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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剩下孔雀公主号一点点可怜的营收了,嘤嘤嘤。”王雪娇伤感地滚来滚去。
张英山涨红着脸无奈地求她:“你,你要么上来一点,要么下去一点,叶诚不给你编制,为什么要欺负我。”
王雪娇停下来,故意用力蹭蹭:“因为……嗯……暂时想不出来,你帮我想,想得不深刻就重想。”
张英山把她乱动的手抓住:“孔雀公主号每个月净利润五百多万美元,钱多了又花不掉。”
“听听,你说得这是什么话!”王雪娇枕在他的大腿上,惆怅地抠手指。
余小姐除了不能把营业利润全部转到自己口袋里之外,怎么花也是有讲究的,很多事情不能干,比如不能买大规模杀伤型武器,不能用于给各国高层送钱送人,不能买杀手把讨厌的人杀掉……这是当年中央特科成立时的旧规矩。
也不允许囤积黄金、房地产、有价证券,这种行为跟往自己账户里转账没有区别。
孔雀公主号赚来的钱,只能花在打造人设上,或者用于身边基础建设,名为“维持地区稳定和平”。
王雪娇也花不了多少,她甚至连送给包将军的礼物都没花钱,是程明风捐赠。
其他的,房产和家具这类固定资产不可能天天换,除此之外,人生也就五大花钱去处:吃喝嫖赌抽。
吃喝,花不了多少钱。
嫖,余小姐嫖还要花钱吗!小白脸他敢嫖吗!
赌,不喜欢。
抽,在金三角抽一口别人敬的烟,都不知道里面含什么东西,如果会抽烟又不接别人敬的烟,那就是不给面子要翻脸的意思,不如直接不会。
现在王雪娇都已经无聊到在自己的地盘修路、修学校、修医院,猛虎帮治下,人民群众的幸福指数快跟包将军地盘的人持平了。
“钱多了花不掉”是王雪娇曾经的梦想,就是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实现的。
王雪娇在反思,当初是不是在雍和宫许的愿,愿望被调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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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谈将在一个星期后举行,在此之前,得先弄明白谁是铁杆支持者,谁是摇摆的墙头草,谁是铁杆的反对者。
包将军和波叔毫无疑问是第一种,自有高级别的人与他们秘密会谈,把他们能得到的利益全部聊明白,确保他们在会谈上坚定地站在支持油气管道建设的这边。
小势力都是墙头草,可以先不管他们。
坤沙看到了巨大的利益,他倒是想要,可惜,管道再怎么也不可能从他的地盘上走,他只能发表一下讲话,表达自己对管道工程的支持。
铁杆反对的是李大公子,他收的是美国的钱,不想看见有利于中国的管道建成。
比包将军和波叔还要积极支持态度的,还有猛虎帮的余梦雪。
尽管管道也完全不从她的地皮上过,但是完全没有人觉得余梦雪对此事如此热衷有什么问题。
余梦雪与李大公子不对付这件事,各个关心中南半岛局势的情报组织都知道。
李大公子反对的,余梦雪都要支持,这简直太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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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还得修路啊!不然劳斯莱斯都开不出气质来。”王雪娇坐在“虎头大奔”里往外看。
通向会谈地的道路是一条笔直的六车道。
马路周围的房屋干净漂亮,店铺招牌有新有旧,底色有红有蓝也有绿,字体各异,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谈判的地点是一个颇具气派的大房子,面阔九间,门口立着十根浅灰色大理石的柱子,正门上方挂着一个包着金边的大招牌,招牌上有“佤邦人民大会堂”七个鎏金大字。
王雪娇看着这房子,有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就比中国的少了两根~
东道主包将军正在里面跟先到的客人说话。
已经来的人都是与包将军关系不错的,或者支持管道建设事业的,有波叔、以及好几个眼熟,但喊不上名字的人,以及果敢王。
“余小姐你好啊~”包将军看见王雪娇,笑着向她打招呼。
随着王雪娇一起来的,还有那徐辉和张平,他们负责讲解开挖管道会对周围居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是王雪娇要求的,在学校挖坑种树都有倒霉催的学生掉进去,引起家长的抗议。
要是像上海的浦东大道那样,修十几年,修得周围商户和居民怨声载道,也不成。
各位割据势力的老大现在同意,不代表他们真的可以一直信守承诺,要是他们觉得施工过程过于扰民,决定翻脸毁约是毫无心理压力的。
两人还是很害怕。
王雪娇对他们说:“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只是去讲技术,又不是拿着塑料袋把小蛋糕都打包走!
要是连这个都讲不清楚,我就要怀疑你们的技术能力了,我要去你们学校查你们的成绩和毕业论文到底是怎么写的!”
徐辉和张平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传说中的土皇帝和军阀头子,十分紧张,他们平时能够面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居委会主任,连街道办事处主任都没见过。
不过他们意外的和气,让两人稍稍安心了一点,正想找王雪娇打听一下他们谁是谁,性格如何,爱好怎样。
一转头,只见到王雪娇的衣摆在门口一闪便不见了。
两人哪里敢独自留在房间里,赶紧跟出去。
只见王雪娇鬼鬼祟祟地向一个门里探头。
两人心中生疑:她想干什么?
看了一会儿,王雪娇捏了捏口袋,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然后,她突然转身,两人促不及防,没来得及躲,六目相对,十分尴尬。
王雪娇笑笑:“你们怎么也出来了,不跟里面的人先谈谈?”
徐辉脱口而出:“我们……我们找厕所……”
张平大声附和:“对,厕所……”
“哦,厕所在那里。”王雪娇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明明不想去厕所的两人不得不去了一趟,在厕所里,两人小声交流:“她怎么鬼鬼祟祟的?”
“会不会是反对管道建设的人在那个房间里?”
“她口袋里放的不会是雷管吧?把不赞成的人都……”
这不是他们的臆想,他们在猛虎帮待了一个星期,王雪娇平时不限制他们的活动,这些都是他们四处乱逛的时候,别人告诉他们的。
还有当地人收了他们十块钱人民币,领着他们去了湄公河边,指着一处略狭窄的地方,用流利的中文告诉他们:“这里就是余小姐一怒,湄公为之不流的遗址,当时的尸体就是卡在这里,我亲眼看见的,哇,那尸体在水里都泡臭了,人头都从尸体上烂掉下来了,我还参与了疏通呢。
那年的鱼特别肥,我们都不敢吃。
你们要拍照吗?拍照五块,如果要抱着鱼拍照的话,八块钱。”
两人脑补的画面把他们自己吓坏了,从此不敢吃鱼,生怕吃着吃着,从鱼肚子里吃出一截人手指。
在传说中,余小姐好像很容易“一怒”,一怒就要杀人。
尽管这几天他们看见的余小姐都是蹦蹦跳跳,满脸笑容,嘴里还时不时哼着歌的快乐模样。
但他们还是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不懂规矩,不小心惹到余小姐,成为湄公河的鱼食。
等他们回到会场,听见王雪娇和张英山坐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
他们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竖起耳朵。
王雪娇眼神里闪烁着算计与狡诈,右手时而做出握着手雷的姿势,时而做出按下定时炸弹启爆器的动作。
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只能在这里先干掉……有几个硬一点的,可以偷偷带走……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难道你要告发我?哼,我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我就不信包幼安还为这点小事拦我!”
徐辉和张平面面相觑,前半句听起来要杀人,后半句听起来,是要强抢良家妇男的意思。
可是,在场的人,除了他俩,哪有好欺负的平民百姓,她这是看上了谁,想对谁下手。
包将军的规矩,在大会堂里就算吵翻了天,也不许动手,要打就出去打,要是打到宵禁还没分出胜负,也必须结束,明天再打。
能维持这种规矩的前提,是有着强大的强制力保证。
比如周围这一圈穿着统一制服的安保人员,他们手里的枪,都是真枪,装满了子弹。
刚才徐辉和张平猜测里面是不是真子弹,翻译马明帮他们问了,和善的安保人员打开弹匣给他们看了,不仅是真的,甚至用的还是达姆弹……
这两个在和平年代的大城市里出生、长大的男人,对战争和土匪的印象仅限于新闻和电影电视剧,硝烟味也是在婚丧嫁娶和新年的时候才闻过。
两人心里直打鼓。
会不会打起来?
会不会子弹横飞?
会不会炸弹轰隆隆?
……
事到如今,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徐辉咬咬牙,拍了拍张平微微瑟缩发抖的肩膀:“别丢脸!像个爷们儿,站直了,别趴下。”
“娘们儿建议你们去检查一下放幻灯片的机器,”王雪娇鄙视地看了他俩一眼:“马上快开始了,你们不试机器也不试麦克风,有没有想好要是幻灯片灯不亮,麦克风没声音,你们应该怎么办?”
此时两人才想起来,在这里他们没有部门内勤帮他们做好演示前的所有准备,赶紧往设备台跑。
啧,一看就是被掼坏,没自己从头到尾准备过的人,王雪娇跟在他们后面,看看他们会不会还有什么疏漏,可以及时提醒一下。
一试果然试出问题了,幻灯机一开,王雪娇闻到一股怪味儿。
“什么味道?先关掉。”王雪娇皱眉。
张平抽了抽鼻子:“塑料味?电线遇热就是这种味道,没事。”
王雪娇摇头:“不是电线味。”
她抬手把幻灯机关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起子,对着幻灯机的螺丝钉使劲,把它们一个个的拧下来。
如果是维修员,随身带着起子,很合理。
但是从一个割据势力的土皇帝口袋里拿出来就不正常了,她随身掏出一把机关枪都比掏出一把起子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