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余小姐,五百吨的量太大了,我运不了。”
王雪娇失落地看着他:“运不了吗?不是五辆’百吨王‘就能拉走吗?”
郑益宁现在对王雪娇的印象就是一个略懂中国,但不怎么懂的外国人:“那个,余小姐,您可能不太中国的道路运输条例。百吨王,它不是一个正常的运输方式,是违规的。”
王雪娇托着下巴,眨巴着纯真的眼睛:“都运四号仔了,还怕违反交通规则?”
郑益宁有些哭笑不得:“开在路上,就算没有被缉毒的拦下来,也会被交警拦下来。”
可恶,郑益宁居然脑子没坏。
王雪娇看着郑益宁在地图上画的几条线,完全没有兴趣:“都不是有钱的地方,全得转运,算了。”
她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苏嫣然穿着睡袍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叫住了王雪娇。
苏嫣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郑益宁:“既然余小姐想看看你的实力,就给她展示一下,太谨慎是赚不到钱的。”
王雪娇用力点头:“可不是,我家小杰,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全世界的警察都怕,不敢扩大销售渠道,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她转脸瞄了一眼郑益宁,郑益宁脸上依旧有犹豫之色:“那个线……是我弟弟在运营,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苏嫣然皱着眉头:“不清楚就打听清楚!连开始都没有,哪还有以后。”
“苏小姐说得对啊!”王雪娇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苏嫣然走到桌边,施施然坐下,对王雪娇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扬起笑容:“余小姐今时不同往日,怎么会想着要找我们?”
王雪娇微笑着仰靠在座椅靠背里,架起二郎腿,微扬起下巴:“我是个念旧的人,我不会忘记那天我回到金三角找不到车的时候,是郑先生好心载我一程,那是雪中送炭啊,就算我现在有劳斯莱斯,有宾士、有凯迪拉克,也不及郑先生那天送我过来的那辆TATA。”
“那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郑益宁见她还记得,心里非常高兴。
苏嫣然微笑道:“我早已听别人说过,余小姐是个讲义气的人,也难怪闻芷兰那个小气的女人愿意将她一生挣下的孔雀公主号送给你。”
“你也认识闻芷兰?”王雪娇睁大眼睛。
苏嫣然淡淡一笑:“认识,当然认识,本来我还想与她合作,可惜,她实在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
“确实,她太着急了。”王雪娇摇摇头。
苏嫣然开始跟王雪娇吐槽起闻芷兰以前怎么怎么,上次怎么怎么,最差劲的一次是怎么怎么。
桌上完全变成了两个女人说八卦,郑益宁坐在那里觉得很无聊,闻芷兰都已经执行枪决了,还有什么好聊的,但是这两个女人都聊得很带劲的样子,以他的身份,又不好劝。
听了一会儿,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等郑益宁走远了。
苏嫣然也结束了对闻芷兰的鄙视,她看着王雪娇:“我听干爹说,你在会议上主动提出了合作条约?你是早就想好了吗?”
“算是吧,我想就算不能统一,至少也不能天天打,谁也不想每天吃饭、睡觉的时候头上炮弹乱飞,新盖的房子塌了,新买的牛被炸死了,安定才是人心所向,只不过安定和赚钱之间,总会有那么一点冲突,也没什么不能谈的嘛……我就一直在想这事,前几天这不正好就用上了。”
苏嫣然微笑道:“干爹对你非常欣赏,连大哥都被比下去了。”
包幼安年纪最长的义子是得了包幼安姓氏的,名叫包繁森,听起来像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林业工人,深受包幼安器重,一直被带在身边细心培养。
“不知与你相比,这位包大少爷怎么样?”王雪娇不动声色地问道。
苏嫣然眉毛微动:“他比我更受老班底的爱戴,毕竟我是后来的,我被收养的时候,他已经十九岁了。”
哦,那就已经无法实现“主少国疑”了。
王雪娇毫不掩饰满脸的遗憾:“确实会比较麻烦一点,现在已经不是他有没有能力的问题了,只要他有普通人的智商和素质,老人也会支持他,不然前面扔下去的那些投资,全都变成沉没成本了。”
“余小姐似乎比我还失落?”苏嫣然笑道。
王雪娇用力点头:“那当然,我最看不得有能力的人就因为运气不好、出生迟这些原因而什么好处都没赶上。”
苏嫣然淡然道:“没有什么运气不好,只是自己的能力还不够而已。干爹曾经对我说过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故事,我并不觉得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冯唐性格很差,如果不是他口无遮拦,早就升官了。李广如果没有杀掉熟悉匈奴地理的降将,就不会迷路。如果他不轻敌冒进,也不会被俘。”
王雪娇微笑:“是啊,幸运一向是成功者的谦虚,港岛的那些明星就好喜欢说自己是陪朋友去试镜的,朋友没上,他上了。没有任何一份幸运的结果,是不需要实力支撑的,明星就算有父母给的脸,身材也得是自己锻炼的。”
苏嫣然是一个聪明人。
战友是聪明人很棒棒,对手是聪明人就不怎么美好了。
王雪娇还是很想知道,她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看来传言果然不错,包将军非常看重苏小姐,不然也不会教这些。”
“看重……也就到此为止了。”苏嫣然垂下眼皮,“我想要的,在他那里得不到。”
王雪娇:“你想继承包将军的权柄?”
苏嫣然毫不客气的承认了:“没错,干爹也知道,不过,我没有比大哥更出色,他就不可能为我改变想法。”
“是啊,利益都绑定好了,除非你能给更多。就是不知道苏小姐现在的目标,是给他们更多,让他们改选你,还是另寻一块地,自立为王?”
苏嫣然笑笑:“余小姐不必试探,我如果要另选一块地方,也不会从你的地盘上划。”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如果苏小姐能继承包将军的地盘和队伍,我们将来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如果另寻一处自立为王,那就难说了。”
自立为王,可能过两天就被其他割据势力干掉了,不稳定因素太高。
“当然最好是能继承干爹的地盘,我尽力,如果余小姐愿意帮我,将来有什么合作的机会,我会优先选择余小姐。”
王雪娇点点头:“其实,我也与包将军的下属们一样,也要先看看苏小姐的实力。”
“郑益宁有一条俄罗斯的线,嗯……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俄罗斯,主要是土耳其,从那里可以进入欧洲,也可以到达美洲,只是,他太保守了,那条线现在在卖珠宝。”
不仅仅是玉石,还有各种走私的珠宝首饰。
赚钱是赚钱的,但是货源有限,受众也有限,不如贩毒来得快。
苏嫣然想快速攒起自己的班底,就等不了。
“可是,我听说,包将军不想做毒品生意,怕建国以后受到国际社会的谴责。”
苏嫣然不以为意地扯扯嘴角:“没有钱,都到不了建国这一步,那么多大慈善家的发家史都不干净,只要有钱以后做一点善事,还不是能被人夸。”
王雪娇摸摸鼻子,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谁告诉你的?”
苏嫣然看着王雪娇:“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你自己想的,那我没什么话说,如果是别人告诉你的,就是有人想害你。等你赚到钱了,国际社会谴责一到,你就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苏嫣然一愣,这个先赚钱再洗白的想法,是她在展露想当“皇太女”的意图时,郑益宁告诉她的。
她觉得郑益宁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你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用不着这样。可是你不是,那就必须出奇招,搏一把。”
现在听见王雪娇这么说,她又开始怀疑了。
“如果包将军只是金三角的一个小人物,你的想法没错,可是包将军都能跟政府军合作了,就算不正式宣布建国,也是实质上的霸主,是有国际责任的,除非你想继承之后,天天跟各国反恐部队打架。”
苏嫣然不是一天不打仗就睡不着觉的狂战士,当然不想。
王雪娇跟她细细说明白了,又压低声音:“我觉得,你最好查查郑益宁,他是不是投你大哥,比投你多。”
“嗯,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苏嫣然点点头。
她的金屋还在,打听消息完全不是问题。
·
·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去怂恿她抓紧出货,然后把郑益宁抓住交差。”张英山有些意外,“怎么还管起他们内部的继承来了?”
王雪娇把玩着手里的小茶杯:“我真心希望苏嫣然能稍微努力一下。包幼安的那位大儿子,目前他是亲美的,真让他继承大统,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变数。”
“苏嫣然亲哪里?”
“她?目前大概亲俄。”
张英山愣了一下:“什么?”
为什么要亲一个自己都乱成一锅粥的地方?
“不是莫斯科,可能是车臣附近的。”
张英山知道车臣那里有出了名的非法武装组织,他们组织经费的来源是毒品、军火、走私、抢劫……
或许郑益静赚的钱里,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但是,张英山忽然觉得,这事怎么越搞越大了:“你的计划是什么?”
王雪娇认真回答:“先看看郑益静手里有多少牌,要是他跟非法武装搞在一起,那咱们可以……”
“把他们也一锅端了?”张英山双手捧住她的脸,抬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他国内政,你不能管。”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王雪娇委屈地看着他,“我没有要管呀,其实我怀疑郑益静搭的不是车臣人,而是被我们国家列在恐怖组织名单里的那个。”
“那个是哪个?”
“你知道,在唐朝的时候有个民族叫突厥吧?”
张英山点点头:“他们的可汗会跳舞的那个?”
“对。他们跑了,分裂了,变成两个,一个在西边,一个跑回了东边。”
张英山了然:“是这三年,年年搞爆炸的。”
“对,郑益静搭纯种车臣人没什么意思,车臣人的目标是莫斯科,他们似乎对中国没有什么诉求,郑益静又不能搞定莫斯科,提供不了他们想要的好处。”
如果不是车臣,而是那帮热爱搞爆炸的,那就不是他国内政了,而是属于国内反恐。
张英山笑了一下:“你连特警的活都要抢?”
王雪娇眨巴着眼睛:“我是替你报仇呀。”
“我?”张英山想不明白他有什么仇好报的,上一世害死他的是曾局,这一世,曾局什么事都没干,已经无辜掉了很多头发。
王雪娇语气坚定:“你不是跟我说过,有一次,你抱着饭盒去食堂,想吃糖醋带鱼,但是被特警队的人抢光了吗?你只好哭着去吃红烧排骨。他们抢你的菜,我帮你抢他们的活!”
张英山哭笑不得:“就这事?怎么就用到报仇这么严重的字眼了?还有,我没有哭……”
“泪在心里流也是流嘛,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王雪娇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张英山怀疑地看着她:“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目标不是特警队哦?”
“不要这么敏感嘛!”王雪娇凶巴巴,“那你说我跟那帮人有什么仇什么怨?”
“我不知道,不过,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张英山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完成布置的任务为最优先,不要耽误了正事。”
“嗯,我不会专门去干什么,就……顺手……”
张英山无奈笑道:“这也能顺?你有几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