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还没办完,哪能让脏水就这么泼给中国人。
他还指望余梦雪帮他想想办法,把功劳夺回来。
他的梦想,并不止是到警察局长就结束了,他也想当议员,他也想当市长,他也想去总理府,坐在那张正中间最大的椅子上,天下政令皆有我出。
警察打累了,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冷哼一声:“非法持有枪支,威胁和诬陷合法商人。”
这五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判了刑,被投入了监狱。
在监狱里,他们终于可以说真话了:“我就看到一男一女在亲嘴!他们就动手打我们!”
“那个男的,抢了我的枪!那个女的,下手比男的还狠,她拿木棍打我们的头!”
“只是这样吗?”监狱里的人对此不以为然,木棍打头,能进牢里的各位选手谁还没经历过。
被打了脑袋的人大喊:“那木棍上有钉子!!!”
就因为亲嘴被人看见,就要下这么狠的手?
至于吗?
这两个来自缅甸的男女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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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里家。
安贝达尔快要气死了,连喝三杯红茶,都压不下他心里的火。
“哦,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等到希尔里成为市长之后,一定会把你在这次事件中的伟大壮举让全市都知道。”德维卡夫人安慰道,现在希尔里只刚刚做了这么一件事情,民意调查都没做呢,还不能确定这次打击帮派会对提高民望有什么效果。
这种安慰对安贝达尔一点用都没有。
什么以后,他要看到的是现在、立刻、马上就能让他的功绩让所有人都知道。
“余小姐来了。”女仆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上次王雪娇来的时候,只有德维卡夫人站起来迎接,这次,除了德维卡夫人之外,安贝达尔也激动地站起来,快步迎了上去,态度之谦卑,简直让王雪娇都有点不适应。
“余小姐,这次我们来得及时吧……”接下来就是对于他在这次事件中完美的应对和指挥,以及他派去的人如何神兵天降,出现在了码头。
很好,这很印度。
“确实特别好,相信很快你就能接任局长一职,一步一步走向更高的位置。”
王雪娇也懒得跟他计较,反正这事办成了,她没有奖金,没有功劳,传出去反而会引起外交事故。
“但是……”安贝达尔话锋一转,对王雪娇说:“在记者招待会上,拉吉普特说这次指挥完全是他的功劳!前期所有的安排都是我做的,他什么都没干!”
“阿南德,冷静一点。”希尔里看出安贝达尔已经在抓狂边缘,出声提醒。
安贝达尔恼怒地坐回沙发,王雪娇眨巴着眼睛:“他一点都没有给你留吗?”
“没有!!!”安贝达尔恼怒。
王雪娇点点头,嘴角扬起:“那他完了。”
“???”安贝达尔困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他吃下了老鼠药,他要死了。”
安贝达尔困惑地看了一眼德维卡夫人:“这是什么中国特有的奇妙谚语吗?”
在中国努力学习四年,自认为中文已经算流利的德维卡夫人也一脸茫然地摇头。
王雪娇看着希尔里议员:“我记得,在拉梅斯沃勒姆有一个特别的商业保护法案,是对于外国商人的优待政策,如果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外国公司犯罪,那么不管是什么原因,本地的警察都不得毁坏外国公司的财产。”
“是的。”希尔里议员记得这份由他发起的提案,“这份提案让很多原本对投资有疑虑的外国商人愿意过来。”
王雪娇又问:“现在这份提案还在执行吗?”
“在的。”希尔里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执行的意思是,还没有被废除,而不是真的有人在不折不扣地坚持做这事。
本地的警察确实没有理由跟外国公司过不去,跟外国公司过不去的都是本地公司。本地警察只跟外国公司里的人过不去,找点是非,收收小费。
王雪娇微笑:“昙梵陀利医疗中心在昨天的冲突中受到损失了呢。”
“嗯?”希尔里议员敏锐地捕捉到了王雪娇说的事情。
王雪娇指着那份地图上的某个点:“这里,是昙梵陀利医疗中心的仓库,昨天抓到的那些帮派分子有不少是收了医疗中心的钱,替他们看仓库的,只要审一审就知道了。”
她眉眼弯弯,面带笑意:“如果帮派分子洗手不干了,从此以后只做老老实实的仓库管理员,他还算帮派分子吗?还能抓吗?”
德维卡夫人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当然不是,我们的法律是希望给走错过路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他们不再干坏事,那他们就是一个全新的人。”
“对嘛~”王雪娇微笑道,“昨天在交战中,外国人开的医疗中心的仓库被警察毁坏了,还打伤、抓了那么多的库管,是不是很不合适?”
希尔里议员的眉毛微挑,与安贝达尔接受到的信息相似,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可以利用这个借口来攻击拉吉普特,说他违反即定政策。”
全世界都一样,很多事情,不上秤没四两重,上了秤,千斤压不住。
只要没有曝光,无人追究,就是无事发生。
德维卡夫人想到了下一层:“如果这样的话,拉吉普特一定会说整个行动完全是由阿南德安排的,他可以拿出很多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是的,我知道,我就是要等着他来证明这一点,他可千万一定要拿出足够硬、根本无法推翻的证据人,否则我会失望的。”
王雪娇的眼神依旧清亮,双手捂心,好像她真的会非常遗憾。她生来一张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脸,就连最需要释放气场的时候,都好像小猫在伸爪子,更像撒娇而不是震慑。
就连那些折在她手下的人,都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跌进了猎人的陷阱,却不知道那陷阱是小猫蹦蹦跳跳,哼哼唧唧的时候挖下的,还埋上了带毒的钉子,只要下去了,保准再也上不来。
看着王雪娇的脸,这下连德维卡夫人都不明白王雪娇到底想干什么了。
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拉吉普特让安贝达尔背锅,还是铁证……不是把安贝达尔往火坑里推吗?
王雪娇解释道:“这件事,也可以为妮塔挣一点名望,如果你们不想给妮塔的话,就给外人,也可以的。”
在书房里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这事跟妮塔会有什么关系。
“妮塔不是在市政厅做预算员吗?”
“是的。”
“据我所知,拉梅斯沃勒姆的发电工作是由市政全盘负责?”
“是的。”
印度的电力公司分为国营、邦营和私营,这个小破岛本质上来说,没跟南亚次大陆联在一起,发电厂在大陆上的话,输电需要成本。
而印度是偷电大国,40%的用电人口都是偷电,光有成本没收入的事情……他们又不是社会主义国家,他们才不管岛上的人有没有电。
但是岛上还是有市政厅、有工厂、有码头,以及各种公用设施,也还有有钱的老爷们要用电,不可能真的让它是个无电岛,于是,岛上自己搞了一个小型发电厂,由市政厅统管。
妮塔的预算工作里面,就包括计算电厂的投入产出。
“昙梵陀利医疗中心偷电。”王雪娇字字铿锵。
希尔里、安贝达尔和德维卡都有点懵,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敢相信,偷电在印度是很普遍,执法者也不管,不过那指的是个人。
企业,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企业……有点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德维卡夫人忍不住问道。
王雪娇笑笑:“他们医疗中心的电工告诉我的。”
“嗯,偷电确实是违法行为,但是,只需要补交罚款。如果因为他们有偷电行为,就把他们的仓库都毁坏的话,似乎还是不符合那项对外国商人优惠的条款。”德维卡夫人望向安贝达尔。
给完全没有后台的人罗织罪名,毫无压力,左脚先进门都可以是足够枪毙的罪。
但是现在有个拉吉普特,别说拉吉普特与帕通、颂猜叔侄俩都谈笑风生,平时进贡没少收,就算互不相识,拉吉普特为了搞死安贝达尔,也会为帕通努力站台。
王雪娇微微一笑:“还有呀,非法买卖人体器官,提供身体零件的人类不止是自愿的,还有绑架过来的,这个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向新加坡、马来西亚和中国都可以得到证实。”
印度这边在自愿的情况下,交易不是罪。
绑架,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罪。
王雪娇说的一切都可以查证,完全不是问题,希尔里议员都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能这么操作。
他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兴奋:“偷电、绑架、非法贩卖,足够证明医疗中心是一个非法机构。”
王雪娇:“不不不,我没有把偷电也列进去的意思,如你所说,偷电的罪过太小了,它只是一个把绑架和非法贩卖引出来的理由。”
“因为偷电,所以需要交纳罚款,他们的总闸上有电表计数。如果只按他们申报的合法移植手术,使用电量肯定跟现在不一样。”
帕通担心颂猜给他虚报自行发电使用的燃料费用,所以,安了电表,这样如果侄子给他胡说八道,报个双倍甚至三倍的燃料费用,他一看电表就知道。
这也是电工跟王雪娇说的。
尽管王雪娇当时听印度英语十分吃力,但是在说八卦的时候,她的理解能力突然提升了很多。
然后,王雪娇趁着帕通不在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去参观了一下叔侄玩心思的那个电表,确实在正常走数。
如果颂猜没有动过那个电表,电表上的走数也一定比合法移植的手术台数多。
如果颂猜想多搞点钱,那电表上的数就更多了。
每台手术需要使用的电量都是有一个固定区间的。
如果电量显示,今天做了一百台手术,但自愿捐献者只有四十个,那么,还有六十个手术是怎么做起来的?
绑架呗~~
“所以,如果要对拉吉普特动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是,你们能确保后续的事情能接上吗?”王雪娇看着希尔里和德维卡。
她完全不觉得安贝达尔的脑子可以处理这个问题。
现在,她只能寄望于希尔里和德维卡。
要把医院搞死,就得下重手,不留后患。
然而,印度人的传统就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当初的“涂油子弹”事件,多好的机会啊,英国人同时得罪了两大主流宗教,这不比陈胜吴广上班迟到要砍头那点理由好使?
上班迟到的人数绝对不如不吃猪肉和不吃黄牛肉的两大宗教的人数多。
就算他们自己没成,但也算是点着了全国的火焰。
美国也是如此,波士顿倾茶事件,倾啦!独立战争啦!成功啦。
结果印度这边,就闹腾了那么一下,结束了,后面不仅玩起了非暴力不抵抗,甘地老仙还企图把不抵抗大法传授给中国人。
王雪娇可受不得这气,出来混,就要讲信用,说搞死他,就要搞死他!不轻不重的拍两巴掌可不行。
德维卡夫人看了一眼希尔里,希尔里看了一眼安贝达尔,安贝达尔的眼神清澈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