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拌上黄瓜丝、胡萝卜丝和料油,炸点花生撒进去,再倒点醋~
可惜这里没有芝麻酱,不能做麻酱凉皮……不要紧,可以放豉油鸡,那个味道拌凉皮也不错的。
王雪娇想着凉皮唱着歌,揣着面粉遛出来,在仓库门口看见了珍珍。
她手里拿着报纸叠成的小球,站在仓库门口看人搬东西,她凑得太近了,一袋大米落下来,差点砸到她,工人对这个碍手碍脚的小孩烦得要命,大声斥责她,让她滚远一点。
珍珍扁着嘴,要哭不哭,脑袋四下转一圈,忽然看到王雪娇站在一边,顿时委屈地张开双臂,一边哭,一边向她飞扑过来,求抱抱,求安慰:“雪姨,呜呜呜……呜呜呜……”
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尾巴,什么事都干不了,王雪娇只得示意她跟着自己走:“走,雪姨带你找妈妈~”
今天医院里分外的安静,大概是高级督察不在的缘故,负责在医院里巡逻的狱警正在快乐地偷懒,躲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钻研六·合·彩的规律。
医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研究夏季煲汤要点。
完全看不到一个公职人员在外面,就连病人都没几个,王雪娇看到全都是昨天跟洪春艳一起的人。
王雪娇心里有些奇怪,这里关着的犯人虽然都是女性,不过动手动脚互殴还是蛮常见的,平时总有鼻青脸肿的人过来看病。
昨天晚上那一个房间没有外人倒也罢了,可能是清了一下,好让她们讨论怎么越狱,怎么今天连走廊上都没人?
只有阿兰还在勤勤恳恳地拖地、擦家具。
难道是她们忽然决定放下拳头,以理服人了?
忽然有人叫:“阿兰,卫生间堵了哦!哇,淌了一地耶!”
阿兰忙应声:“来了!”
卫生间的地面都是水,阿兰拿着拖把,低头把积水往下水道口划拉。
水面上倒映出一个人,正举着什么,向她的脑袋砸下来。
阿兰急忙转身,用拖把棍将来人的手架住。
那人手里握着一把……确切地说,是半把剪刀,是从制衣工坊拿出来的。
王雪娇路过厕所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场“破剪刀大战拖把棍”的大场面动作戏。
本来“一寸长一寸强”,阿兰是占据全部优势的,不过阿兰的力气不大,哪怕是抡着蘸屎的拖把棍,也只能起到恶心人的作用,而并不能让挨上一棍的人立马失去战斗力。
手拿破剪刀的女人用胳膊硬扛了两棍,转眼就到了阿兰面前,举起剪刀,对着阿兰的脖子割下去。
“不准打我妈咪!”珍珍不知危险,只知道有人欺负她妈妈,立刻甩开两条小短腿向阿兰飞奔过去。
王雪娇快步追上:“别过去!”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枪声,王雪娇转过身,看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狱警制服的人,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点三八,枪口射出的子弹正中阿兰的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囚服,拖把棍瞬间落地。
王雪娇心里瞬间警铃大作,深感不妙。
这么做是违反监狱处理骚乱流程的,按理说,遇到犯人打架,狱警第一步应该是鸣枪示警,毕竟双方拿的都是冷兵器,谁还敢跟热兵器硬刚?
哪有直接掏枪打人的?
王雪娇不动声色地将双手插进兜里,捏住口袋里的面粉袋。
果然,下一秒,这个狱警就调转枪口,指向王雪娇。
装都不装了是吧!
就算是闹事的人闹太大了,狱警要开枪,也应该是对着闹事的人一人一枪吗?打她这个围观的人是几个意思?
昨天晚上,王雪娇还以为阿兰说有人要杀她所以要越狱,只不过是胡编给自己听的故事罢了。
如今看来,居然并不完全是胡说八道。
现在王雪娇手无寸铁,只有口袋里偷来的两兜凉皮原材料。
在狱警还没有来得及扣下扳机的时候,她已经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高高抬起,还有两包敞着口的面粉被一并拽了出来。
白花花的面粉,被用力挥洒到空中,纷纷扬扬,空气中到处悬浮着面粉的颗粒。
狱警、杀手、王雪娇和阿兰瞬间被面粉笼罩、头发、眉毛上都落满了白色。
王雪娇生怕狱警不懂面粉会引起爆炸,她抓紧时间,在洒出粉末的同时,大声高喊:“开枪啊,一爆炸,大家一起死!!!”
开枪就会有火星,火星就会引发爆炸。
狱警果然不敢开枪了,她只是受人之托,来做生意的,不是来送死的。
她不敢,王雪娇敢。
王雪娇的口袋里还有当初从恽诚那里顺来的ZIPPO打火机,是张英山从外面送进来的,已经藏了好一阵子了。
监狱里私藏打火机的人其实不少,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狱警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当众挑衅狱警权威,那就没有问题。
王雪娇不抽烟,除了她自己,整个监狱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还藏着打火机。
这一手,确实让狱警和杀手都不敢妄动。
阿兰咬着牙,用拖把棍子支起身子,奋力站起来,冲向珍珍,将她抱在手中,向外跑。
王雪娇手里举着打火机,作势要点燃,狱警看着王雪娇,冷笑:“你真的敢点吗?点了你也要死……”
王雪娇转身就跑,向前跑到有矮墙阻隔的地方,她手指用力在齿轮上一拨,点着了打火机,抬手向后扔去:“有什么不敢点的!”
ZIPPO打火机,防风效果对得起它的售价,在半空中优雅地打了几个转,带着火焰,飞进面粉浓度依旧超标的地方。
空气中的面粉粉尘瞬间被点燃,燃烧产生的巨大能量在狭小的空间左冲右突,无法离开,快速积蓄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虚空的时间悄然向前流动,“崩!!!”轰然一声巨响。
整个空间瞬间被炽烈的火焰填满,不仅将天花板和地砖震开,还将持枪狱警和杀手掀翻在地。
面粉的数量不多,只将她俩轻微炸伤,她们摔倒在地之后,很快爬起来,想要追出去,弄死还没跑远的万恶之源余梦雪。
世上没有白费的努力,也没有碰巧的成功。
王雪娇坚持跑步的习惯,又一次救了她,当她跑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这次爆炸比刚才还厉害,王雪娇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而又滚烫的实体向自己碾压过来,猛地一推她的后背,膝窝吃不住劲,整个人向前踉跄两步,摔在地上。
她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医院门口处的天花板掉了一地,墙、门、家具……到处一片狼籍。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厕所里还藏着军火、汽油?这是弹药库、汽油桶殉爆了?
……我这么一个纯洁善良的老实人,怎么到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站起来,猛地抬眼一瞧,发现刚才停在厨房仓库门口的货车此时正停在医院门口,洪春艳站在后车厢处,看见她,便急步跑过来,一把抓住王雪娇的手,将她的胳膊架在肩膀上,语气急切:“快走!!!”
直到刚才之前,王雪娇还完全没有想着要跟着阿兰跑路的意思。
现在……她也不知道在监狱里,还有多少个像刚才那个狱警一样身份的人,还有多少个杀手。
要是这些人个个都觉得自己跟阿兰是一伙的,阿兰跑了,那可不就只能对付她出气了吗?
等外面的人知道监狱里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可能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好女不吃眼前亏!
王雪娇脚下配合着往前挪。
洪春艳将王雪娇拉到车内,抬手将车门关死,货车猛然一晃,快速起步,向前飞驰。王雪娇都没来得及坐稳,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只大西瓜,在车厢里摇晃。
珍珍和阿兰坐在最顶头,阿兰一只手死死抱着珍珍,肩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
车厢外响起守门狱警的叫喊,好像是让货车停下来。
货车非但没停,还加快了速度向前冲。
冲卡!
王雪娇知道冲卡之后会带来什么——射击。
她下意识趴下,尽量与车厢地板平齐。
“呯呯呯呯呯……”杂乱无章的枪声响起,打在货车的铁板上,发出炸响。
很快,枪声便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虽然,她不是很想留在监狱里,但是,这么大个货车,打轮子是有什么特别大的难度吗?
就没有人考虑对着轮子来一枪?
一侧胎压不稳,车速又这么快,一枪就能翻车。
车子依旧开得很急很快,车上无人说话,王雪娇还在想刚才厕所为什么会有第二声爆炸的事情。
王雪娇记得有在监狱平面图上看到,化粪池就在厕所正下方。
大概是面粉爆炸把厕所底下的化粪池给掀开了,引发了沼气爆炸。
不过整个房子都没塌,应该损失不严重。
除了那两个人,今天都没看到别人在厕所附近,没有伤及其他人命。
……这事都得怪监狱里混进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不能怪她,她也没想炸监狱的。
惩教署应该不会提出索赔要求吧……这不算外交事故吧……夏厅不会对我失望吧……哎,听天由命吧。
脑子静下来没多久,王雪娇才感觉到背后像被针扎的一样痛。
她转过身,自己的后背亮给洪春艳看:“我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你被炸伤了。”洪春艳说。
“哦。”王雪娇想起把自己推出门的那股巨大力量,大概是被燃烧的沼气烧伤了,感觉没有痛到不可忍受的地步,先趴着再说。
二十多分钟之后,车子忽然一晃,停下来了。
有人从外面把车门打开,王雪娇看见眼前停着一辆救护车,洪春艳率先跳下去,又把珍珍抱下去。
紧接着有穿着白大褂的人上来,把阿兰扶了下去,王雪娇跟着跳下车,环顾四周,是一片铁皮仓库。
“这是哪?”王雪娇在脑子里搜索地图,不知道这是哪片区域。
“中途换车,还没到安全的地方,你先上来……”洪春艳示意王雪娇上救护车。
“想得真周到。”王雪娇真情实感地说。
救护车,警笛一响,可以合理合法的超速、闯红灯,用它来逃跑,可以在短时间内跑出最远距离,还不会被交警追。
更周到的是,这辆救护车,真的是救护车,车上有一些医疗用品和设备,阿兰躺在救护车上,有人正在为她处理肩膀上的伤口,打了止疼针之后,阿兰痛苦的表情才渐渐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