪娇为他描绘了有名师指导,金三角如何解决制毒时的环境污染问题,金新月又是如何保证每天稳定出货一吨,卖出去的产品,买家都说好,不仅有饥渴的普通小散户买,还有美国军方买哦~
区区五千五百万,开足马力,一天就能就生产出来了。
美国人用军舰一批一批地往回拉。
哥伦比亚的巴勃罗和墨西哥的古兹曼都跪求配方和名师指导,是她余梦雪心系亚洲,立志要先让亚洲人民富起来,才不肯卖给他们的。
王雪娇恨铁不成钢:“世上哪有不投入就能赚大钱的好事?我告诉你,光凭这么一张纸就发财的人,有!人家是化学老师,你是吗?你什么都不是,条件还这么差,又穷又抠又没本事,还想发财!你就算去劫道,也不能拿个木棍就上了吧!”
王雪娇对周大一通输出,周大无奈叹道:“唉,我知道!这不是没钱嘛!要是有钱!谁还不想偷懒省事!”
“你没钱?那天到你家的那么多人呐?每人给你凑一点,等出了货,你再给他们拿货抵债,不就行了吗?”
周大何尝没有想到,他几年前已经跑过几次小量了,后来他一寻思,既然五十克就枪毙,五百克也是枪毙,五十公斤也是枪毙,干嘛不干一票大的?
于是,他向几个村的人集资,在边境凑钱买了三十公斤海洛因,他带着周三和周四,一人身上绑着十公斤。
三个人跳过中间商,从云滇直送全国GDP排名前二十的城市。
那一次,哪怕穷得只出了五块钱集资款的村民都得到了五十块钱的回报,比辛辛苦苦种半年土豆赚得都多。
只是这次王雪娇要的不是五百万,是五千五百万,周大知道那些对他死心塌地的村民就算是拆房子卖地都掏不出来这么多钱。
周大抱怨道:“别说是韦州镇,就算是整个同心县都掏不出来这么多!”
“嘁,”王雪娇翻了一个白眼:“卖货的时候,也没见你就只想着卖同心县啊。怎么借钱的时候,就只想着跟同心县的人借呢?”
“咋?我还能跟银行借?他们也不能借给我啊!”
王雪娇循循善诱:“过完年以后,到你家的,难道只有同心县的人?就没别的地方的?”
“……”周大一怔,眉头紧锁,开始思考从外地来的毒贩子头上刮钱的可行性。
王雪娇还在旁边继续劝:“你看,你家在这,你厂在这,你口碑在这,你会跑吗?不会啊,这就是最好的抵押。
再说,集资么,当然是风险共担,又不是你向他们借钱,哪有风险你一个人背,好处他们分事情。
他们都是干这行的,心里对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都有数,比找银行借钱还省事一点呢。
再说了,你光在这琢磨有什么用?直接找他们问问啊,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球,咋,你受不了被人拒绝啊?”
周大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他一点都不怕被人拒绝,就是他以前从来没集资过这么大一笔钱。
当初集资村民的钱,是因为他知道村民老实,就算亏了,也不会找他闹。
就算有人闹,以他的身家,也能快速把事情搞定。
这次找村民是借不出来这么多的,只能找毒贩子。
就连普通的毒贩子也肯定掏不出来,得另外再找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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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施塔施法派出的心腹叫穆萨,他是从北京入境的,去了一趟长三角,又去了一趟珠三角,说是考察市场。
确实是考察市场没错,但不是他说的服装贸易,而是毒品交易。
然后,他找到距离金新月比较近的甘肃三甲集镇,三甲集镇的毒贩子嚣张程度跟平远街有一拼,说要看样品,从口袋里就抓出一大包,藏都不藏,同样也是陌生人很难打入的地方,缉毒警们只能靠拉关系,人托人,才能混进去打听消息。
穆萨在三甲集镇的业务开展活动也很不顺利。
三甲集镇的毒品吞吐量非常大,毒品是一车皮一车皮的走,根本不稀罕人背马驮的玩法。
他们要的是稳定的货物供应,哪怕纯度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也不能断供,所以,他们爱的是金三角,看不起到冬天就运不了货的废物金新月。
穆萨只得怏怏来到甘肃隔壁的宁夏同心县,他知道这里有一个叫周大的,是本地最大的毒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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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上临时工之后,王雪娇给整个韦州镇安排了一个规矩:所有在韦州镇停留过夜的人,必须在派出所登记,包括亲戚朋友,否则谁敢收留,就罚谁的款,罚不出来钱就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