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就算不见黄河不死心,也先站在黄河边再说。”王雪娇伸手跟他击了个掌。
王雪娇从口袋里掏出从程明风那里顺来的照片:“现在有没有技术,可以把这个女人P了,换成我。”
在场的四人不知道P是指什么,以为说的是“把她劈(死)”,只是一种强烈的感情表达,“换成我”就很好理解了。
魏正明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端详:“可以,你得摆出同样的角度,我可以帮你处理。”
“没有底片能行吗?”王雪娇问道。
“没问题,反正照片是要做旧的,只要磨一磨,翻拍的也能达到同样效果。”
自照相术发明以来,换头术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最有名的受害者是1860年的卡尔霍恩,他的身材伟岸,气势迫人,很有领袖风采,所以~他的头被拿掉了,换成了林肯。
魏正明帮王雪娇拍了几个合适角度的照片,便起身回自己房间冲洗,还嘱咐钱刚:“你不要进来,等我出来了,你再进来。”
王雪娇:“厉害啊!你居然自带了显影液。”
“是他让我带的,说可能会用得上。”魏正明冲着张英山努努嘴。
魏正明连夜加班加点,把假照片做了出来,为保万全,他还精心制了底片,顺便把底片也做旧了,同志们表示:你这手艺,很刑啊!
第三天,拍完当天所有的戏,钱刚韩帆和魏正明在另一个大化妆室帮小特和中特卸妆。
独立化妆室里只有王雪娇和张英山。
今天最后一场,是在游泳池边喝饮料聊天,王雪娇穿着泳装,不过没下水,被片场的几个大灯烤了半天,她一点不觉得冷,结束了也没套衣服,便径直坐在椅子上,让张英山给她卸妆。
“你先把衣服穿上。”张英山给她拿来毛衣和厚外套。
王雪娇笑道:“别人还巴不得有看的机会,你这是送到眼前了,不仅不看,还要遮上。”
“快穿上,别冻感冒了。”张英山催促道。
王雪娇哼着自编小调:“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干不干,我说我美丽魅无边,你说快穿上别冻坏”
卸完妆走出门,王雪娇正打算伸个懒腰,胳膊刚抬起来,腰上就被一个管状物顶上了。
门口有两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一左一右搭着她的肩膀:“别出声,跟我们走。”
张英山余眼瞥见有两人把王雪娇夹在中间,他猛然抬头,发现情况不对,大步追出来:“你还有发夹没拿下来。”
紧接着,他的腰上也被顶上了一根管状物:“走。”
今天的三层小楼很安静。
没有一个赌客。
从一楼到三楼的每一个楼梯口,都有两三个人把守着,一半是张平的人,另一半则是深棕色皮肤,容貌是非常典型的东南亚人种。
三楼最大的房间里,坐着张平和一个长卷发女人,她看起来比王雪娇大几岁,皮肤颜色要深许多,容貌倒是与华东人种差不多,身材更细瘦一些。
张平与她说话的时候,态度恭敬中又带着探究。
程明风坐在长卷发女人身边,他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卸妆,神色平静。
两人把王雪娇和张英山押到门口,朗声道:“余小姐到了。”
张平站起身,满脸笑容:“余小姐,请进请进。”
“那个小白脸”张英山没有被邀请,王雪娇往里走,他没动。
后面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一个挂件,还想拥有自己的姓名了?!他的背后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示意他进去。
张平伸出手掌,指向长卷发女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也是余小姐,余璐璐,前几天从金三角过来,到绿藤办点事。”
他的眼睛盯着王雪娇:“我很好奇啊,余先生到底有几个外孙女,怎么人人都来自金三角?今天就是想请两位余小姐过来,好好盘盘道,也好一辨真伪,免得以后见面不好称呼。”
王雪娇大大方方往长卷发女人对面的沙发上一坐,眼睛直视着她:“我也很想知道,余小姐这个名头这么好用吗?你现在骗了多少钱了?按规矩,经我同意借我名头出去办事,要给我分钱,不经我同意借我名头”
她右手变掌,优雅地在脖子前面横着比划了一下。
余璐璐毫不示弱,也逼视着她:“既然你知道规矩,那就好办了,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你?”
“呵呵,你帮我?就凭你带来的这几个人?杀我容易啊,一枪就解决了,就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绿藤市咯~”王雪娇摊开双手,挑衅地看着她。
张平原本就对这位新来的余小姐有些怀疑,虽然她是程明风介绍给自己的,但是,谁知道程明风是不是觉得事先约定的分账数字还不够满意,生出了别的心思,比如搞来一个假的余小姐,说是借她的道,转头货就被这个假余小姐抢走了,那上哪儿说理去。
现在见王雪娇如此从容不迫,他越发分不清真假了。
他的人是按照他的吩咐,在化妆室门口突袭,她应该一点防备都没有。
如果她不是真的,以她这个年纪,哪能这么镇定。
张平庆幸自己没有听信余璐璐的话,直接带人把王雪娇给绑来,那可太不礼貌了。
“我看李将军的回忆录里,余先生的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两位”
“不是!”王雪娇和余璐璐同时出声。
王雪娇盯着余璐璐,嘴上一字一顿:“是两个。”
余璐璐反盯着她:“不错,还有一个死了。”
张平:“那么,那位不幸早逝的女士名叫”
两人同时回答:“余眉曼!”
这个问题也太简单了,不管是正经的李将军回忆录,还是注水加情节的李将军回忆录白金典藏版里都有。
张平又问:“两位是在哪里长大的?怎么看起来,这么肤色完全不一样呢?”
余先生和传说中的爱妾影后都是华东人,肤质细腻白皙,要说像,那还得是王雪娇更像。
余璐璐抢先回答:“我一直跟着李爷爷在金三角,后来去芭堤雅开了赌场,那里太阳毒得很,当然就晒黑了。”
王雪娇悠悠说:“我在金三角待到十岁,晒得像个煤球,李爷爷说再这么下去,他对不起我外公,就把我送到英国去了,英国那天气,一整个月的日照时间大概不超过二十分钟,当然就白了,后来大陆也不整天追查户口,我就回来了,还得是大陆好,不然我都不知道原来黄泥螺这么好吃,难怪李爷爷时不时地就念叨着想吃。”
“呵就知道吃,李爷爷可没你这么馋。”余璐璐翻了个白眼。
在原版回忆录中,李将军确实没有那么馋,偶尔提到吃饭,也是和别人在饭桌上谈事情。
但是,在白金典藏版中,至少有二十万字在写李将军的乡愁,乡愁的最具现形式就是“纯鲈之思”。
李将军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故乡的美食,春天怀念各种清炒野菜,夏天怀念水产肥鱼,秋天怀念膏满黄足的大闸蟹,冬天怀念腊肉火锅、腌笃鲜。
早上怀念黄泥螺,中午怀念蒸双臭,下午怀念笋干青豆,晚上怀念清蒸风鳗干和梅子姜丝状元红。
这部分,王雪娇看了又看,把她都看馋了,书里提到的每样菜她都努力复刻了一遍,还托人去买了黄泥螺。
余璐璐大概连正版的李将军回忆录都没看过,更没机会翻到五百万字的白金典藏版,对李将军之馋毫无概念。
张平是看过白金典藏版的,现在他心里的天平慢慢挪向了王雪娇。
“李将军往大陆供过多少货?”张平忽然问道。
余璐璐和王雪娇都摇头:“不知道。”
余璐璐是真不知道,她早就去芭堤雅了,再说,就算以前,李将军也不会告诉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生意的事情。
张平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诈一诈,结果没诈成功。
他犹豫着,把桌上的报纸挪开,报纸下面放着三张照片,就是那天程明风给她看的三张照片。
余璐璐毫不在意地当众宽衣解带,露出大腿上的蝴蝶与蛇刺青。
“你不会这么巧也有吧?”
王雪娇三两下把衣服脱了下来,露出最里面的泳衣,她的大腿内侧没有任何刺青花纹,只有一大块整齐的红色伤疤,仿佛被人剥了皮。
张平看着王雪娇:“这你怎么解释?”
“那么丑的刺青,我为什么要让它留在我身上?随手拿把刀,就把皮削啦。”王雪娇不屑地扫了余璐璐的腿一眼,“我十几岁没什么审美的时候干的事,你也要学,学点好的吧!”
程明风的眼睛停在王雪娇的伤疤上,目光里满是赞赏。
张平还是不能相信,因为在白金典藏版里,只写了她撒泼打滚的后悔,没说她这么刚烈,挥刀把自己的刀给切了下来。
“不信是吧?照片而已么,我也有,宝贝儿,去,把我的照片拿来。”王雪娇对张英山抬抬下巴。
张英山刚要走出门,就被门口的男人伸手拦下,王雪娇歪过头:“我在这里,又不跑,他不过是帮我拿点东西回来,怎么了?你就这么怕我证实身份?”
余璐璐使了个眼色,门口的两个人才把手放下。
没过一会儿,张英山带着那三张被做假专家魏正明处理过的照片回来了。
除了脸不一样,其他部分一模一样,毫无拼接痕迹。
王雪娇看着程明风,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想到你另寻新主以后,就回头咬我一口,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王雪娇又转头看着张英山,伸出右手点了点他的胸口:“小心肝儿,都是因为你,我才得罪了这条疯狗,你说,这可怎么办呢,你是不是要赔我?”
“想怎么赔,你说了算。”张英山极尽讨好与温柔,抓住她的右手,吻了吻手背。
把张平给看傻了:“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呐?”
张英山拉开外套,张开双臂,看着张平:“张导,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的身体比这位程先生要稍稍健康一点吧?”
程明风苍白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而张英山的肩膀和胸肌,隔着衬衫都能看得出来有相当的份量。
“余小姐的爱好呢,有点特殊,程先生这身体,很难让余小姐满意,所以,余小姐就选择了我。程先生当时,我也在场,你明明答应跟余小姐好聚好散,怎么现在唉,你这样的品性,难怪余小姐那么果断跟你分手了。”
张英山说话的语气,充满着雄竞胜利者的高傲,他随手卷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以及小臂上那块疤痕明显的烫伤:“要是你陪余小姐玩这个,只怕已经感染入院,再起不能了吧?”
程明风嘴角扬起淡淡笑意:“被扣肉烫的,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吧。”
张英山震惊地睁大眼睛,转头看着王雪娇:“他骂您是扣肉!”
“他身子弱,经不得压,看谁都是扣肉,想来这位新的余小姐胃口不大,他能应付得过来。”
王雪娇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想冒充我,也不知道挑个好一点的。也是呢,跟我好过的男人,都拿着分手费好好得跟老实女人结婚去了,只有没有人愿意要的药渣才会心思扭曲,满脑子想报复我。”
程明风没有如张平所想那般恼羞成怒,他还是很平静地看着王雪娇:“毫无由来的攻击,不会激怒我,余小姐,不警官小姐。”
警官?!
如果王雪娇是警察,那她身边这个小白脸,一定也是警察!
张平心脏轰然一响,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在场所有人更是脸色大变。
已经有人将手伸向后腰,被张平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盗墓和走私贩卖的人会遭遇的最大危险不是来自于人手不足的警察,而是火力强劲,装备精良,心狠手辣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