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收拾包袱,坐鸟舟回去……此行程规划终止于知珞接下一个任务。
“也就是说,你不坐鸟舟了,要去做任务?”翊灵柯惊讶道。
知珞:“嗯。”
翊灵柯又转向燕风遥:“那你呢?……哦,不对,也不需要问。”
燕风遥对此只是笑了笑。
以他的身份自然是随从。
一般而言,修仙者每日都需要为了提高自身修为去做事,譬如去什么固定秘境获取锻升法器的材料等等,可在燕风遥这里,这些事情倒是齐齐后退,排在知珞身后。
知珞并不是太了解凡人聚集地。
上几次也是游玩,游离于凡人之外。
可是这次的任务,是一个凡人提出的,想要调查府邸内有没有妖魔作祟。
给了很多很多钱。
宋至淮不置可否,只给了几样傍身的符文。
涂蕊七似乎忙得脚不沾地,可还是抽空来送他们一趟,叮嘱道:“多加小心,一定要平平安安。虽不是妖魔,可有时候那些人比妖魔还可怕,防不胜防。知师妹你心思单纯,可千万要当心啊。”
心思单纯的知珞点了点头。
宋至淮见涂蕊七对知师妹叮嘱,他也心念一动,朝燕风遥开口:“注意安全。”
燕风遥笑道:“多谢宋师兄。”
宋师兄满意了,他微微颔首。
燕风遥收拾好两人包袱,随着知珞离开。
知珞御剑,燕风遥自然就是踩着长枪——他的脚并没有落到实处,灵力在枪柄与鞋底之间,隔出一点距离,仿佛他踩在空气上。
修仙者赶路不吃不喝、不睡不休,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淮川处于青山绿水间,四面都有山的影子,云雾缭绕看不真切,淮川内百姓安居乐业,人并不算多,但也不少。
此地没有修仙宗门,进入淮川需要多重检查,可知珞与燕风遥直接降落在淮川内部的无人草地上。
不远处就是热闹的石街。
一个黄衣小孩正站在树下,哭泣地看着树枝上的风筝,瞧见两个仙人降落,登时遗忘取不下来的风筝,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一副痴呆的模样。
知珞环顾四周,小孩子被划分进无害的风景树木之类的东西,顺势无视,道:“没什么危险,也没有妖魔的痕迹。”
燕风遥也没有看呆呆挂着眼泪的小孩,扫视一周,赞同道:“的确。”
他们打算先去发布任务的员外府邸外围看看,不急着进去表明身份。
两个人从夹着风筝的树下走过,完全没有帮忙的意识,小孩子的头也跟着他们从左边转到右边。
小孩呆滞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
“……娘!娘!有妖怪!有仙人……!”他连风筝也不要了,吱哇乱叫地跑回去。
知珞走到街上。
商人众多,贩卖的物品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有些人微微讶异地望着知珞。
少女的长相是他们不曾见过的独特好看,所谓杏眼粉腮,年华正好,面若桃花中还带着好奇的纯粹感,不谙世事一般。
“怎么敢走出来的……”
“她是不是不知道今日张员外儿子娶亲?”
几人窃窃私语,却躲不过修仙者的耳朵。
知珞看了眼燕风遥,他会意,前去问路。
燕风遥问完路回来,正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唢呐鞭炮的震响。
原本在行走的路人立刻退到两边,怕冲撞到不该冲撞的人。
一队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驶来,喜庆洋洋,头戴帽巾的男人使尽全身力气地敲锣打鼓,抬轿的人赤、裸上身,皮肤黝黑,力气极其大,手臂上的肌肉鼓起。
但最前方的本应该坐着新郎的马匹背上空无一人,众人竟习以为常,纷纷避让。
知珞问:“这是在干什么。”
她不清楚古代婚亲姻缘的缔结过程。
“迎亲。”燕风遥答道。
知珞知道有“夫妻”这类关系存在,可与常人理解的完全不同。
在她的原世界里,人们挣扎在生死边缘,就连观众席上的贵族也会因为外界的贫瘠而破产死亡,更别说他们。
角斗场的关于爱情的关系,只有看对眼了就过夜几次,最后分开。
像她的父母,虽然孕育了孩子,但双方并不是夫妻关系,也没什么浓烈情感,最初双方也只是为了解决生理反应,怀孕是知珞母亲的决定。
因为那段时间一个贵族脑子发大病,同情怜悯地说要免除孩子还小的父母的表演赛。
当时所有人的想法是:你个贵族装什么装。
当然,最后这个贵族整日挥霍财产,不知经营,破产不知所踪了。
那时她父母一拍即合,将知珞生下。
所以什么爱情温情,通通不存在。
“成亲是要做什么。”
燕风遥闻言看向她,少女眼含好奇地偏头盯着花轿,白皙面庞在阳光下像莹玉一般,让人在原地驻足许久。
燕风遥看向迎亲队伍,声音淡淡道:“与修仙界人的契定类似,但没有天道保护,只在凡间拥有朝廷法令保护,需要双方遵守维持。”
知珞想了想:“那要一直在一起?”
“至少在契约失效前是,不过他们应该很避讳换正妻。”
知珞不是很理解,甚至皱起眉头:“好麻烦,很难保持。”
一直保持对同一个人的新鲜感与欲望对于知珞所处的原世界来讲太不可思议。
很多人相遇过一次,亲密过一次,就再也不复相见,人们也不在意,继续醉生梦死。
燕风遥赞同道:“的确。”
要使出浑身解数让对方保持对自己的爱意的确很难。
两人想法的角度诡异的完全相反,又正好相契。
火红花轿从两人面前经过。
知珞盯着花轿背影:“不能只过一夜就分开?不成亲。”
燕风遥一顿,道:“应当可以。”
知珞平淡地哦了一声。
她只是想问清楚两个世界的细微差别,好奇而已,自己倒是对两种方式都没有想法,因为就算是一个夜晚也是和另一个人亲密接触,实在是很危险。
除非对方能定下誓约,或者让她感到安全。知珞想到。
两人先去了张员外府邸外围,正好是迎亲的终点。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找任务发布人,自己在靠近府邸的地方找了会儿妖魔的痕迹。
有一些,但不多,更像是无害的快要妖魔化的普通动物。
很快夜晚降临,知珞循着可疑痕迹跳入府邸,接着来到一处挂着红灯笼红符的房间。
新郎还在外面的庭院里喝酒,他更像是喝酒玩乐,不像是成亲,周围的狐朋狗友更是如此,不把新娘当一回事。
而房间内隐隐传来哭泣声,守卫丫鬟还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就原地晕倒,知珞径直走进房间。
——她压根不知道这是新房,跟恶人一样随意闯入。
一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坐在床头,肩膀微耸似在悲凉哭泣。
知珞吓了一跳——被对方的红盖头吓得。
女子一开始以为是新郎进来,吓得瑟瑟发抖,但随着燕风遥也进屋,就察觉不是他,反而是两个陌生人。
——丫鬟呢?侍卫呢?
她不敢说话,不清楚对方来意,生怕一贸然说话就被灭口,她装成一个无知无觉的人,依旧静坐在那里,只有手指不自觉搅动着红色新衣,显示出慌张的情绪。
女子连哭都收敛,紧张不已。
“那是什么。”
女子听见一道少女的声音,清脆好听,只是声线平直,听不出过多的情绪。
“红盖头,”一清亮的少年声音回答,他顿了顿,又解释了一句,“那是新娘。”
“真危险。看不见的话,在花轿里岂不是很容易被暗算。”
“确实如此,新郎倒是骑着马,逃生的机会更大。”
……他们在说什么?
女子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凶意的属于少年人们的声音让她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她不知道这两人流畅至极的对话到底是何意。
他们还在聊天,少女似乎坐下了,另一个少年则在房间里探查走动。
少女又问:“新郎呢。”
少年回答:“在外喝酒,按照习俗,他等会儿才会回来,度过新婚夜。”
“噢。”少女安静了几息,突然想起师父提醒多次的礼仪,又疑惑道:“那我们该不该进来?”
女子:“……”
少年平静道:“想必比起被妖魔残害,他们更愿意推迟新婚夜。事有缓急,不必在意。”
少女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