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娇可受不了自己死了好多脑细胞,搞了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结果救出来的人,在半路上又被人劫走。
那她会被活活气死。
商会的人联系好了在斯里兰卡的商会,斯里兰卡的商会又联系好了大使馆,协调把这些没有护照没有签证的中国人送回国的事情。
中国驻斯里兰卡大使馆管不了在印度的中国人,但是,只要进了大使馆的门,就不会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一切就只等人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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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好的那一天到了。
白天的时候,雇佣军就已经出现在计划好的地点,将贫民窟包围起来。
中午,帮派成员齐聚位于XX地区的贫民窟,他们收到消息,说有人要干翻他们,成为“仓库”的新保镖,这哪能忍?
走,兄弟们,干他们!
下午两点,各学校、单位、公司,包括贫民窟的居民都接到通知:“晚上六点以后,请勿在XX地区逗留。”
傍晚六点,战斗正式打响。
要证明自己的斯里兰卡雇佣军冲在最前面,要捡功劳的印度警察跟在后面,达利特人虽然没有冲在第一线,但是对于逃到自己家门口的帮派分子抓着就打,也算是发泄连捡垃圾都捡不安生的怨恨。
从结果上看,他们有效地减少了雇佣军和警察被帮派分子偷袭的可能。
其他帮派如王雪娇所料那般,抱着“关我屁事”的态度,早早躲了,他们对帕通的感情没那么深,没有要豁出性命,也要誓死守护仓库的想法。
慢慢的,贫民窟的人就打成了一锅粥,战团从中心位置移到了边缘地区:帮派分子发现他们的对手人数多、火力强,想溜了。
大多数路口,总有那么几个端着枪的人在蹲守,他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闯,想要找出一条生路。
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人包围蹲守的地方,他们一窝蜂地冲了出去,以为可以像以前那样逃出生天,不想,跑出了一段路,眼前居然是军营。
军营门口的哨兵看见一群拿着武器的男人疯狂向他们冲来,瞪大了眼睛,当即发出了敌袭警报。
更多的士兵从军营中涌出来。
印军的战斗力到底怎么样,那得看跟谁比,挑衅喜马拉雅山对面的邻居时,就是战五渣;在面对帮派分子的时候,那绝对是碾压级的力量。
王雪娇在码头旁的商会办公室,等待这场大混战的结果,从下午六点开始,她就很着急,恨不能亲自去现场亲眼盯进度。
现在她就好像重新回到了查高考分的那一个夏天。
但是,她对自己的高考分是有预期的,身为发挥稳定选手,一模、二模、三模,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她非常有把握。
尽管她做过多次推演,但依旧对交战双方,以及协战方,统统没信心。
她看过印巴战争、印斯战争、1962年战争……等等故事,他们永远能干出一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最后看战报都未必能理解他们到底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做。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推演是推演,结果是结果。
“别急,就算拿起棍子打烂架,也不会失败的。”张英山安慰着王雪娇。
“我不着急。”王雪娇拒不承认。
“小心扎到手。”张英山把一团东西从她的手里拔出来,它们本来是一盒回形针,一盒图钉,现在已经被她全部环在一起,每一段都夹着一颗图钉,变成了银光闪闪的凶器。
连一直在旁边看的燕勇飞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的手。
“哎,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不是着急。”王雪娇放下回形针,又毫无意识地拿起一截电线,在手指上盘来绕去。
“来了来了。”外面响起负责在前方打探消息者的声音。
王雪娇马上起身,几步就冲出门外。
在一片黑暗中,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车里面塞着一堆人,车外面还挂着几个,摇摇晃晃到了码头旁边停下,刹车的声音像是要断了气一般。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王雪娇说要找辆黑车,避免帮派分子或是其他任何人看出这事跟中国人有关系,将来找麻烦。
只是王雪娇没想到这黑车,可以破成这样,那车的驾驶位居然是一个小塑料椅子,正经的座位早已不见踪影,车门也是歪的,这车能开到这里还没散,真是太厉害了。
开车的是一个连江人,他说:“我们去的时候,看仓库的人都不见了,一个人都没有,放心吧,你们快走。”
车上被救出来的人除了七个中国人之外,还有几个马来西亚人和泰国人,他们的家庭条件不错,根本不需要卖器官,他们是被人骗着喝了药,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被带到这里来的。
非自愿的“货仓”条件非常恶劣,男男女女都只穿着一件长袍,没有裤子,全都被铐在各自的床上,吃喝拉撒都在那张床的附近,帕通知道这些人都心不甘情不愿,与他们有关的手术是优先级最高的。
把人从“仓库”拖走的时候,都会死死按住,在身上打上一针镇静剂,等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就会被带走,尽快摘完器官,然后抛尸在海里。
他们每天都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被打针、拖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今天也是如此,当他们看到仓库的门打开的时候,已经麻木了,不知道是谁的死期将至。
没想到,今天来的人没有给他们打针,而是用子弹打开了他们的手铐,将他们扶出去。
马来西亚人会说一点点中文,他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泰国人完全不懂中文,来的时候反抗的太厉害,牙被打掉了几颗,现在脸肿的厉害,根本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表示祈求。
“只能带你们去科伦坡,然后你们自己找你们自己国家的大使馆,或者找你们家人来接你们回去,OK?”王雪娇问道。
那几个连连点头,能逃出这个地狱,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满月悬在天空,银色的光芒照在海面的一角,就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让其他地方显得更加幽暗。
印度洋卷起白色的泡沫,不住地向岸边拍过来,再缓缓退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夜晚,一对青年男女在海边漫步,女孩子在沙滩上蹦蹦跳跳,她的男朋友挽着她的手跟在后面,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
——“船呢!说好了九点来的船呢!不会放我们鸽子了吧!!!”王雪娇恼怒地在沙滩上又蹦又跳,是企图看到更远的地方是否有约好的船只过来。
张英山挽着她的手,是怕她不小心崴着脚,或是一头栽到沙坑里:“别急,再等等。”
才九点零一,在这个人均不守时的国度,差一分钟真的不算什么。
但是王雪娇却不这么认为,根据她对印度人的认知,如果会迟到一分钟,后面会迟多长时间,根本就不敢想。
现在警察和帮派分子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颂猜一定会派人去检查“货仓”的情况,一旦让他发现“货仓”的货全跑了,他一定会去堵火车站,或是码头。
商会的人没有武器,医院都敢绑人了,手上应该是有家伙的,王雪娇不打算冒险。
她决定马上启用PLANB,打电话给阿兰,想问问她的孔雀公主号在不在印度,能不能借用一下。
接电话的是她家的保姆,保姆告诉她,阿兰和珍珍都被人带走了。
“啊?谁?”
“拿着枪的本地人。”保姆是刚来没多久的华裔,她分不出印度人和斯里兰卡人的区别,看着黑黑的就是本地人了。
“带到哪里知道吗?”
“好像是,孔雀公主号。”
王雪娇的脑袋上闪烁着大大的问号。
算了,没有孔雀公主号,也能联系一下别的渔船,这么大一个岛,给钱还怕找不着愿意上夜班的人吗!
在商会的人继续寻找其他渔船的时候,平静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条船,是那条应该在半个多小时之前就应该来的船。
“可恶,扣钱!”王雪娇气呼呼地瞪着船。
船还没有靠到岸边,几道雪亮的手电筒的光束忽然扫了过来。
对方喊了几句,华商会的人回应了一声,燕勇飞压低声音:“不好,是医院的人,快让他们都躲起来。”
王雪娇和张英山带着那几个中国人,蹲下身子,藏在码头旁的岩石后面,另外那几个外国人蹲在另一边。
燕勇飞迎了上去,医院的人凶神恶煞的说了几句什么,燕勇飞的声音比他还大,好像在质问他,大半夜的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想干什么。
单打独斗的华人在国外很容易受欺负,成立华商会,就是为了拧成一股绳。
特别是福清、长乐、连江、潮州这几个地方的,他们出来早,出来的人多,也不是好欺负的。
燕勇飞与他们周旋,王雪娇和张英山就负责带人悄悄挪动到码头办公室后面的黑暗中,那里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杂物,只要别乱动,就算是白天,藏三四个人在里面,都不容易被人发现。
以印度人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质量,王雪娇不相信他们当真“黑化升三级”,当了反派以后工作就突然认真起来了,肯定还是糊弄鬼,凑合过。
只要等一等,等他们搜烦了,决定离开,就可以把他们安安心心、踏踏实实送上船了。
王雪娇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唇边,对那十几个人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又将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低头。
那几道手电光在像探照灯一样,不停在海边扫来扫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与王雪娇靠得很近的一个中国姑娘惊恐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身体还不住的颤抖。
眼看着马上就要混不过去,王雪娇对她说:“千万别出声。”
那个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上就被一块黑色的油布盖住了。
王雪娇拉着张英山,让他压在自己身上,伸出右手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住他的嘴唇。
月下、海边、爱人、亲吻……浪漫因素拉满的环境,可惜此时的两人都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应对来自后面的袭击。
身后的人不解风情地搭住张英山的肩膀,用力将他拉起来,仔细盯着他的脸。
非自愿货仓里的人都被打过,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痕迹。
在清冷的月光下,张英山鼻梁挺直、肤色均匀,眼神里没有惶恐,只有好事被打断的不耐烦,他用新学的印地语脏话表达了一下他现在的心情。
医院派出的人是帕通请来的帮派分子,平时都是横着走的,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他当即抬腿,要踹张英山一脚,张英山眼疾手快,抬手叼住他的脚腕,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咔嚓!”此人的脚腕被用力拧脱,他慌乱之下,想要拔出腰间的枪,抬手一摸,却摸了一个空,张英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他枪套里的枪摸走了。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他的态度端正了不少,再也不敢乱动,那嚣张的气焰也收敛了许多。
“啪!”王雪娇对他进行了字面意义上的“当头棒喝”,他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起过来搜查的还有五个人,他们听见异响,包围过来,有人被子弹打中身体,倒在地上,痛苦地翻腾。
有人被王雪娇敲了头,连痛苦翻腾的环节都省了。
华商会的人本想过来救援,还没来得及出手,五个人就已经全部倒下了。
三个在惨叫,两个安静如鸡。
王雪娇看着那三个惨叫的,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他们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要不……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