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就连恽诚都从帐篷里走出来了,王雪娇看着他还打扮得整整齐齐,啧,都半夜两点多了,穿成这样,不会是还在加班开电话会议吧。
嗯,掐指一算,美国现在是白天呢,跨时区工作真辛苦,打算啥时猝死啊?
“明天还要赶路,大家都早点睡吧。”恽诚的助理朗声对还在叽叽喳喳的众人说。
有人抱怨道:“本来都睡着了,突然被惊醒,现在根本睡不着。”
“就是啊,地都在抖,是不是地震啊?”
让他们睡不着的因素还有激情大讨论,刚才已经从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不是已经开打,聊到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一个叫钟成功的保镖过来问韩帆:“帆哥,我看你平时的动作像是当过兵,你应该认识刚才那个东西吧?”
“对啊,我在部队里待过三年,不过没见过,我们就是拿枪的。”韩帆在野战部队数年,训练极其认真刻苦,他虽然没有挂警察的相,但是军人的仪态姿势,那是不可能轻易改掉的,与其否认被人点破,引来麻烦,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钟成功问道:“你原来是在什么部队啊?”
“工程兵,苦的要命,累的要死,尽在深山老林里钻,什么东西没见过,山崩啊,闹鬼啊,还挖到过大墓和金矿哩!”
“那很厉害了,有什么特别难修的路吗?”
“有哇!这条!青藏公路,我修的!新藏公路,我修的!独库公路,我修的!还有好几条战略公路,都是我修的!那些路都是要走兵的!附近有多少藏着起来的兵营!你们都不知道!运导弹的计划,都是四十年前就安排下来的,有人一直在营地里待到死都没出来过!”
大家听他吹得天花乱坠,都好奇地问东问西。
他也有问必答,只是有些地方就混过去了。
别人在看韩帆,王雪娇和张英山在观察着恽诚和他忠诚助理的反应。
两人似乎对韩帆说得内容特别感兴趣,恽诚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韩帆,似乎是在判断他这些话是吹牛,还是包含真实部分。
钟成功有意无意地问了很多涉密内容,包括但不仅限于地面能承受多大的重力,某条路的路面能不能走坦克,走导弹的车过去之后路面会不会塌之类的。
这种问法就如同不直接问小区多少钱一平方,而是问物业费多少钱,停车位多少钱,是租还是买、物业提供哪些服务。
不问人多少岁,而是问哪年参加高考的,刚工作的时候物价怎么样,工资是否能支付得起。
都是转弯抹角的问法。
有不少人在直接问的时候,知道义正辞严的拒绝。
换个姿势,就稀里糊涂的全抖出去了。
韩帆的说话风格让钟成功都有些摸不准,此人到底是真的知道,还是满嘴胡说八道。
在韩帆还在吹自己曾经的丰功伟迹的时候,恽诚对钟成功低声耳语了几句。
钟成功点点头,等韩帆说完,他又继续问道:“对了,不是说退伍包分配工作吗?像帆哥这么优秀的人,肯定能到好单位享清福吧?怎么给余小姐呃做保镖了?”
“什么保镖!我是她的助理!贴身助理!”韩帆超大声,非常骄傲。
“包分配的工作有什么好干的,一个月累死累活三百块。你知道余小姐给我多少?”韩帆神秘莫测地伸出五根手指头。
钟成功:“五万?”
韩帆骄傲的手指头一僵,撇撇嘴:“怎么可能!不如去抢。五千。”
旁边有一个跟张英山打过扑克的司机插话:“可是杨杰就是五万啊。”
“他他他说的是泰铢吧?”韩帆不敢置信。
几个司机一起起哄:“谁在国内用泰铢啊!就是人民币!五万人民币,他跟我们说的。”
“对,我也听到了。”
韩帆一直没跟张英山对过“余小姐给的包养费”,在他看来,一个月给五千已经是惊天动地的高价了。
谁知道张英山他妈的这么敢吹,一个月五万?!
你整个人是金子打的还是怎么着。
他那真实无比的惊愕表情,让众司机觉得自己好像惹事了,第一个开口的司机急忙解释:“可能,可能就是别的国家的钱吧,我也不确定,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雪娇已经听见这边在闹腾,她十分无语,现在,她深刻体会到为什么大公司不允许员工私下互相打听收入的理由了。
如此巨大的包养差异,韩帆要是不吵不闹,那才是奇怪了。
韩帆含恨带怨地看了王雪娇一眼,然后向她走过去,他的步伐过于铿锵有力,那气势如同武松提刀走上狮子楼,要手刃西门庆和潘金莲为兄报仇一般。
“冷兄弟,过来。”恽诚忽然伸手拦住他。
此时负责生活供应的工作人员为大家准备了一些红酒,热情地端过来,恽诚抬手给韩帆端上一杯:“刚才大家都受惊了,喝点吧,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看着韩帆:“晚上情绪容易冲动,有什么话,喝了酒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韩帆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愤愤把酒喝下,转头回了帐篷。
每个人都接过喝完,连说不喝酒的人,也被塞给了一杯温牛奶,说可以帮助睡眠。
工作人员微笑着端着红酒和热牛奶走到王雪娇身边:“余小姐要喝点吗?”
“好啊,谢谢。”王雪娇接过牛奶,当着工作人员的面一口喝干。
张英山也端起红酒,将杯中酒喝得涓滴不剩。
到了帐篷里,拉上门,三人还得把刚才由“私下讨论工资”引发的故事继续演下去。
恽诚的保镖们在外面听见余小姐安慰气冲冲的韩帆:“对,我是给了杨杰五万,但是,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韩帆:“他五万,我五千,你是为我好!好在哪里?!”
“你是我一手从下面提拔起来,你原来是大陆的士兵,别人都是雇佣兵,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我还偏偏把你带在身边。他们不就更恨你了吗?”
“我给你五千,给他五万,就是因为不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让他吸引别人的注意,他的父亲是有地位的,别人就算想动他,也要掂量掂量,你不一样,你虽然很能打,可是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如果所有人都针对你,欺负你,你根本防不胜防啊。”
王雪娇情真意切:“我爱你,所以要冷落你,怠慢你,这样才会让嫉妒的人也远离你,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你真是太让我伤心失望了。”
外面听着的保镖都忍不住想笑,这么傻缺的理由,那个冷帆不会真的信了吧。
韩帆:“真的?”
王雪娇:“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英山:“大小姐你这么说,我心里也会很难受的啊!为什么我要替他承受这一切。”
王雪娇幽幽一叹:“唉,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你们不要再争了,要是再争下去的话,我就谁都不要了。”
张英山无比深情:“大小姐,你别这样,我愿意拿五万块,哪怕是被其他人针对,欺负,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愿意!”
韩帆:“放开你的脏手,大小姐已经过答应我了,今天晚上和我睡!”
张英山:“行行行,我都听大小姐的。”
外面的保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精彩纷呈:这个世界疯球了。
刚开始各个帐篷还有人在说话,半个小时后,所有的帐篷都彻底安静下来。
“哧拉”,一道轻微的拉链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
“嗒嗒嗒”,从一个帐篷里传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慢慢走向王雪娇的帐篷,脚步声在帐篷外转了几圈,便停下了。
有一个人在轻声在叫着名字:“余小姐~杰哥~帆哥~你们睡着了吗~有事想找你们聊聊,合同金额有问题,只能给原来谈好的百分之十了。”
三人一动不动,呼吸平稳绵长。
过了几秒,脚步声走了,移向摄制组的帐篷:“于文靖,你睡着了吗?有事要找你说,你写的剧本不行,没法拍,要全部改掉~~”
那个帐篷里也没有动静。
这个人挨着帐篷大点名,不过,没有一个帐篷里发出回应的声音。
紧接着,几个帐篷都发出了拉开拉链的声音,数个刻意放轻的脚步在地上响起,步伐带着地上的砂石,发出轻微的“哗哗”响声。
在黑暗中,王雪娇、张英山和韩帆不约而同睁开眼睛,在火炉微弱的光中,他们看见彼此睁着的眼睛,同时扬起嘴角。
王雪娇在公司里逃避喝酒的时候,练习过花样百出的假装喝酒大法。
韩帆在的部队里经常会喝很多,他不喜欢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能逃就逃。
张英山则是当年太招人恨了,就算是同事倒的酒,也只能确信不会把他弄死,会有别的什么东西很难说,他根本不敢喝下肚。
这酒喝下去之后,人应该有什么反应,他们都不知道。
唯一确信的是一动不动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他们没有说话,同时将他呼吸放轻放缓,仔细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动静。
“车不见了。”恽诚的助理说。
他说的应该是林知的车,那辆原本停在山坡左侧的破皮卡。
就连王雪娇都没有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走的,也许是在强光与爆炸的时候,它就走了,巨大的响声足以掩盖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之后大家都在热切讨论,也不会有人在意一辆破车和原本就在窑洞里不出来的人不见了。
“嗡~”
“嗡~”
几辆汽车引擎发动,紧接着是轮胎碾压在沙石上发出的声音,呼啸着远去。
那动静,起码是两档起步,肯定是去追林知的车了。
引擎声还未彻底消失,沙地上又响几个人的脚步声,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吱呀~”
窑洞的破门被打开,很快从屋里传来翻东西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说:“老板,发报机,还有密码本。”
怎么还有密码本吗?
王雪娇有些疑惑,那自己裤腰上插着的那本是什么?
密码本难道还分上下两册?
或是原版和修订版?
总不能还带白金典藏版的吧?
片刻之后,才听见恽诚的冷笑声:“他效忠的国家都没了,还往哪里发消息?真是可笑。”
保镖:“他们都是单线联系,也许他的上线已经死了,来不及通知他。”
“唰唰唰”,是铁锹挖地的声音,还有重物放在桌子上的闷响,他们似乎真的从地里起出了不少东西,让恽诚检视。
恽诚:“这些设备都不重要,把它们处理掉。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记录下来的那些数据最重要,要是能得到他们,肯定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