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雪娇开了大火,抓起一只绿色的酒瓶,拧开瓶盖,“吨吨吨”地往里倒,酒的香气让豉油鸡升级进化——铛铛铛~~玫瑰豉油鸡。
玫瑰豉油鸡的玫瑰,指的就是玫瑰露酒。
这个关键的香料,要在最后快起锅的时候放,这样炖好的鸡就会带着股隐隐的玫瑰香气。
如果放得太早,玫瑰香气会消失。
这个时候放,刺激突兀的酒精味道会被蒸发带走,只留下淡雅的玫瑰香气,在鸡肉身上久久停留。
王雪娇将铁勺伸到卤汁中,舀起一勺汁水,查看卤汁的成色。
那汁水浓稠胶粘,滴滴答答。
被煮出胶的卤汁浸润的走地鸡,外表是诱人的深红棕色,灯光打在上面,如同上好的琉璃工艺品,几乎能照出人的倒影。
“先切一只,看看熟了没有。”王雪娇用勺子钩出一只鸡,放在案板上,挥刀斩鸡头连鸡头一并斩下,将鸡脖子断成几截,然后再剁腿分身子。
只见她手起刀落,雪亮的大斩骨刀,每一次落下,都有亮晶晶汁水随着刀刃,从柔滑的鸡肉中飞溅而出。
如果是平时的冻鸡,厨房里的狱友们人均分几块都不是问题。
今天这是高贵的特供现杀走地鸡,一共就三十只,一百一十个监狱工作人员分食。
鸡的全身有几块好肉是有数的,像鸡腿鸡翅鸡胸这些,就连嘉怡都不敢独吞。
王雪娇请嘉怡过来尝菜:“Madam,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嘉怡闻着味道,早就迫不及待了,她毫不客气地夹起一条鸡腿。
近水楼台先得月!
鸡肉煮得很嫩,骨髓里带着几丝红,鸡油像包围在鸡肉上的浅金色琥珀,质地透明,色泽鲜艳,油亮亮地向嘉怡招手:“来呀~来吃我呀~这你都能忍得住?你是人吗!”
本来嘉怡还想淑女一点,优雅地用筷子夹。
但那是一条“手·枪腿”,好大一块呢,就算是用筷子,也着实无法与淑女和优雅相关。
急得她也顾不得了,直接上手,抓住鸡骨,大大咬上一口。
牙齿这么一咬,柔中带韧的鸡皮与嫩滑的鸡肉瞬间分家,皮与肉之间,汁水不住地往下滴落,鸡肉在嘴里打了个滚,便滑进了喉咙,只留余香满口。
“哇,这个味道调得太好了,像陈年老卤汁哦。”
王雪娇哀怨地环视着众人:“如果,我走时做的那缸卤汁还活着,起码也该卤过几只鸡、几块肉了吧……味道肯定比这还香呢。”
涉案人员们惭愧地低下了头:“雪姐,你在这不是还要待几年嘛……我们还能在一起很长时间……”
你就盼我点好吧!!!
我就不能表现良好,获得减刑吗!
我要是表现不良好,我就不能越狱吗!
我干嘛非得在这里待很长时间!
口亨!
以前厨房里的犯人们多多少少都能扣一部分食材在自己手上。
今天这限量款特供鸡,实在扣不了。
她们也不挑三拣四了,能吃上一口现杀走地鸡,已经是天大的福份,哪里还敢奢望吃饱、吃过瘾?
她们将狱警们不吃的鸡头,以及淋巴多的鸡脖子,还有肉不够厚实,还要影响视觉效果的鸡爪一抢而光,平均分配。
大厨劳苦功高,她们很懂事,给王雪娇分的是最多的。
几个人啃着脖子,脖子上只有一层皮,更加入味,她们甚至都不嫌弃脖子没几口肉,反倒一脸沉醉:“跟乳鸽没差啦。”
嘉怡能吃到整腿,是因为她是本地人,其他狱警就没有这种待遇了,鸡腿、鸡翅和鸡胸得混搭起来,不然就麻烦了,总不能中午囚犯抢萝卜汤,晚上狱警抢鸡腿吧。
王雪娇运刀如飞,“嚓嚓嚓”几下,在刀光中,王雪娇将所有的鸡都剁成不厚不薄的切片。
整整齐齐码在餐盘的一角,再舀上一勺卤汁浇在鸡肉上。然后,再扣上一勺白米饭。
红褐色的卤汁顺着几道切缝,迅速一渗到底,白色的盘子底部汪出一小片汁液,将口感略厚的鸡胸肉也泡在里面,等狱警们来吃的时候,就连鸡胸肉最靠骨头的地方,也被浸出了咸鲜微甜的味道。
王雪娇抓紧时间又烫了一些青菜,有这种味道比较厚的卤味做主菜最省事了,蔬菜只要新鲜脆嫩,往煮开的盐水里一氽,十几秒后捞起来装盘,就是一盘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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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此处“蔬菜”仅限菜场常见叶子菜,不包括豆角、见手青、芋头梗……以及等等,算我求你们,千万不要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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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雪娇走后,狱警们的人生都变得黯淡无光。
今天,王雪娇回来了,她们又一次有了期待,有了希望。
中午饭的筷子一放下,她们就已经在想晚上会吃到什么好东西了。
人生有了期盼,上班都精神。
犯人们就惨了,王雪娇就只做过一次不需要支付任何报酬的普通犯人餐,还不是雨露均沾。
吃到的人,至今念念不忘。
在那之后,唯有那些花了大价钱,或者是为王雪娇提供服务的人才能得到好吃的。其他人就只能闻闻味儿……唉如果得不到,还不如闻不着味。
整个监狱里,只有一个例外:珍珍。
别的人,王雪娇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无辜。
监狱里多的是慈眉善目,实则罪恶滔天的人。
女囚们虽然无法完成强奸和随机徒手打死一个路人之类的犯罪行为,但是贩卖人口、给人下药、还有搞诈骗之类的事情,还是可以完成的。
只有珍珍,一个在监狱里出生的两岁孩子。
不管她妈是什么情况,她一定是真无辜。
何况珍珍又可爱外向,看到王雪娇来,都高高兴兴、嗲嗲地叫“雪姨”,每次与她分开,都依依不舍地想跟出来,被阿兰叫回去之后,还可怜巴巴地趴在门框上,扁着个小嘴,冲她挥手:“雪姨明天还要来。”让王雪娇忍不住同情她,想给她的童年回忆增加一点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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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饭了!
第一批吃饭的狱警们乌泱乌泱地快步进入饭堂。
还没进门就闻着豉油鸡的那股特殊香气了。
她们满怀欣喜,望着碟头饭的眼睛闪闪发光。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夹起一筷子鸡肉往嘴里放。
嫩!
牙齿轻轻咬下去,感觉不到一丝抵抗。
每一根鸡肉纤维里都像吸饱了水,只要抿一抿,就能满口汁水。
每一口肉都带着复合的香气,酱香、花香,还有淡淡草药的特别香气,还有正宗走地鸡的鸡肉香味。
谁能想到,在监狱里还能吃到这样的好东西,就算她们是狱警也没门。
哪怕所有人都得吃一样的饭,毫无可选择的余地,但是每顿的味道都超出外面饭店的平均水平。
哪怕本来就不爱吃鸡、不爱吃牛肉的人,也可以对未来充满希望,她知道,当轮到她爱吃的食材时,一定能吃到用心做出来的美食。
看着同事们连吃稍老一点的鸡胸肉都如此陶醉,嘉怡心中更加开心。
她可是一个人!吃了一整只鸡腿!
那是最好的部分!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这种比人强一等带来的优越感让她从她的工作中获得了更多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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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饭堂离犯人饭堂不远,那么多人一起吃,味道更浓。
整个饭堂里的味道,就好像一群豉油鸡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它们东奔西跑,偌大一个空间里到处都飘着豉油鸡那股酱油香气混合着鸡肉油脂的特殊香味。
而从狭小窗口递出来的饭菜却是茄子烧肉,酱油水煮的茄子,配一个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的薄肉片。
如果吃的完全不一样,倒也罢了,本来就没什么好对比的。现在,
大家都是酱油,为什么隔壁酱油就这么香!味道就这么浓!
本来大口春反思自己最近过得有点太奢侈,想着今天就不要开小灶了,随便吃吃算了。
在饭堂里坐了五分钟之后,大口春连一秒钟都忍不了,立马派自己手底下的小妹去找王雪娇做一份一模一样的玫瑰豉油鸡。
“哎,她怎么就只要了一份,冰姨和莲姐最近都买三份的哦!给她们下面的人也沾沾味道。”王雪娇对小气巴拉的大口春颇有微词。
小妹撇撇嘴:“她们两个发财容易啊!我们哪能跟她们比。”
冰姨和莲姐手上的货除了靠仓里的“写朵人”从外面弄进来,她们还开了赌局,两人都在经营赌马的变种。
冰姨是在小卖部里买了一个收音机,到了跑马的时间,就开盘,等于是架了个私服。
莲姐那边是抓了几只老鼠,用木板隔成赛道,赌老鼠跑步,算是自己开发了新赛道。
参赌人员能看着老鼠跑,更有气氛和代入感。
做为抽水的庄家,她们手里的粉越来越多,根本消耗不完,她们身边伺候的小妹一大堆,每天都不吃犯人的餐食,全部指名要专门做。
不过这项生意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冰姨是和胜的小头目,莲姐身后是14K,没有人敢动她们。
如果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碎摧也想抓几只老鼠或是弄个收音机就开盘,她会被打得很惨。
王雪娇向小妹打听清楚消息之后,立刻找机会向高级督察汇报此事,只见高级督察心不在焉地说了声:“知道了,你做好自己的事。”
王雪娇从她的语气就能听出,她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并不想管。
涉及人数太大了,要是追查出来,能追查到几十年前,大清律令还没有废除时候的陋习。
藏黄赌毒的家伙事儿算是传统了,藏武器的都不少。
可以说,除了芝麻湾惩教所之外,别处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