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尔失笑,这位同志,是玩马占帮还玩得不过瘾嘛?刺激完云滇省厅不算,还要刺激人家自治区公安厅。
“你打算怎么让他众叛亲离?让所有人都进厂干活,破坏生产,让他的货生产不出来,发不出工资?”帖木尔问道。
王雪娇摸了摸下巴:“你说的这个,是方法之一,不过是我打算用来保底的方案。”
“怎么?你还有更好的计划?”帖木尔好奇。
王雪娇点点头:“有,世间凡是因利益而聚的人,必然因为利益而散,利益越大,散得越快。特别是已经在心里完全划为自己的利益,结果被别人卷走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非常愤怒。”
帖木尔皱着眉头:“你打算让周大卷款潜逃?他最大的势力就在这里,离开这里,他就要从头开始,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他不体面,我帮他体面。”王雪娇高傲地叼着面棍棍。
“不过不知道这边的人对他到底有多忠心,要是被他拿走全部家产,也无怨无悔……那我的梦想要实现,难度就比较大了。”
张英山摇摇头:
“他们对周大应该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没有周大,镇上也有几十户人家靠长途运输也赚到钱了,对他们来说,周大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就算是直接从农户变成毒贩的人,周大跟他们也只是合作关系,并没能到’养士‘的地步。
他们敢为了周大拦警车,是因为他们知道警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如果来的是你的人,他们一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帖木尔只知道王雪娇在金新月的一些故事,以及她培养的特情人员炸了狂信徒培训中心。
但他不知道那些特情人员都有一个骄傲名字——猛虎帮。
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有国籍,也没有法律观念。
余小姐来之前,他们的一切行动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去偷去骗去抢,也要活下去。
余小姐来之后,她给了他们体面活下去的机会,让他们过得比以前好太多,是他们即使愿意去偷去骗去抢,都无法达到的生活水平。
自那之后,余小姐的意志就是他们的行动方向。
余小姐指向哪里,他们就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嗷呜嗷呜”地冲向哪里。
王雪娇给猛虎帮带来的提高,是从负分到六十分。
周大给同心县一小部分人带来的改变,是从五十分到九十分。
但是,对于那些留守儿童、老人和妇女来说,则是从五十分跌到了负分。
还有一点,张英山当着帖木尔的面没敢提。
周大只把自己的兄弟当兄弟,其他人都是普通的合作对象而已,出了事“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王雪娇就不一样了,她是把整个猛虎帮当经营模拟游戏来看待的,任何一个经营项目的数值下降,她都受不了,会很焦虑,一定得想办法给处理了。
能不能完美处理另说,至少她那个焦急的态度,看在群众的眼里,至少有一个心理安慰:她真的把事放在心里了,她真的在想办法。
不然猛虎帮的帮众也不会对王雪娇这么死心塌地。
在他们心中,如果没有余梦雪,他们的人生就会跌落云端,回到连一口饱饭都吃不到的悲惨境地。
周大么~
周大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反正县里这么多人都自己跑过线了,从哪里进货都知道,跟谁一起干不是干?都能挣到钱。
周大对他们来说,并不具有稀缺性和唯一性。
张英山最后下结论:“所以,如果你想要挑拨周大和群众的关系,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嗯……你说的对……等等,哎,什么叫挑拨啊!太难听了,换个词!”已经被西苏里的中文水平刺激到的王雪娇,不允许张英山的用词也这么低俗。
张英山:“……”
他下意识望向帖木尔。
帖木尔无情地抛弃了他:“我是柯尔克孜族!我的母语是柯尔克孜语,工作语言是维语、塔吉克语,还有一点点的汉语。她的要求,我做不到!”
张英山皱着眉头,紧抿嘴唇,半天不吭声。
王雪娇夹起一根面棍棍叼在嘴里:“我数到三,你要是想不出来,我就再也不让你帮我写报告了,太丢脸啦。一、二……”
张英山:“制造分歧,加深隔阂!为加深双方之间的紧张局势发挥建设性作用。”
王雪娇抬手与张英山击掌:“可以可以,听起来高级多了,以后只有你可以替我写报告!”
张英山嘴角微扬。
帖木尔大惑不解:替人写报告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第188章
还有两天,就是春节,王雪娇把毒贩子返乡的情况发给了冯老,冯老的意思也是让她先别动,以处理掉周大的任务为先。
不把周大拔了,其他人还会追随而来。
把他处理了,别人看见这么厉害的周家大哥都被端了,但凡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求生欲望的人,都会掂量掂量,是不是真的值得为了房子大一点,家电多一点,就值得把性命搭上。
冯老生怕王雪娇憋不住,特别说了一句:“你要是特别想动手,没问题!你要把整个同心县所有的毒贩子都给端了,保证没有一个漏网之鱼,还要把跟周家合作的几个同伙都抓住。”
王雪娇悻悻:“提这个要求,还不如让我把同心县给核平了。”
冯老“诶”了一声:“还有一个要求,不能伤害一个无辜群众。你要是能精准打击所有的涉毒人员,还不伤一个无辜群众,你用什么武器,都没问题,白磷弹、达姆弹,只要你能找得到,联合国下来捉拿你,我替你去联合国出庭。”
王雪娇气哼哼:“你给我等着!”
“???”冯老不解:“等什么?”
她抄过张英山手里端着的一锅牛奶,喝了两口,抬手把嘴一抹:“等我打奶嗝!!嗝!好了,现在,我宣布我是三岁,你还想说什么骗人的话,说吧,我都信!”
冯老:“……装打嗝都装得这么敷衍。”
顿了三秒钟之后,冯老终于展开了他的反击:“张英山在你边上吧?”
“我在。”张英山刚刚从王雪娇手里拿回奶锅,不知道领导叫自己是有什么重要指示。
冯老语重心长:“英山啊,你知道我国法定结婚年龄的吧?跟三岁小孩谈恋爱是违背公序良俗、道德与法制的。”
想当年,小冯可是炊事班里第一小坏蛋,他年轻没对象,就到处给有对象的战友起哄架秧子。
帮不识字的战友念家里的信,到涉及到对象的部分,嗓门大得恨不能全军广播。
张英山是个正经人,再怎么也没想到,连端庄沉稳的冯老居然会冒出来这么一句。
连帖木尔都震惊了,在他心中,冯老应该跟人民币上的四位大佬一个气质,就是“宝相庄严镇四方”那种感觉。
“没想到冯老这么活泼。”帖木尔喃喃。
王雪娇气呼呼:“我看他都是跟人学的!!!”
“跟谁?”
“我!”
冯老笑出声:“小丫头,说话没大没小,我跟你学,你这才哪到哪?我是跟陈大将学的!”
王雪娇不信:“又骗人,你还能见着陈大将?”??“怎么不能,你以为朝鲜战场上的坑道战是由谁开启的?他还亲自教我怎么往坑道里堆粮食,我给他亲自做过饭哩!”
陈大将,也是个妙人,在开大会的时候,喝一百块头像杯子里的茶、连他的烟也不放过,应顺尽顺,走过路过,口袋里揣过。
如果他当时也有顶头上司,少不得也是“瘫坐、闭眼、氧气面罩jpg”的状态。
王雪娇十分惭愧:“……我输了……我会继续努力,向陈大将看齐。”
冯老赶紧阻止:“哎,别别别……医生都怀疑我要去倒卖速效救心丸了!”
王雪娇“嘿嘿嘿”的笑起来。
“你们先把工作做扎实,不要想一下子就搞个大新闻,新年快到了,祝你们新年愉快,明年硕果累累……”
王雪娇:“等一下,别这么快说结束语……我现在只知道自治区一级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下面就不知道了哇,里面会有多少内鬼,他们要是干涉我的工作,我应该怎么办。”
冯老:“嚯?你很自信啊,能替自治区打保票了?你怎么知道的?”
王雪娇心想:这不是因为这是受新闻及出版总署限制的小说世界么?搁现实世界,连主管单位都不知道哪里的蔚蓝天空会变成银色,别以为提了级的地方,就一定能让全国人民看见大乐子,一转头,乐子居然出在隔壁。
王雪娇能说什么,只能说:“就周大这个穷鬼,连自来水都没装上,路都没修成,他要是有这个能耐,攀上自治区一级,他家不说有游泳池,起码得有至少一个水龙头吧?”
“哈……你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刁钻。”
“谢谢,师承自陈大将。”
冯老呵呵笑道:“你放心,这次因为你而搜集的资料都交到纪委去了,就算有问题的人不能马上处理,也至少可以保证你这次的行动不受干涉。”
“噢,好叭。”
自来水公司本来说要是钱收齐了,正月十五以后再开工,因为工人们都要回家过年,找不着人。
周家人也没什么想法,人家都说没工人了,那还干什么,正月十五就正月十五呗,都苦了这么多年了,还差这么十天半个月么?
而且,周二说,有几个村的村支书说了,他们村里的人一点都不想出钱,他们说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都习惯了,没有必要花钱。
王雪娇冷笑一声:“等看到别人有水用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就要发红发绿了。”
这种人在大城市都有,她曾经在徒步的时候,找挑夫,向导说她的东西不多,可以跟别人拼一个挑夫,她找了,队伍里的人都说不需要挑夫。
还有一个男人信誓旦旦:“我要挑战一下自己的能力。”
找一个挑夫六百块,以王雪娇当时的工资来说,一个人负担毫无压力,便自己找了一个。
然后,上了海拔五千米,那个男人就来找她,哀求她能不能让她的挑夫帮他背他那个起码五斤重的保暖壶,说实在太重了,他背不动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把那个保暖壶当成了她的行李之一,并不想给钱。
王雪娇冲他一笑:“你不是要挑战自己吗?再坚持坚持,这样才能突破境界,登峰造极。”
在村里也是如此,要是谁家有自来水,而别人家没有,就会马上发现,什么叫做“人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要是家里武德充沛还好,要是家里没有能打的,就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王雪娇:“他们也可以全村集资装一个水龙头,然后让村支书盯着收钱呗,要是村支书都不想管这事了,那就拉倒,他们只配买水车里的水。”
周二是真不想管这事,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去机关上班,是真的要为人民服务。
不过没有水,工厂就办不起来。
上次余小姐给他们算的账,哪怕只有两成利,也能随便赚十一亿还多,要是为了六百万就不做这生意了,那真是太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