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的小姨来了之后,她马上去了那个同学家,王雪娇陪着。
这户人家是盐业公司的职员,看家里的装潢和家具,也是个小康之家。
王雪娇想得最坏结果是这家人不承认,并且骂是女孩不自爱,不知道在哪里怀的野种之类的。
没想到,他们把男孩叫出来问,男孩痛快承认了,在挨了爸爸两记耳光之后,男孩哭着大叫:“我是看了你藏的录像带,才会忍不住的!!!”
此话一出,屋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女孩的母亲气急,指着男孩爸爸骂:“你你你们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男孩的母亲也急了,指着她:“谁家好女孩跟男同学回家?!”
眼看着双方即将开始毫无意义的互喷。
“嘭!”王雪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在场所有人都望向她。
“你们这么吵下去,吵到明天,都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你们都不要说话,听我说!”
王雪娇先看着男孩:“你不是三岁小孩了吧?”
男孩点点头。
她和颜悦色的问道:“那你是几几年几月几号生的?”
男孩老老实实地说了。
王雪娇再问他是什么时候跟女孩一起在家实践录像带上的内容,男孩也老实说了,与女孩说的时间一致。
掐指一算,他那天还没满十四岁。
那么现在刑事问题,就变成了民事问题。
后面的事情,是男孩家赔钱,还是现在就预约定亲,就是他们自己要谈的事情了。
“这可怎么办啊她这辈子,全完啦。”
从男孩家出来,女人眼泪不停地流,王雪娇安慰道:“有什么完了的,大不了就考到外地去呗,天大地大,就算把两个大活人杀了,西宁的人都未必知道,你家又不是全世界都盯着的。”
女人哭声一顿,缓缓转头望着她,王雪娇:“别误会,我就打个比方。”
“嗯”女人又开始哀怨,“我女儿明明那么纯洁,什么都不懂,就是被那个坏崽子给骗了。”
王雪娇:“你怎么没告诉过她,做什么会怀孕?”
“那怎么好说的啊!我女儿还那么小,哪能听那些事情。把她教坏了。”
王雪娇耸耸肩:“越是不知道,才越是好奇。”
还有一句话,她没好意思说:你不教,这不就出事了么?
不过现在怪她也没什么意义,在二十一世纪,依旧有家长觉得青春期性教育是教坏孩子,然后一到了结婚的年纪,屁都不懂的孩子会突然顿悟,然后立马谈恋爱结婚生三胎。
由此不仅导致了懵懂无知的初中生怀孕,还发生了已经到达法定结婚年龄的合法夫妻认为睡在一张床上就能怀孕、认为插肚脐就能怀孕、长期进错洞互相指责对方不孕不育等等神妙事件。
王雪娇安慰了她几句,还跟她说不要指责孩子,都是无知导致的灾难,就当她是被人捅了一刀,总不至于因为孩子被人捅了一刀,还要骂她。
回到旅馆,迎面遇上云殊华,她紧张地问王雪娇:“听说你和小吕去县医院了?怎么回事?”
王雪娇轻描淡写:“没什么,一个小女孩得了妇科病,自己不知道,拖了好久,严重贫血倒在店里,我和小吕把她送医院去了。”
云殊华摇头叹息:“哎,这边的女孩子,确实都不懂,前几天我还看到一个女孩裤子上全是血,她向我要创可贴。现在我才知道,她们还有好多人在用草纸,最底下垫一层塑料袋,这哪行啊。”
且不说漏不漏的问题了,这边的草纸的质量实在一言难尽,擦手都觉得刮。
云殊华:“我想捐点钱给她们。”
“捐钱还不如直接捐卫生巾。”王雪娇说,“要是捐了钱,说不定就成男人手里的烟酒了。还有,我觉得她们除了需要这些东西之外,还有真正的生理卫生教育,什么都不知道,活得跟小猫小狗一样,多大的人了,还相信小孩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鬼话。”
“你想得真周到!”云殊华只是看到这里女孩子的窘境,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只想着她们肯定是缺钱,捐钱就好。
王雪娇比她观察的还要细致,注意到了更多的现实。
“我会再好好考虑的。”云殊华是个热心人,她决定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得尽善尽美。
第二天,列英奇打来电话,他把自己拍板定的剧本给推翻了,说逻辑太混乱。
顺便还把跟组编剧给骂了一顿,问她是不是没有脑子,说自己只是给她一个方向,不是让她照单全抄:“要是你直接把我想的拿过来,我还要你干什么?!”
跟组编剧委委屈屈地抹着眼泪,连卫健都很同情她。
新剧本讨论的时候,卫健也在场,他亲耳听见跟组编剧当场就提出来列英奇说的那些不合逻辑的点。
但是列英奇说:“我只是提出一个设想,怎么圆逻辑由你去解决。”
他提出了不止一个设想,他提出了好几个,不仅要有女帝传奇,还要有与蒙古人的交锋,要有神秘的长生天,还要让投资的乌兹别克斯坦人看见他们的光彩。
啥光彩啊,女帝派兵踏平撒马尔罕算什么光彩啊。
所以,剧情已经被强行改成了女帝纳了撒马尔罕王子进后宫,两国联军大战蒙古人,蒙古人节节败退,向长生天乞求庇护,然后,女帝就突然决定提前搞死丈夫,收小叔子做皇后,然后被公公射死。
列英奇当时同意剧本的时候,说的是:很好,这可以展示命运的无常。
现在,他睡了一晚上,天亮了再看一遍,又说:女帝的主观能动性在哪里?这不成了鬼神大战了吗?
全剧组又无法开工,继续等跟组编剧交稿。
剧组里有些人挺着急,他们已经签了下一个剧的档期,要是这剧一拖再拖,他们就不得不“中道崩殂”,不然就是违约,他们留在旅馆里为跟组编剧撑腰,让列英奇不要再“灵机一动”。
不着急的演员有三个,本来就是来玩的谢正义、想多干点好事的云殊华,还有心中只有破案的王雪娇。
武长春的酒果然是半夜醒的,一大清早,他在招待所洗了个澡才敢回家。
一进家门,就被老婆催着问:“你是不是还没给余小姐把货找齐?快点啊!”
以前他的老婆不是这样的,甚至当初她还很反对他利用职务之便倒腾虫草:“要是被开除了怎么办!”
后来,她发现,不仅不会开除,而且就算闹到全厂皆知了,也屁事没有。
那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再加上武长春因为没有生育能力,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曾有一个新闻,说两口子结婚后多年无子,两人都不去检查,默认是妻子不行,婆婆逼着妻子喝了很多奇怪的偏方,最后还是不行,便以“我们老X家一定得有人继承香火”为由,硬逼着两口子离了。
第二个老婆还是不孕不育,但她性子刚烈,一巴掌掀了偏方,拉着老公去检查,最后确定是男方的问题。
婆婆百般求她不要离,免得自己儿子被人指指点点。
第二任妻子压根不听她的,不肯协议离婚,那就起诉离婚,在法庭上大声详细描述丈夫在床上是如何的无能,把未婚的书记员小姑娘给听得面红耳赤,最后不仅离了,还丢人丢的整个单位知道。
现在武长春的情况就差不多是那样。
虽然外面都知道他无能,但是只要老婆不离,他就能硬着头皮说没那回事,全是厂里的人瞎传的。
为了避免老婆提离婚,总是对她百般忍让,一来二去,他已经习惯老婆对他的强硬态度。
“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昨天,我已经带她去看了运输车队,都说好啦,买、运都是我这边帮她出。”
武长春留了个心眼,没告诉她,自己还打算替余小姐运毒,怕她害怕,或是一时得意说漏嘴。
武长春背着个包,鬼鬼祟祟地潜入剧组所在旅馆,找到王雪娇的房间敲门。
“余小姐,你看这些行吗?”武长春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亲力亲为地做这些事了。
他和大老板一般都不会这么干,马仔被抓着,那是马仔自己的事,怎么都赖不到他头上。
自己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被抓着,那就是个证据确凿,要么承认自己是买的,要么承认是自己捕杀的。
如果不是因为余小姐是大客户,而且是射杀了两个人都没事的大客户,武长春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
包里有沙图什、鹿茸、藏狐皮,还有一根鹿鞭,武长春满脸笑容:“这是孝敬给您的。”
“就这点?”王雪娇并没有一根鹿鞭而喜笑颜开,她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嫌弃道,“每样就一份?让我怎么挑?没你这么卖货的。”
“现在实在是风声太紧,我也没办法啊”
“你没办法就算了,我直接找羊胡子,就不麻烦你了,慢走不送。”王雪娇冷漠地看着他应该出去的门。
听见“羊胡子”三个字,武长春的眼睛不由睁大:“你也认识他?”
“怎么?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认识他吧?那么多掮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王雪娇转过脸,弯腰抱起摇晃着尾巴的轩辕狗剩,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乖宝宝要抱抱啦~是不是没有人陪你玩无聊啦~”
眼见着她对狗的态度都比对自己的强,武长春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我跟羊胡子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我介绍过去的人,绝对能拿到最底价,要是别人介绍的话,肯定狠狠宰一刀!本来五万就能拿着的东西,说不定要收你个十万八万的,那多不值当啊。”
王雪娇斜瞟了他一眼:“别人收我十万八万,但是能看得着货,能挑能捡,你呢,一个小破包一装,就给我揣来了,谁知道这是不是这批货里最差的。”
“哎,不能这么说啊,你看这皮子好不好!这毛软不软!”为了证明他的沙图什是正品,武长春从手指上摘下大金戒指,把宽大的羊绒披肩往里面一穿,轻轻一扯,偌大的羊绒披肩缩成细细一绺,从戒指环里穿过去了。
武长春自豪地说:“我觉得,上哪儿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了!”
王雪娇身体前倾,双眼盯着他:“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都没得挑,你告诉我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你自己进虫草的时候,也是买家给你什么,你就收什么?”王雪娇嘲弄地看着他。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虫草的长短粗细,还有是不是完整,都决定了它的价格,大家都是虫草,从扔在地上没人要到几十块钱一根,差距巨大。
武长春被王雪娇噎得说不出话来,大小姐果然难伺候,她不仅在意那东西本身好不好,还关心它是不是同类型里最好的,不然显不出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死有钱人真烦!
武长春在心里掀了桌子,又把桌子扶起来。
算了算了,生意还是要做的。
“我可以问问他们,不过,他们愿不愿意我也实在没办法强求。”武长春低三下四地讪笑。
王雪娇笑笑:“没关系,你要是不行,我就找别人。”
这句话,大大刺激了武长春,他确诊弱精症之后,听不得女人说“你不行”“我去找别人”。
生不出孩子,不能连生意都做不成!
武长春立志要让这个女人见识见识自己真正的实力。
王雪娇倚在窗口,目送武长春大步流星的离开。
她转身敲开了张英山的房门,把武长春刚才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咱们在草原上遇到的那群人,应该已经在镇子里了。”
张英山思忖片刻:“就算他能让你跟他们见面,达成交易的可能性也不大。”
“嗯,我知道,最多搭搭关系,能取得信任,平安出来就不错啦。”王雪娇眨眨眼睛,“再说,本大小姐也是要好好考查考查他们的,不然他们卷了我的钱,不给我货,再把我一枪打死了怎么办,我李叔又不会为了我亲自入境,跑到无人区跟他们干。”
张英山看着她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的嚣张模样,笑道:“你收着点,我怕他们被你的霸气威仪折服,见着你纳头便拜,求你当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