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钱刚凑过来:“曾局知道你这么编排他吗?”
康正清严肃地看着他:“你觉得王雪娇会去当着曾局的面问他么?”
“那不能。”浪荡如钱刚都干不出这么二逼的事。
康正清:“我们本月的打击指标还欠五个,你补?”
“补不上哇,我又不能拉一拨人聚赌。”钱刚发愁,只有抓毒贩才能钓鱼,他出面当头家,不仅立不了功,还会被曾局活活打死。
康正清:“你对我的做法,有什么异议?”
钱刚:“没有!!!”
那头白唇鹿已经被邢川送到县里做解剖,如豁牙刘所说,致命的子弹是从嘴里打进去的,子弹还留在体内,非常完整,能检测出膛线痕迹,与一位牺牲的巡山队员身上取出的子弹膛线一模一样。
单纯的盗猎,有期徒刑十年。
杀人,就要偿命了。
羊胡子加豁牙刘,两边的人马已经超过三十个,王雪娇完全不担心会完成曾局的“高利贷”。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三十个人聚在一起呢?
他们平时一向王不见王,见面了不是武力弱的退一步,就是直接动手。
王雪娇不觉得自己的面子大到可以让两拨人和平相处。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不信他们有这么坚定的信念。
足够大的利益王雪娇双眼空茫,就她那穷困潦倒,九出十三归才借到(还没到账)的两万块,在这些动不动就搞十几万交易的人面前,算足够大的利益吗?
可能连武长春都看不上吧要不是武长庆嘲笑他有生理缺陷,四十万的亏损,他都打算咬牙认下来。
少归少,也不能没有哇。
两万块办二十万的事不是完全不可能,零元购,那是真不行。
王雪娇托着腮望着窗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九出十三归?是怎么归出她欠了二十个人这个选项的?
算了,曾局么,他能把账算出什么样来,都很正常。
黄昏,最后一趟从西宁到小镇来的长途车到站。
别人都站了起来,往车下走,一个年轻人半天没动,直到最后一个人已经站在门口,他才站起来,从座位下拎着被他踩了一路的旅行包。
他容貌普通,身材高挑健硕,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旅游鞋,向司机问清盐业公司招待所在哪里,便径直往前走。
司机告诉他:“看到卖羊肉的店拐弯就是。”
他看到了一个卖烤羊肉串的小摊,想了想,拐了。
一拐拐到如迷宫般的制革工坊片区。
走了半天也没走出来。
他兜啊,绕啊,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随机挑一户人家敲门,想打听怎么去盐业公司招待所。
来开门的男人十分警惕地看着他,得知他的来意之后,不耐烦地给他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就把门关上了。
来人走着走着,到了大马路,向左是派出所,向右是招待所,他停下脚步,想确认一下镇上到底有几个招待所。
忽然,他转弯,飞快地向派出所跑了几步。
在他身后,两个年轻人也追了出去,却发现他们跟的人不见了。
大马路上空荡荡,连鬼都没有。
两人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见到了鬼。
从身边的电线杆上,忽然伸出两条胳膊,抓着两人后脑上的头发。
两人根本无力反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嘭!嘭!嘭!”两张脸被巨大的力量控制着,对撞在一起三次,最脆弱的鼻子开始不住地往下滴血。
“谁让你们跟着我的?嗯?”拿着旅行包的年轻人冷冷地问。
鼻子冒血的两人捂着鼻子,眼泪直冒,半天说不出话。
年轻人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腿上:“快说!”
“我说,我说。”被踢的人缩头缩脑,好像十分害怕的样子。
就在他吸引年轻人注意力的时候,另一个人动了,他右手袖口闪出一道雪亮刀光,对着年轻人就捅。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年轻人绝对逃不过这一刀。
“噗嗤”,耳边传来刀锋入肉的声音,得手了!
还没等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赫然发现,匕首完全扎在了自己同伙的胳膊上,只露出一小截刀身。
下一秒,年轻人将那只抓着匕首的胳膊握住,猛然一拧、一拽。
肩膀关节发出清脆的“卡拉”一声,胳膊软软的垂了下来,连匕首都到了年轻人的手里。
被扎伤胳膊的人慌忙伸手向后腰,摸出一把枪,对着年轻人的太阳穴就要扣下扳机,却怎么也扣不动,年轻人的手死死按在枪身上,一双眼睛如同嗜血的猛兽,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一股巨大的力量控制着他的手,将他的手一点一点的转过来,刚才还指着别人的枪口,现在正对着他的脑门。
两人此时才知道,遇上硬碴了。
被卸了胳膊的人咬着牙:“你敢杀了我们,你今天就走不出盐湖镇!”
“那我倒要试试!”年轻人的手指伸进扳机,压在他的手指上,一点一点往下按。
忽然,一声厉喝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十米外,一个四十多岁的民警,踩着一辆破破烂烂还掉漆的警用自行车向他们冲过来,自行车到处响着“叮叮”“当当”“哐哐”的怪声。
“操!”那两个带伤的人转头就往制革区里跑。
刚跑了五六米,他们就听到一声“滚开!”
下一秒那个年轻人手里抱着旅行包,飞快地超过他们,随便找了一个路口拐了进去。
过一会儿,三人又重新出现在同一条巷子那个外地来的年轻人不识路,他放慢脚步,一路跟在两个人身边。
三人一路狂奔,七拐八绕,总算是把骑着自行车的民警给甩得无影无踪了。
“这里的警察还真管事啊!呸呸呸。”年轻人用力吐出吸到嘴里的沙子。
他直起腰,死死盯着两人,一边向两人走来,一边解开外套:“妈的,怎么还跟着我?就这么想死在我手上?”
卧槽,明明是你跟着我们跑的!
那两人这会儿也顾不得摆事实讲道理,拿枪的人慌忙举起枪,却发现弹匣什么时候不见了,年轻人亮出手里的弹匣,咧嘴冲他笑笑:“找这个?”
两人彻底绝望,不住向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墙上,已经无路可退了。
胳膊脱臼的男人立马服软:“大哥!大哥!对不住!我们还以为你是钉子,多有得罪!误会!真的都是误会!”
“我是钉子?我他妈还榔头呢,我看你们俩才是吧!”年轻人冷着脸,举起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们是干什么的!一直跟着老子干什么!”
“我们,我们是是做生意的。”
年轻人怀疑地看着他俩:“羊胡子的人?”
“您认识羊胡子?!”两人大喜。
年轻人又问:“那你们认识余梦雪吗?”
“认识!认识!上次余小姐还到过咱们家呢。”
“对对对,是我给她倒的茶。”
“是我给她递的花生!”
年轻人转怒为喜,满脸笑容:“哎呀~误会,真是误会啊!原来是你们是余小姐的朋友。”
他那脸变得速度贼快,先抬手把脱臼者的胳膊给上了,然后又热情要送被匕首扎了的人去医院。
“哎哎,你瞧这事闹得,多不好意思,我就是来找余小姐的。”
“你是?”
年轻人骄傲地抬起头:“我是余小姐的保镖。”
“哦”
胳膊受伤的人自行去医院诊治,另一个人带着他去盐业招待所找王雪娇。
在大门口,正遇上遛狗归来的王雪娇和张英山。
羊胡子的手下正想向王雪娇邀功,却发现张英山脸色瞬间从温柔微笑变得阴云密布。
余小姐的手下都这么精通变脸的吗?
张英山:“怎么是你来?”
年轻人:“大小姐让我来,我就来了。”
张英山转头望向王雪娇,又变了一张哀怨的脸:“你已经厌倦我了吗?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刚才还如同煞神附身的年轻人也变了一张脸,一副小三上位的得意样:“杰哥,你这说得话也太见外了,余小姐让我来,又没让你走,你非要让她选一个吗?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占她。”
看得羊胡子的手下目瞪口呆,当下他一句话不敢说,后悔!就是后悔,为什么要趟这混水,直接给他指个路不就行了吗,非得拍马屁,给人送到门口,这下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不会被余小姐杀人灭口吧
王雪娇一言不发,抱起狗剩就往招待所里走,两个男人也赶紧跟上,很快,就听到脚步声上了二楼,然后,是“嘭”的关门声。
他松了一口气,立马奔向医院,迫不及待地跟错过这幕的同伙分享大八卦。
“哎嘛,韩帆同志,刚才我还以为你被钱刚附体了呢。”王雪娇拉上窗帘,“你怎么来了?”
“别小看我们,我们可是有化装潜入敌后侦察的训练科目,你不是说有两伙人么?曾局派我过来增援。”韩帆将手里的旅行包放在桌上,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你好,你的汇款已到账,请签收。”
韩帆拉开旅行包,扒开上面放的衣服、各种生活用品、两个哑铃,还有厚厚实实一块用报纸包着的厚砖头,拆开一看,全是面额一百的钞票。
“这得有十万吧?”王雪娇皱眉,“这么多?”
老曾会批十万?那一定是有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等着她。
韩帆:“是,本来两万块已经批了,后来,收到消息,说有一个大中间商已经到西宁了,他这次可能会有大批量的收购行为。曾局希望你能与他周旋,并且,最好能把他,以及跟他接触的盗猎团伙一并拿下。所以,他向夏厅特批了十万块。”
王雪娇:“我就知道曾局的钱不是好拿的”
难怪合浦那边宁愿两万块自己全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