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个大姐大都参加了高奢消费:三壳一顿饭。
另外给王雪娇收拾屋子、洗衣服、打水、按肩揉腿、放风的时候用衣服给她做遮阳篷的名额,也都已经被人一抢而空。
王雪娇挑这些人是为了给自己做眼线,而不仅仅是当丫环。
目前,她这已经有二十多个小妹了,这些人不像大姐大那样可以点菜,王雪娇做什么,她们就吃什么。
要是王雪娇想偷懒,做一个狱警饭之青春mini版,她们也很高兴。
就这样,还有很多人想加入,为王雪娇服务。
王雪娇也想不出来自己这边还有什么岗位可以提供给她们了,甚至她暂时也不知道应该给这些人什么指令,毕竟才给了她们一点点好处。
要是做什么对其他大姐大不利,或是会给她们招来暴打的事情,她们才不愿意,甚至很有可能会把她卖给大姐大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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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阴天,闷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温度与湿度一起飙升的结果就是比同样温度的沙漠里还难受。
人在沙漠里,只觉得身上哗哗流汗,小风吹吹,汗被风带走蒸发,就能获得清凉。
温度超过32的同时,湿度超过65%,全身上下就会像被胶水包裹,出的汗粘附在身上,如同烤鸡身上裹着的锡纸。
大家都懒洋洋地在娱乐室里待着,娱乐室是有电风扇的,没有电风扇也有杂志可以扇扇风。
王雪娇脑子在想这几天收集的情报,有点没理清头绪,更加烦闷燥热,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会好一点。
于是,她独自一人在空旷无人的操场上玩“跳房子”。
不需要画格子,她的脑子里自带着格子的形状。
冰姨、莲姐、矮菠萝、红豆琴、大口春、花痴兰……这些帮派里的大姐大,手上都有毒品。
但是王雪娇已经打听到了,她们的毒品来源是收的仓内小妹纳贡,而不是外面帮派里的人送货上门。
王雪娇低着头,跳向脑子划出的横格。
帮派的大姐大,如果要走货,应该会找自己帮里的兄弟,而不会随便找个路人甲,不知道他们O记有没有头绪。
就算O记上上下下都不肯好好管事,至少应该知道动向吧……不然怎么收黑钱
——我知道你们最近在贩毒,想要我不抓你们,赶紧上贡。
O记会不会为了遮盖自己收黑钱的事,而假装无事发生,或者随便抓无辜的人顶罪?
搁古代,这叫“杀良冒功”,在港英政府,叫“砌生猪肉”。
还是得从这些大姐大身上入手,要发布指令,她们就得写、或是频频跟人接触。
写指令,她们身边的小妹会知道。
经常有亲友来会谈,狱警会知道。
“走群众路线”,这一点永不过时,下一步想办法找小妹和狱警打听打听。
铅云低沉地压在天上,天气闷得人透不过气,王雪娇想通了自己下一步要给笼络住的人下达什么指令,心情大好。
一点都不觉得闷,在操场上蹦蹦跳跳得更开心。
“小雪~”有几个人过来,围住了王雪娇,“我们玫瑰姐今天想吃你上次做的卷心菜,记得加点肉。”
“玫瑰姐,是哪位?”王雪娇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
明明她已经把监狱里的帮派人物都数完了呀,难道还漏了隐藏版?
“你连玫瑰姐都不认识?还想不想在这混了。你记清楚了,她是义利的!”
王雪娇茫然:“义利?义利的大姐大不是玛丽姐吗?”
“双话事人咯,你不要管这么多,反正照价给你,你跟玛丽谈的是一壳半,给玫瑰姐的也一样。”
王雪娇笑笑:“玛丽姐除了给一壳半,还给了五个人。如果不给人的话,就是三壳。”
“五个人是义利的啊,难道不算玫瑰姐给的?”
“不算。不然照你们这么算,岂不是给一壳半,义利能吃两份饭。”王雪娇遗憾地摊开双手。
“你是不给玫瑰姐面子了?”
“玫瑰姐不给我里子,我为什么要给她面子。”
连高级督察那里都没有玫瑰姐这号人,想来她也不会是有本事组织这么大活动的人物,就是一个想蹭饭的,呸!
“你他妈的……”小太妹伸手想去推王雪娇的肩膀,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胳膊僵直,想缩也缩不回去,下一秒,她就看见天地倒转,整个飞了起来,接着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闷响。
王雪娇看着被吓了一跳的众人,微微一笑:“一会儿该开晚餐了,我赶时间,你们一块儿上吧。”
……
……
“怎么就九个人?阿雪呢?”嘉怡皱着眉头。
有人汇报:“报告MADAM,阿雪被玫瑰姐的人打伤了,在医院。”
嘉怡的天塌了,今天晚上的菜单是菠萝咕老肉和酿豆腐,中午的时候,余梦雪还问她喜不喜欢吃五指毛桃薏米瘦肉汤,最近时气不好,她想试试煲一点祛湿汤,让MADAM们滋补一下。
她都已经把牛吹出去了。
她的同事们都已经恨不得拿脸盆来盛汤了!
现在告诉她,厨子被打残,不能来做饭?!!!
其他几位大姐大也很不满,然而王雪娇已经派人退款了,她们给的是一壳半,她退的是两壳,半壳算是利息。
做事这么讲究的人,各位大姐大在江湖历练多年,也不是时时都能见着的。
不管是在哪种道德标准里,王雪娇的做法都绝对没得挑。
可是,大姐大们要的不是退款。
她们要的是发货啊!!!!
对她们来说,这就好像买了一周只有一趟的飞机,去赴一场必须准时到场的约会,结果,航班突然取消了,航空公司退款还赔偿。
可是,她们缺的是赔偿吗?!
她们要的是飞机按时起飞!
为了一探究竟,她们赶向医院,探病。
所有人看到王雪娇的瞬间都吓坏了,一张床单把王雪娇从头到脚罩了起来。
珍珍跪在王雪娇身旁的空床上,痛哭流涕:“雪姨~呜呜呜~你死得好惨啊~雪姨~呜呜呜~”
头上顶着报纸折成的孝帽,手里还撒着报纸碎片。
冰姨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拉住阿兰:“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她是被人打了吗?这么严重?”
已经给打断气了?
阿兰见状,赶紧跑到床前,把盖在王雪娇脸上的白布拉下来,转头厉声斥责珍珍:“胡闹!!!”
只见王雪娇脸上贴了一大块白纱布,全身裹得像木乃伊,人醒着,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活着呢。
她喃喃道:“我的手抬不起来了,眼睛也看不清了……对不起大家,我实在有心无力。”
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劝她好好养伤,不要多想。
出去之后,想到今天晚上本来能吃到嘴的好菜没了,几位大姐大一起恨恨地盯着玛丽:
“不是我说你啊,你们义利这个小妹妹也该收拾收拾了。”
“每次都是她惹事,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她这次还说她是双话事人?你们义利有这个规矩吗?”
“我们少吃一顿无所谓,我听说,她已经被指定给条子们做饭了,不知道那些皇家牌今天晚上吃不到,会怎么样哦。”
“你可得早做打算,不然,连你也要受连累。”
这个玫瑰姐,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傍上了在义利略有地位的堂口话事人,她就觉得自己也是话事人了,平时她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利益,其他人也不想跟她计较。
她也张口闭口“我是义利的话事人”,要求别人给她做这做那,还什么都不付,都蹭玛丽的:玛丽付过了,就等于是义利付过了,义利付过了,那我身为义利堂主的女人就能享受了。
结果这次撞到了王雪娇这个硬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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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阿兰看着木乃伊一般的王雪娇,扬起嘴唇,用责怪的语气对珍珍说:“还不快给雪姨拆下来,你要把雪姨热死啊?下次不准玩这么不吉利的游戏!”
“嘿嘿嘿……”珍珍把小脸一抹,憨笑起来。
她把撒了一地的报纸片捡起来,收在柜上,然后给王雪娇把纱布一圈一圈的拆下来。
王雪娇伤得可重了,身上共计十五个小红点——刚才在放风操场上被蚊子叮的。
港岛的花脚蚊子,又大、又毒、还飞得贼快。
王雪娇在跟玛丽的手下对峙的时候,它们向王雪娇站着不动的腿发动了偷袭,太无耻了。
伤得太重了,毒蚊子叮的包,起码三天才能消下去!要是抓狠了,还会变成水泡。
“啊,痒啊痒啊痒啊……呜呜呜……雪姨被蚊子抬走吃掉了。”王雪娇假哭,举着双手揉眼睛。
珍珍非常心疼,她一溜烟地跑去医生那里,拿了龙虎清凉油,蘸了好多,往王雪娇身上的红点点抹,还帮她在每一个红点点上都掐了一个十字印,再吹一吹。
“珍珍好乖,不痒啦。”王雪娇笑嘻嘻地给珍珍敬了一个礼,珍珍也学着她的样子,敬了一个礼。
阿兰问道:“你在大陆……是军人还是警察?”
王雪娇正忙着把白纱布往珍珍身上裹,给她做小小公主裙,一边随意回答道:“我啊?我可没这本事。我爷爷是的,可惜,1949年输啦,逃啦,落~魄~啦~”
阿兰愣了一下:“你是14K的?可是,我听说你跟和胜走得比较近?”
“我不是14k的人,我爷爷去的缅甸,不,应该说,是我爸去的缅甸,我爷爷还没去缅甸就被自己人杀了,坠机,什么都查不出来。”王雪娇耸耸肩:“敌军都兵临城下了,他们还在内斗,活该完蛋。”
“我爷爷的一个部下带着我爸逃到了缅甸,然后我爸又生下了我。后来我才知道,哈~我爸居然是个私生子,我爷爷还有好多私生子私生女,男人啊,真是不可靠。”
王雪娇撇撇嘴。
珍珍用力点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