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益宁看着雇佣兵:“他什么时候醒?等醒了给余小姐送去。”
雇佣兵十分窘迫:“您说要万全,我给他下的药……稍微重了一点。”
“真是太遗憾了,”郑益宁弹了弹烟灰,“这种药比较猛,吃下去以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会知道痛,或者,等他醒了,我再把他送给余小姐?缺几根手指的话,余小姐会介意吗?”
介意,太介意了!
王雪娇皱起眉头:“谁要玩残的啊!不醒就不醒,这有什么,一动不动的别有情趣,我也喜欢。”
“余小姐真是……兴趣广泛啊。”郑益宁以前只知道男人有这种变态癖好,没想到女人里面也有。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张英山,哇,这个男人居然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她给得太多了?
王雪娇摇晃着二郎腿:“赚那么多钱,还不许我享受享受啦?普通的玩够了,就得玩点花的,不然这么玩命的赚钱干什么?不如去找个班上。”
“说的对!”郑益宁鼓掌,“不愧是余小姐!女中豪杰!”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一声:“扫黄!!!开门!”
还有一个声音大声说:“就是这个房间!!一个女的,十几个男的!!半天没出来,肯定有问题!”
郑益宁干这行有几年了,没有少被警察追过。
以扫黄、打扫卫生、查水表等等理由骗开门也不是没有过。
听到“扫黄”二字,他当即看向王雪娇和张英山,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余小姐,他都不确定,这个缅甸雇佣兵也许看错人,也许记错了……
很有可能是她把条子引来的!
所有的保镖都从口袋里掏出枪,几人对准门口,两人对着王雪娇和张英山,只等郑益宁一声令下,就把两人身上留个洞。
没想到,王雪娇丝毫不惧枪口,一个顿都没打,推开窗户,就翻身上了窗台,转头还跟郑益宁说了一句:“你跟条子关系很好吗?还不走?我他妈被抓着就要被打靶,我不陪你了,再见。”
说时迟,那时快,她就这么跳下去了,她的小白脸紧随其后,也跳下去了。
保镖目瞪口呆,看着郑益宁:“老板,现在怎么办?”
“先把这个小崽子杀了!让那个不知好歹的死条子心痛心痛!”郑益宁咬牙切齿地举起手中的枪,还没来得及上膛,房间门居然就开了!
张英山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他在门锁上动了一点手脚,让门看起来关了,其实稍微用点力就能把门推开。
门外的警察也懵了,他们知道屋里有人质,担心强行破门会让歹徒狗急跳墙,伤害人质,只想着把门骗开,谁知道,他只是趴在门上,想听一听门里的动静,门就开了。
郑益宁立马转身跳窗而去,保镖们也没空射杀少年,或是也想跳窗,或是企图与警察对射,结果反被射杀。
连缅甸雇佣兵也被死死按在地上。
最终逃出的只有两个保镖和郑益宁。
前面王雪娇和张英山还没有跑远,三人追上去。
没等郑益宁开口,王雪娇便骂道:“妈的,真倒了血霉,大半夜的,别人睡觉,我他妈的在这里跑步……刚才你的人是不是还拿枪对着我?!你指使的?”
看王雪娇这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把条子引来的人。
郑益宁连连否认:“误会……误会……”
“误会你大爷!”王雪娇没好气。
郑益宁陪笑道:“我知道这里还有几家不错的酒店……”
“再不错能有满翠好?我不管!我没绑那个小崽子,他没见过我,一会儿等条子们都走了,我就回去睡觉!你们别跟着我!”王雪娇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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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局长家。
少年在医院里做过检查,确定他没有被注射毒品,或是有任何身体的损伤,这才被送回家。
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局长夫人哭成泪人,大声骂丈夫:“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跟你的工作过一辈子去!”
少年刚刚从麻药的劲里醒过来,他微微抬起手,他不想让父母吵架,勉强找了个理由开口:“阿妈,我,有点冷……”
局长夫人赶紧站起来去关窗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窗户合上的一瞬间,一块石头飞来,砸碎了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局长大惊,以为是罪犯的报复还没有结束,急忙站起来,赶到窗口往下看,此地的绿化太好,只见树影摇动,哪里还能看得见人。
再转头看石头,上面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孩子挺不容易的,他很勇敢,他不恨父亲,他想要父亲提前送他一把长刀(要好看的,不能比他的同学差)。——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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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里,王雪娇蹲在地上,满脸愁苦:“她起来关窗户干什么呀!要是她不关窗户,窗户就不会破了……他不会把账单寄给曾局吧……”
张英山安慰道:“你又没写是绿藤同行,全国那么多警察,他找不到你的。”
“噢!”王雪娇又开心起来,“好耶~我现在感受到逃脱法网的快乐了~走,我们一起做亡命鸳鸯~”
张英山:“……”
第153章
王雪娇打破了公安局长家的玻璃之后,一直担心会在回去的路上留下脚印,然后被抓住,张英山教她把芭蕉叶折起来,垫在鞋下,再往前走,解决在泥地上留下脚印的问题。
等了半天,果然没有人过来敲门,要她赔玻璃。
“这是从哪位豪杰身上学到的?”王雪娇笑道。
张英山半靠半躺在床上,看金三角三国的地图,悠然答道:“老刘办公室的柜子看见了吗?你来之前,每年年底的卷宗都是我一个人整理的。”
整个市局只有卷宗会配合他的工作,不讨厌他,也不反感他死盯着,也就那会儿,局里的人对他会略有好感。
王雪娇摸摸下巴:“嗯嗯,我要加强清理痕迹的学习,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应该练习一下空手捞弹壳了。”
“什么?”张英山愣了一下。
“弹壳上会留下膛线、弹底抓取的痕迹呀,有个悍匪就是这么被锁定的。真正的高手,就应该能在射出子弹的同时,把弹壳捞走,免得被人捡走,成暴露身份的证据。”
张英山:“……其实,我觉得,犯罪集团的人不是很在意证据链的完整性。”
都是犯罪分子了,说是谁就是谁,不是也得是。
被他们怀疑的人,也没有机会找律师来为自己辩解。
觉得此人有嫌疑,就一枪打死,不用像法律判刑那么讲究。
见王雪娇还是跃跃欲试,张英山继续劝谏:“刚射出去的子弹很烫的,不要抓它,手会烫起泡。”
王雪娇抓抓头发:“哦……好吧……等等,你怎么知道?”
“我抓过。”张英山随口答道。
王雪娇忽然起身,从自己的床上跃起,跳上张英山的床,还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肚子上,激动地贴脸问:“为什么?杀了几个人?全死了吗?”
淡淡的香气直往张英山的鼻子里钻,还有一个穿得单薄的少女就这么眨巴着眼睛,坐在他身上,看着他,温热的体温隔着两层薄布,烫得他心脏跳得好像要冲出胸口……然而如此旖旎的场景,聊的内容却是“杀了几个人”。
张英山无奈地放下地图,将她搂在怀里:“我要是告诉你,你别嘲笑我。”
“好,我保证!”王雪娇一秒都没有迟疑。
为了听故事,她什么都能保证!要是听完了,特别值得嘲笑,她就嘲笑了,他还能杀了她不成,哼哼。
“那是我上一世在警校的时候,痕迹检验课上,老师说现场的脚印和子弹会留下做案的证据,快到学期结束的时候……”
一帮吃饱了撑没事干的学警们觉得自己可牛逼了,可以创造完美犯罪现场。
老师觉得这帮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发挥。
参加测试的同学多多少少都有些留痕,最远的线索也就是追查到油印室和小卖部,就找到了对应的证据。
唯独张英山的“枪杀案现场”特别干净,指纹、脚印、弹壳全都没有留下,同学们都知道是他,但是没有证据。
同学们起哄要求张英山请客,因为他藏匿了弹壳,以作案时间来说,他不可能有时间再去慢慢找弹壳,肯定根本没有开枪,他是在作弊。
张英山和同学们打赌,自己可以合理解释弹壳消失之谜,愿意打赌的同学要请他吃饭,一人管一天。
“在射击课的时候,我就表演了空手捞弹壳,用被教官训一顿和手上两个泡,换来一个月的免费加餐。”张英山笑着揉揉王雪娇的头发:“就是这样。”
王雪娇认真思考了一下:“可是,九五年以前的警校,不是包吃包住的吗?除了发餐票,还给补助呢!”
“餐票,是有数的呀,不能敞开吃。我们那个时候都很羡慕军校,可以随便吃。”
王雪娇又问:“那食堂的菜好吃吗?”
“好吃,肉包子、凉拌肉,还有懒龙,都好吃。”
“那就不算亏!你还让他们长见识了呢,省得以后在现场找不到弹壳就说见到鬼了,也算为提高新警的素质做出了重大贡献,大功!给你一个勋章。”
王雪娇俯身在他的胸口落下一个吻,毛绒绒的头发戳得张英山从皮肤上一直痒到心里,在梦里与他纠缠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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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醒来的时候,才六点,一百米外的码头上已经有船家在准备船了。
最早的一班船是早上七点开,到边境的时候,是黄昏,准确来说,一般是六点半到晚上七点左右。
澜沧江一向发挥稳定,很少会在这个时间之外。
偶尔水流急了一点,会早到,如果六点之前就要到,他们会找个境内的坑里抛锚等一会儿。
等到六点以后,再入境。
因为边境检查的人六点准时下班,在他们上班的时间,没护照没签证就硬冲,就是当面打脸,过于不给面子。
六点零一分,等他们站起来之后,回屋换衣服的时候,再入境,哪怕在此之前,一堆偷渡船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掐点等时间,双方都能看得见,那也不是问题。
直到后来泰国和老挝发明了六点之后还有人值班,而且过境手续费还要加钱,名为“加班费”之后,偷渡船们才不得不另寻门路。
醒得太早,无所事事的王雪娇决定干一件有出息的事情:“我要吃稀豆粉!”
她刚才扒在窗户边,闻到稀豆粉的味道了,还以为只有腾冲才有,没想到这里也有。
稀豆粉是用本地产的豌豆做的,浸泡一天一夜,再细细过滤,用火慢煮,煮的时候还要不停搅拌,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碗糊糊,其实颇费工夫。
吃的时候加上炸得香香的花生碎、红艳艳的辣椒油,鲜黄色的生姜水、白生生的蒜泥,还有青翠新鲜的葱花,不讨厌香菜的人再加一把香菜碎,超~香,超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