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上班之后,“大爱”和“小爱”一起出去了,张英山、阿里和帖木尔也一起去,被引荐给“两面人”们。
王雪娇,一个女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她留在屋里,玩电话。
她自己重新测试了一遍按键的声音,没错,与她听见的一模一样,她肯定不会记错。
王雪娇打算把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汇报给冯老,告诉他,我们不想带那两个狂信徒走,会想办法把他们绳之以法,或者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具体看情况,相信,冯老应该对多两具尸体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三具尸体他都淡定的接受了。
王雪娇相信领导!相信领导能当上领导,绝对是见过大世面,乘着小船经历过大风浪的!
她拿起大哥大,却怎么也拨不出去。
王雪娇把大哥大重启、插电拨打、用力拍打……把能拆的部分都拆了,用力吹一吹,再装上。
没用,完全没有用。
它就跟死了一样。
王雪娇内心很惆怅,两万多块钱买的呢!怎么就坏了?
喀什这地方也没有能修大哥大的店铺……
可是听声音,看电源指示灯,它是亮的啊……
忽然,王雪娇顿悟,她想起自己入境是十一月三十日,红其拉甫口岸关闭的最后一天。
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三日了。
记得有一个出账期,一号二号是宽限时间,让机主去交话费的,三号不交,就停机!
是不是有人没给我这个号交话费!!!
鲁迅说,那简直是一定的。
靠!折腾半天,还以为是两万多的电话坏了,结果是低俗的欠费停机!颇有一种打不开晋江之后,激情辱骂完了电信、移动、联通,最后上网一搜,发现是晋江崩了的感觉。
王雪娇自从使用手机以来,就一直是预付费用户,就算是其他需要包月交费的服务,也是走的银行代扣,直接从工资卡划走,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叫欠费停机,只知道没有用的服务忘记关闭,白交了几个月的心痛。
哎,骂骂咧咧也没办法。
现在交费,不仅必须是现金交,而且各个城市之间互相不通,在喀什是查不到王雪娇大哥大号码信息的,她不能在喀什交费。
她这个手机号是她以余梦雪的名字办的,理论上来说,每个月都是她自己去交费,然后从活动经费里面报,避免出现
——“我知道你是卧底了,我去给你交电话费的时候,发现每个月交费,你都开了发票,抬头上都是公安部”这种尴尬故事。
但是特别行动组答应她,她在国外的时候,会有专人帮她交话费的,怎么回事。
不管是怎么回事,骂街是回去以后的事,现在需要先解决问题。
王雪娇没办法,只好上街找公用电话,叫人给她把话费交了。
这里的人民实在太懒散了,有公用电话的小店开着,老板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柜台什么的倒是都锁着,王雪娇一看,这电话也锁着,不过是半锁,有号码转盘的那一侧被锁了起来,没有办法打电话,只能接听。
王雪娇着急的张望了半天,也没等到店主。
她决定自力更生。
转盘拨号电话,那就是脉冲式。
九十年代的电话分为脉冲式和双音频式,有了168电话查中高考分的时候,还专门出过通知,提醒查分的学生和家长,要把电话的模式打到“双音频”。
王雪娇能够听到电话按键不同赫兹音,是因为小院里的电话是“双音频”。
脉冲式也脉冲式的好处——可以使用挂断键拨打电话。
程控交换机认的是脉冲电流,使用挂断键可以模拟出不同数字造成的脉冲电流,可以欺骗程控交换机。
用公用电话拨特别行动组的电话是非常二逼的行为。
王雪娇试了几次,第五次,成功拨通自己放在绿藤市局的那部肥狼送给她的大哥大。
“王雪娇?”电话那头是曾局的声音。
“帮我大哥大交个话费。”说完,王雪娇飞快地把电话挂了。
如此理直气壮命令档案所在单位领导给她充话费,没有请,没有谢谢。
一切以效率为最优先。
没错,是王雪娇干得出来的事。
曾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王雪娇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充话费。
以曾局的身份,也不方便亲自出面给王雪娇充话费,这件事光荣的落在了钱刚头上。
钱刚新婚,为表忠心,钱都上交给太太管了。
曾局不得不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给钱刚。
钱刚也很谨慎,找了一个跟自己比较熟的小弟去营业厅交费,说这是余小姐点名让他去交的。
小弟欣喜若狂:“余小姐认识我?!”
“对啊,不就是上一次她追人的时候,你也跟着去了吗?就那次,余小姐觉得你特别机灵,这次是考考你是不是手脚干净,脑子灵光,要是你通过了考验,余小姐以后会器重你的。”
小弟乐颠颠地拿着五百块钱去给余小姐交话费去了,过了一会儿拿着交费发票和找回来的钱递给钱刚。
上个月,王雪娇的话费是四百四十六块。
小弟拿回来的找零是两百块,整钱。
“呵……”钱刚拿着两张一百块,“这什么意思?”
小弟陪着笑脸,凑在钱刚身边:“谁不知道刚子哥是余小姐身边的大红人,还请您在余小姐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啊。”
钱刚叼着烟,斜了他一眼,把钱塞回他的口袋,把柜台找零的五十四块钱从他口袋里掏了出来:“少来这套,要是让余小姐知道我私收了你的钱,她要把我的皮给扒了。”
看着钱刚离去的背影,小弟十分感动:不愧是余小姐,把手下管得这么听话,真是一个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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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耐心地等了一个小时,大哥大才恢复正常使用。
她第一个电话打给冯老,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冯老告诉她,就在前天,特别行动组那个本来负责替她交话费的人,死了。
深夜两点的绿藤市,他坐在出租车的后座,被运送沙土的卡车追尾,后座完全被压碎了。
王雪娇:“……意外,还是敌袭?”
“还在调查,你会有一家公司,专门为你走这些账,也有专人给人打理,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了。”冯老的声音很疲惫。
那个替王雪娇交话费的人,也是特别行动组里一个很出色的成员,绝对忠诚,能力极强,在王雪娇来之前,冯老最器重的是他。
本以为他还可以会做出一番更大的作为,没想到……人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无论是如何的谨慎机巧,一次最普通不过的交通意外,就能带走一切。
冯老对王雪娇说:“你也要特别小心,注意安全,我已经听说了喀什那边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授予了你足够的权力,该开枪的时候就开枪,不要犹豫。”
本来王雪娇还想请示一下,那两个狂信徒是抓了比较好,还是杀了比较好,现在也不用问了。
一切随缘吧,就这两个脑子的起泡程度,大概率是要走“一亿玉碎”路线的。
心情沉重的挂了电话,几个男人回到小院,“大爱”和“小爱”在叽里哇啦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事,帖木尔在旁边跟着出主意。
端庄内敛的王雪娇乖乖坐在里屋,张英山进来,跟她说他们上午的经历。
那些极端狂信徒们是被武警抓的,但说到底,武警是部队,可以协助抓人,但是他们没有审问和关押的权力,那些人又不是军人,有军事法庭可以上。
于是,他们是被关在本地的市公安局里。
一早上拜访了好几个“两面人”,有派出所所长,有派出所指导员,也有公安局里的人。
都说这次真没办法,上头定义为恐袭,军警联合执法,要是让还在街上站着的武警看见他们昨天抓的人,今天就被放出来了……影响不好。
影响简直太不好了,这些不关心地方上花花肠子,还热血沸腾的士兵,说不定就一状告到上头。
军警不是一个系统,到时候压都压不下来,反而会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当“两面人”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权力欲,哪有豁出自己,去救这些速成培训班出来的杂鱼的。
没有一个人答应他们会想办法把那些被抓的人捞出来,都说不可能。
“小爱”一百个不服气,他说:“连试都没有试,怎么就不可能了。”
他执意要干,还要拉着“大爱”一起干。
具体执行方法是两个人伪装成军人,去公安局把最要紧的几个犯人提走。
这个主意,是张英山为他们出的,他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人是武警抓的,说是部队的人来提犯人,非常合理。
王雪娇愣了一下:“他们俩,把几个犯人提走?以为是在演古装片呐?假传皇上口谕,就能把还珠格格放出大牢?他们能信?”
张英山耸耸肩:“可是他们真的信了,他们相信他们可以做得到。”
王雪娇用力握拳:“他们可一定要去,不然我会失望的!”
“小爱”和“大爱”还真去了,他们搞了两套假的军官服装,开着没牌照的车,一直开到了公安局门口,张口就要见局长。
其实他们早打听过了,局长在武警那边,跟他们开会,不在。
“小爱”大喜,马上宣布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特殊监督机制”的特派员,要求把昨天被抓获的三名极端狂信徒带走。
别问带哪儿,这是中央给我们的密令。
此时局里只有政委最大,他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会有人要来带走昨天被抓的人,今天最大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特别放松,便决定陪着两人演下去。
演了半个小时,两个人心态崩了,演不下去要溜,然后,他们就被早就蹲守在门口的警察们按住。
大牢里的其他狂信徒们,本来还觉得他俩在外面,应该能帮他们一点什么,结果,他俩也这么进来了。
进来的原因还如此莫名其妙。
整个大牢里但凡是读到初三的人,听到这番操作,都哈哈大笑。
“小爱”却没有气馁,他还有一个兄弟已经从和田赶来了,相信这位兄弟一定会救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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