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指着外头的宴席说道:“今天宴席的菜肴全都是禾娘亲自把关的,你们再不去可就要被其他人吃完了。”
一句话,令方才那些还逗笑的人顿时惊慌失色,只留下一句立马拔腿就冲了过去。
“你怎么不早说啊!”
……
夜色如水,难得的圆月高悬于上空。
陆怀砚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裴珣拿了什么酒,只觉得眼前都有些朦胧了。入目是满院的喜色,就连树梢上都挂满了红绸,随风在他的眼前摇曳着。
他走到了后院,推开了门。
一身红袍的女郎就静静地坐在床上等他。
陆怀砚接过那根缠着红绸的秤杆,感觉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外头隐约还能听见宾客们的哄笑声,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一步步挪到床边,揭开了她的盖头。
火红的烛火映在了黎书禾的脸上,薄施胭脂,眉如远黛,投下的眼睫更像是蝴蝶般轻扇。
喜婆笑道:“礼成了,那婆子就先退下了。”
“等等。”陆怀砚招了招手,马上就有下人拿着方才那个匏瓜还有酒壶上来了。
陆怀砚只觉得脑子一阵阵轰鸣响过,脸颊也烫得厉害。
他说道:“这是你父亲方才给我的,我同夫人还未喝合卺酒呢。”
黎书禾闻言愣了一下,看着他通红的脸颊,忍住笑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又细又软:“好啊,陆郎。”
一人接过匏瓜的一半,喜婆给倒上酒,说了几句喜话,就悄悄离开了。
两人各自端着属于自己的那半瓢酒,凑到了嘴边。
而红烛光下,瓢中清亮的酒水里,也映着他们交缠的双手。
陆怀砚仰头一口灌了下去,被这股酒气呛得咳了两声,而后傻傻地看着黎书禾笑道:“禾娘,我终于娶到你了。”
他握着黎书禾的双手,看着她闪着水光的嘴唇,低头吻了上去。
带着一丝残留的酒气,津液交融,这一刻,陆怀砚只觉得那些什么劳什子糕点一点也不甜,禾娘嘴里的味道才是这世上最甜的美味。
陆怀砚吻得愈发激烈起来,欺身压了下去,双手也将她紧紧地扣着。
脑子里像是一片烟花炸开,闪过一片绚烂的白光。
少倾,陆怀砚只觉得方才那股晕眩感又如同海浪般涌了上来,拍打着他的脑袋。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红烛的光晕也变成一片晃动的红海。
“唔!”黎书禾趁着他停顿的间隙连忙深吸了两口。
紧接着,一个沉甸甸的身体,一头栽倒在她的身上。
黎书禾感觉身上的人突然不动了,哭笑不得。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陆怀砚的脸蛋,毫无反应。
再戳一下,仍然是毫无动静。
俯下身子,耳边是某人均匀的呼吸声。
黎书禾:“……”
不是吧??哪有新郎官在新婚夜醉倒的?!!!
-正文完-
第146章 番外一 大理寺鸡飞狗跳日常
大理寺诸位官员这段时日可谓是走路都带风。
他们的陆少卿大婚之日时,让大理寺一举成名,一场婚宴惹的是诸多署衙同僚羡慕嫉妒。
当日在场的宾客多是朝中为官的,甚至有不少还是陆父陆母的朋友。也有些是李太爷曾经的学生,虽然没被邀请,还是厚着脸皮,带着贺礼来讨一杯喜酒。
起初,大家都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宴席——
等一道道未曾见过,又香气扑鼻的菜肴端上来时,众官员也还是先矜持了一番,直到看到旁边的人都开始大快朵颐了,再也忍不住进入这场“战斗”中。
“也不知道他们是哪儿找的厨子啊?怎么以前我都没见过这般的菜肴。”
“还能有谁,你忘了这是谁的婚宴?”
“嘶——难不成……?这些都是云安郡主亲自掌勺?!”有相熟的司农寺官员说道,
那也太吓人了吧!
“非也非也。”某位知情人士摇着折扇解释道,“看到隔壁那一桌没?”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大理寺一众官员正端坐在桌上,手里的筷箸挥成了残影,每一筷都是夹的满满当当的。
不是,大理寺的人是在哪里练的这一身功夫?究竟是怎么做到身子不动,伸手就能精准地夹到菜肴的。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这个问题,御史台的吕元奇揭露了真相:“今儿这喜宴,都是大理寺食堂里的几个掌勺师傅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瞬间哄堂大笑。
“吕中丞,你开什么玩笑呢?”
“这长安城谁人不知,各个署衙里就属他们大理寺的食堂最为难吃。每次他们外出办事时还总要抽出点时间去旁边的食肆打打牙祭。”
“就是啊,这编谎也得编个靠谱点的。”
几人说说笑笑,吕元奇只得无奈摇头不再解释。而他们几人见了更是将此当作笑谈,只不过同席上怎么还有几人就埋头吃饭不说话的?
方才带头的那位问道:“张大人,可是最近礼部公务繁忙,赶着回去?”
被点到名的张大人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成为了话题中心,连忙吞咽着食物,还被呛了两声。
“不、不是。”
“那是为何?”
张大人不得不放下筷子,一脸被打扰到的模样,但又不得不朝他们解释道:“这就是大理寺食堂的手艺,我认得。”
那人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张大人:“大理寺的人前段时间不是来我们刑部办案,人手一个饭盒,那味道香得,我惦记到现在!”
“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张大人又重新拾起筷箸,夹了块硕大的红烧肉到自己的碗里,感叹道,“我可就在他们旁边看着,喏,吕中丞当时不就一直窝在他堂弟旁边蹭吃吗?”
张大人见着这一桌美食不欲再多说浪费时间,抓紧机会又往嘴里塞了两口。
好吃好吃,日后他还得再找几个机会,多到大理寺走动走动。
……
而现如今成为舆论漩涡中心的大理寺众人,每日都是抬头挺胸,扬眉吐气。甚至恨不得请几个说书先生在满大街的茶馆宣扬,意图洗清他们先前日日被人嘲笑的屈辱。
当然,还有两人是除外的。
裴珣和丁復耷拉着一张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怀砚怒吼道:“为什么又是我们两个?!”
裴珣指着自己瘦了一圈的脸说道:“陆少卿,你可讲点道理吧。我前几日刚被你派到了潼关那边办案,这人还没歇热乎呢,你又要我去洛阳?”
丁復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们这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的,合该也让康诚明和吕县丞去这一趟了。”
陆怀砚言简意赅:“他们两个我另有安排。”
“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安排?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的了,我做不了的?不行,反正这趟你得换个人去。”裴珣梗着个脖子还要辩解,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眯着眼睛问道,“陆少卿莫不是在报复我们两个吧?”
丁復“啊?”了一声,脑袋朝四周转了转:“报复?报复我们什么。”
裴珣看着身旁这个“猪队友”,咬牙提醒他道:“陆少卿大婚之日,咱俩给他灌了不少酒!”
陆怀砚理理衣袍,云淡风轻道:“没有的事,我向来公事公办。”
末了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经意道:“走了,禾娘最近试着做了许多新菜,说是让我替她尝尝味。”
“唉,夫人厨艺太好也是件苦恼的事情啊,这一日日的,这腰间都要长肉了。”
裴珣和丁復相互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诶陆少卿等等啊!我突然想起有件公务还要同你汇报。”
裴珣:“我觉得让我等出行当是对我们的考验,只不过具体事宜我觉得还是要再同陆少卿再商议一二。”
丁復:“陆少卿慢些啊,我这马还没牵出来呢!”
……
黎书禾此刻正在后花园里摘采着杏子,对着外头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情。
李谌这些时日服了药,又被她日日精心调养着,喉咙甚至能发出一些声音了。
虽然还是呕哑嘲哳,如钝刀割肉,但好歹也算是在好转。
她看着院子里的杏子,就准备摘了熬一锅真君粥。
相传董奉替人诊治看病时,不收银钱,每每有康复的患者便会遵守约定,在他隐居的山下栽种一株杏树作为感谢。
不出几年光景,董奉的居住的山脚下便栽了一片的杏林,而他辞世后,人们也都尊称他一声“董真君”。
黎书禾前世拍视频的时候倒是特地去了解了一番这美食背后的故事,等她熬好这杏子粥后,只觉得酸酸甜甜,润喉通气。
如今瞧着这满院结成的杏子,当即就想着摘下来再做一次。
煮的软烂的果肉放凉,再待粳米熬得稠厚,连带着米粒都开了花,这才将黄澄澄的把果肉又捣成小块倒了进去。
果肉胀开,微酸的气息在这米粥的香气里化开,就连蒸腾升起的氤氲雾气里都裹上了一股酸甜的味道。
黎书禾将杏子肉同锅里的米粥搅匀,正要盛一碗出来——
便瞧见陆怀砚的身后跟了两个小尾巴走了进来。
“哎呀好巧啊。”裴珣一副惊讶的模样,“黎娘子,真真是好久不见了。”
丁復也立马跟着喊了一声:“黎、黎师…”转口道:“嫂夫人好!”
陆怀砚听到称呼后,满意地朝丁復点点头,而后又盯着裴珣看了许久,盯得裴珣背后发毛,也跟着改口道:“弟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