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的根源,其实不在于一个赌楼,也不在于几个吸毒人员,而是产生这一切的土壤,不好管啊,我们都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彼此都沾亲带故,做事的时候,难免束手束脚,志雄这孩子,一心想要干出个样子,改变旧模样,但是,不管是镇里,还是派出所里唉,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好办啊”
王雪娇更加困惑,咋滴?是要她扛着RPG,血洗全镇?
那就不必了吧直接定义为,她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就地融化了。
见她还是不接话,于自强直接亮明牌了:“听说,你跟市局的曾局长很熟?洪也是你给弄下去的?”
王雪娇顿悟,其他人是通过她赚黑道的钱,于自强是想通过她走白道的路。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的人设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真实事件:
有一家子,老头瘸、老太哑,还是残联的什么人、儿子是弱智的三口之家,开证券账户,亏了两万块钱。老两口说是证券公司骗他们钱,要求证券公司赔。公司不赔,他们就天天来,早上九点上班,他们准时到场,中午吃饭,他们就在公司食堂吃吃吃,然后老太还带着饭锅,打一份饭,带回家给儿子吃,下午回来继续坐着闹,到下午五点食堂开晚饭,他们又吃饭,并打包一份回家给儿子吃。
他们坚持了三个月,公司派出了一个最没事干,最没有同理心的人去陪着他们,硬坐三个月,最后,陪客的觉得还能坚持,公司受不了了,掏了两万块,把他们打发走了。
其实,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多坐几个月的,反正我不背销售KPI,毫无压力。
并不希望增加的人生阅历又增加了。
第73章
别说王雪娇跟曾局长一般熟,连个电脑都是靠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及答应来这里加班才搞来的。
就算曾局长是她亲爹、是她亲儿子,她也不能直接让曾局长直接把有问题的派出所给端了吧?
又不是演春晚小品
再说,要是演春晚小品,镇长微服私访,往在小吃店门口坐一坐,什么措施都没做,下属就立马怂头缩脑表示要整改,店主就因为镇长喊了他一句大哥,都没上户口本呢,就觉得拿到丹书铁券了还找别人干什么,你于书记一个人就能HOLD住全场。
“哈哈哈,您说哪儿的话,我是跟曾局长认识,不过认识曾局长的人可多了。至于你说的那位,今天早上我看新闻上,他的名头后面还有‘同志’两个字,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王雪娇不想把自己的档次真降到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又不想掺合这事,便使出装死这一手。
有些人被拿下之前,还有一些大事没有做完,如果临时换人,会造成更大的动荡,就会先稳住,慢慢把他手上的事干完。
包括但不仅限于,继续让他出席活动,称呼上会不会把“同志”两个字摘掉。
不然也不会有一个问题“纪委为什么总是在会议中带走相关领导?”
王雪娇提到“同志”,就是证明她懂行,只是不想管而已。
见她如此坚持,于自强也不再坚持,又客套的说了几句,便送客了。
于志雄一直把他们送到路口,路上,他轻声对王雪娇说:“我还以为他们找你,是想问问有没有那个在赌窝收钱的那个人的证据什么的,结果哼,他们就是又想办成事,又不想自己得罪人,哪有两头都好的事。”
“我爸能当上书记,也是他年轻的时候干过出名的几件大事,现在真是越老越胆小!”于志雄不满的小声逼逼。
于志雄是想要做屠龙的少年,扬名立万。
于自强则是想借别人的手,把挡在儿子前面的人都清掉,一个派出所八个人,要是七个人都不见了,那剩下的那个,不就是证明了绝对忠诚,等下一拨班子组建的时候,还能不带这个老同志玩?
一个觉得不激进不足以立威,另一个觉得激进只会让同僚觉得此人太太难相处,很多工作无法开展。
一个说包拯的光辉,一个说海瑞的被贬。
父子俩在家激烈吵了一架,中心思想就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最后是于自强提议把进过两次赌窝,又对赌博深恶痛绝的余小姐请过来,看她愿不愿意管这摊闲事。
“如果连她都不管,我看你一个小警察能干什么!就你这样的,要不是因为你爹是我,你连派出所都进不了!”
“那你想怎么样?”王雪娇挺好奇。
于志雄仰头望天,刚刚升起的残月如勾,挂在树梢:“走一步看一步,我爸有一点说得没错,我现在连好警察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加油,你能行的!”王雪娇真觉得他只要心气还在,把水平提高提高,运气再好一点,肯定能成。
小院里很热闹,胡嘉嘉回来了,她和姐姐果然在市局门口找到了妈妈,她所有的钱都买了火车票,身上背着自己烙的饼和自己腌的咸菜,临下火车灌了满满一暖水瓶的热水。
她在市局门口绕到第十圈的时候,被门房的徐老头叫住,问她是干嘛的,得知她是受害人的家属,便把她带到屋里。
两市的警察同志向她保证,一定会全力破获此案,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我姐把她带回家了,哎,我听了一耳朵,好像那个案子还挺严重的。”胡嘉嘉说。
王雪娇还知道,那案子已经从赃车案,发展到连续杀人劫车了。
犯罪份子半路劫车还嫌赚得少,又搞了一辆货车,在货车上放了一个牌子,自称是货运公司,受害者会请他们运送货物,开到没有人的地方,他们就会把跟车的受害者杀掉,随便埋在路边,把货弄走。
他们唯一没有弄死的货主,是这位货主临出发的时候,家里的自来水管爆了,怒淹楼下两层楼,他不得不留下来处理赔钱给邻居的事,没有跟车,说好了到目的地再付钱,结果那车木材,一去不复返。
就是那个气得七窍生烟的货主,把他们的长相刻在心里,警方根据他的描述,画出了与他接洽的犯罪份子容貌,并进行全国通缉。
王雪娇还看过那张画像,她内心唯一的想法是:这样能抓住人就有鬼了!
画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好抽象的火柴小人啊!
什么人会长成这样?
没有痣、没有瘤、没有斜眼什么特征都没有,就一张憨笑的脸,配着一个表示人在撅嘴的小鸡嘴。
“这么一看,古装片里画得那么邪门的海捕文书,是有原型的,我错了!我不该骂道具师收钱糊弄事。”王雪娇撇撇嘴。
胡嘉嘉妈妈临走的时候,把她腌的一大罐咸菜给了胡嘉嘉。
这是襄樊风格的腌萝卜丝,萝卜削了皮,切成丝,晒干了腌,吃到嘴里微辣干香,说是咸菜,其实更像是小零食。
王雪娇抓了一把萝卜丝,用塑料袋装了,盛在兜里,时不时摸一根出来吃,她对这个萝卜丝太满意了,吃的时候一脸的沉醉,照张英山的说法:“你这表情,要是让队里的靳诚看见,保准把你拉去做药检。”
“那我就跟珠珠告状,罚他无妻徒刑。”王雪娇满不在乎地又往嘴里丢了一根萝卜丝。
靳诚,绿藤市刑警支队的缉毒大神,某大学化学系高材生,据说他还没毕业,省厅就看上他了,是曾局长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人给求来的。
事实上,是他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求去市局,因为他的女神,法医秦丽珠在市局。
啊,难得一个阳光灿烂,无风无雨的悠闲日子,今天没有王雪娇的戏份,她带着轩辕狗剩四处溜达。
“姐姐,你在吃什么啊?”路边有一个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她。
“萝卜丝,要尝尝吗?”王雪娇笑着向他走去。
突然,轩辕狗剩抽动了几下鼻子,围着他的脚正转一圈,反转一圈,好像在确定什么,然后,它忽然人立起来,伸出前爪,就要去扑那个孩子的口袋。
“你发什么疯!”王雪娇厉声喝道,一把拉住绳子,把它固定在原位。
村里的孩子见惯了小猫小狗,完全不觉得小短腿的轩辕狗剩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还呲着牙傻乐,伸手把王雪娇递给他的萝卜丝接过来吃了。
“咦,我这里还有鞭炮,一起玩啊~”上次那个乱炸鞭炮的熊孩子的“赔款”还在王雪娇的口袋里,她摸了摸,还有一大把,足够她祸祸的。
普通村里孩子只会点着了,一扔,“叭”,结束。
前几天,陈大麻子给王雪娇提供了灵感,开发新玩法:把一根鞭炮折断,露出里面的火药,然后把另一个鞭炮架在折断处,再点火。
引火线会先引燃火药,呲出烟花一样的绚丽效果,然后再炸。
很简单的操作,不过村子里没人这么玩,小孩十分新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还亲自上手试了试。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去小伙伴面前炫耀这种新玩法。
王雪娇得意洋洋:“怎么样~好玩吧~没玩过吧~”
小孩不甘心就此被压过,站起来,高呼:“我也有好玩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黄褐色、半透明的弹性橡皮管,橡皮管的尽头,是一枚银光闪闪的,医院用的注射针头。
小孩兴冲冲地给王雪娇演示怎么用:先把针头插下来,把橡皮管撑大,套在自来水龙头上,自来水把橡皮管撑的像一根香肠,再把针头套上去,然后,就可以拿着它像嗞水枪一样,到处嗞着玩了,要收住水势,用手指掐着管子就行。
王雪娇皱眉,此时,她必须得做一个扫兴的大人:噫,多脏啊。
国内在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有了一次性注射器,不过只有协和之类特别高档的医院使用,1987年卫生部正式下文推广。
推广归推广,小地方根本用不起。
一直到2010年,依旧有很多地方还没跟上,针头放在铝饭盒里加热消毒,使用的时候,用镊子夹一根出来,套在玻璃注射器上。
这种注射器是乙型病毒性肝炎的重要传播途径,不少八零后九零后因此中招,是中国肝炎的爆发巅峰。
“你这个针头是从哪里来的?”王雪娇问道。
小孩不以为意:“我捡的!”
“给我看看。”
小孩大方把水枪递给她,叮嘱道:“不要弄坏了。”
王雪娇接过自制水枪,仔细端详,针头上甚至还有血迹,尖端崩掉了一小块,可能就是因为有损坏,无法继续使用,它才会招致被抛弃的命运。
王雪娇想起萧音晚的话:“我们医院出现了吸毒过量人员”
靠,这不会是吸毒的人用的针头吧,那能传染的病毒,可就不止乙肝了。
吸毒佬的钱都拿去买毒品了,其他东西,能省则省,一根针头十几个人共用是常见的事。
已经发展到注射阶段的吸毒佬,为了追求更刺激的体验,会把自己的血抽出来,混在毒品里,然后再打进去。
他们连开水煮一煮这个步骤都不会有,随手就能集齐乙肝、艾滋全家福套餐。
王雪娇笑眯眯地把水枪还给小孩,循循善诱:“在哪捡的呀?我也想去捡一个玩。”
“跟我来!”小孩对这个跟他一起吃萝卜丝,一起玩鞭炮的大姐姐毫无防备之心,小手一挥,带着王雪娇一路小跑,路上王雪娇问道:“你们都在玩这种水枪吗?”
“嗯!”小孩子蹦蹦跳跳在前面跑,奔到一个小院外面,他指了指院子外的一个塑料袋:“就这。”
袋子里乱七八糟的放着用过的酒精棉球、用过的针头、扎血管用的软管医疗垃圾可以这么随便放的吗?真是太浪了。
院子的门是开着的,有好几个人坐在里面,然后一个个捂着胳膊出来。
王雪娇看见院门旁边挂着一块木牌,上书三个大字:血站。
村里有一个卫生所,平时给人看个头痛脑热的,不小心切了手就在这里包扎一下,有些长期需要打针病人在这里扎个针,省得还要跑正经的大医院。
根据王雪娇对血站的认知,那得是市一级单位才有的,不然保存条件都达不到,抽出来的血没多久就坏了,吸血鬼喝了都要跑肚拉稀。
村子里怎么会有血站这么高贵的东西?
她好奇的往里看,发现里面坐着不少人,最顶里面的房间坐了一排人,他们都伸着胳膊,手掌一张一握,鲜血从他们的胳膊上流进了一个一个的塑料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