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电梯间。
一男一女。
俊美的男人满脸红晕,温婉的女子却努力往角落躲。
“你,花粉过敏吗?”瑾玉刷的把花扔进竹篮,往身后藏了藏。
“抱、咳咳……阿嚏!”裴雪樵压着口罩,眸里一层水光,“抱歉——阿嚏、阿嚏!”
接连几个喷嚏,他眼底是丢脸而萌生的淡淡死意,干脆背过身开始面壁。
“这可如何是好。”瑾玉神色难得无措,第一时间就想带他去通风处,可扫视一圈环境,电梯还在行驶,数字将将走了一半。
她关心地看向裴雪樵,瞧着他背对自己,死死捂住口鼻,肉眼可见的,耳后与脖颈皆漫上红意。
“要把自己憋死吗。”
蓦地,无奈的女声由远及近。
瑾玉左手按在裴雪樵肩上,右手穿过肩膀,盖在了男人的手上。
“松手。”她的声音有着无可置疑的坚定。
裴雪樵感受着脖颈处的温热吐息,脊背僵直,下意识放下了捂着口鼻的右手,下一刻,另一只右手代替工作,附着一张湿漉漉的手帕遮上来。
清冽湿润的气息,似雨后山林的沁凉、通透。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脸上热度却半点不下。
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墙上看到二人如今的姿势,他不敢转头。想抬手接过手帕,又在触到不属于自己温度的肌肤时,猛的撤回。
他只敢结结巴巴道:“我、我好了,你可以放手……”
“再等等。”
“…好的。”
瑾玉蹙着眉,认真用神力梳理着男人的症结,又给手帕添了些灵气凝成的露水。
“自己捂着。”她松了力道。
裴雪樵听话地按着手帕,转过身时,眉眼羞涩,目光漂移。
“抱歉。”瑾玉一脸歉意。
闻言,他瞬间褪去红意,“为什么要道歉,是我该道歉才对。”
“嗯?”瑾玉望着男人神色,好笑道:“是我带了花,引起你的不适,你为甚还要向我致歉。”
“是我不争气,辜负了你的好意。”裴雪樵捂着手帕,声音瓮瓮的,有种呆头呆脑的可爱。
“?”瑾玉张张嘴想说什么,可瞧他这幅模样,又忍俊不禁,靠在墙上直乐。
裴雪樵看不懂她在笑什么,但不由自主地也弯起眉眼。
“……那个,打扰了。”
电梯外突然传出怯怯的声音。
原来电梯不知何时抵达了楼层,聂文泽站在门口迎接,满心犹豫、纠结、谨慎地打断——不打断难道要他目睹这位孔雀开屏吗?!
看八卦被发现会倒霉的!
聂总助戚戚然,小眼神偷瞄着电梯里二人的表情,生怕自己开口的不是时候。
“有文件?”裴雪樵弯弯的凤眼恢复优雅的弧度,淡然问道。
“是的。”
“现在是午休时间,随后处理。”
这次居然不是把所有事项处理完再休息?聂文泽心中惊讶,面上平静应下。
“随我去休息室可好?”
柔了八个度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
木着脸目送裴雪樵让出半个身位,让瑾玉走在侧前方,他眼角抽了抽。
“你好呀,聂总助。”瑾玉路过时,笑吟吟打招呼。
聂文泽的笑容真诚不少,“你好,瑾玉老板。”
“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想开口,却已错失良机。
“选我,”裴雪樵脱口而出,“他能做的我也可以。”
董事长,我不是来雄竞的……聂总助痛苦闭目,强颜欢笑道:
“董事长说的对。”
“呵呵,这件事却非你不可。”
锋锐的目光如芒在背,聂文泽心里淌汗,但对着瑾玉温和视线,他的脊背渐渐挺直。
“您说!”
瑾玉指指楼梯间角落的竹篮,“能麻烦你处理掉吗?扔掉、或者你不嫌弃的话便收着。总之有人花粉过敏,闻不得。”
沉浸在赢过某位大领导的喜悦神情一滞,聂文泽愣愣点头,“啊?哦,没问题。”
“谢谢。”
“走这边,”裴大董事适时插话,引着瑾玉离开,路过聂文泽时,开口道:“你也去休息。”
“好的。”
聂文泽急忙应声,目送二人离开后,他拎起花篮,瞅着里面错落有致的花束,心中喜欢。
“这么好看,谁会扔掉啊。”他捧着花篮就往自己办公室走。
将花篮在办公室各个地方摆弄,聂文泽终于选好位置,美滋滋地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然而乐极生悲,滴的一声,特别关注音响起。
“不会吧……”聂文泽抖着手,点开评论,迎面一句:
[董事长:她走后,把花篮送回来。]
“人家给我了!!”他无声地仰天呐喊。
仿佛听到了这话,第二条消息发来。
[董事长:她送我的,是我闻不了才罢。]
“你在炫耀什么!”聂文泽无声地打着军体拳。
好像又听到这句话,这条消息很快撤回,紧接着又发来一个红包。
聂文泽心跳加速,看到显示的四位数,瞬间立正。
[保证完成任务!在送还您之前,一片花瓣也不会掉落!]
[董事长:……]
[董事长:嗯。]
“在看什么?”
“啊,处理点事情。”
裴雪樵放下手机,静看瑾玉仔细拂拭着食盒上的花粉,脸上的笑用聂文泽的话来说就是“真不值钱啊”。
“好了。”瑾玉推过食盒,坐在对面。
“女士,你不吃吗?”
“不是说好互称名字?”瑾玉挑眉,调侃道:“裴先生还是这么客气啊。”
“抱歉,习惯了。”裴雪樵熟练致歉,静了一瞬,带着些微试探,些微忐忑开口。
“……瑾玉。”
“嗯。”
瑾玉随口应声,视线观察着寡淡房间里唯一显眼的地方——整整一墙的展览架。
上面最多的是栖云获得的奖项,以及零散的科技部模型,一眼望去,观感冷淡疏离。
——如果没有中心那样东西。
她失笑道:“你怎么把它封起来了。”
裴雪樵正沉浸在少男心事,闻言望过去,视线直接定在展览架最中心的位置。
一尊憨态可掬的娃娃立在密封的玻璃箱。
那是瑾玉照着他模样捏的雪媚娘。
“难道要我吃掉自己吗?”他开玩笑道。
“也是,不该在吃食上捏人像,”说罢,瑾玉对着男人张开的唇,竖起手指,“打住,不许道歉。”
裴雪樵一哽。
观他无措模样,瑾玉忍笑催促,“快吃饭吧。”
“好,但女士……”裴雪樵顶着瑾玉危险微笑,瞬间纠正,“瑾玉,这是药膳吗?”
瑾玉撑着脸,笑道:“正是,你能猜出是哪道药材吗?”
裴雪樵轻笑摇头,“这可为难我了,”虽如此说,他仍认真嗅闻,随即面露窘态,“咳,忘了鼻子不通气。”
瑾玉笑意更深,抬抬下巴,“尝尝。”
餐食尚有余温,随着汤勺轻轻碰撞,裴雪樵咽下这口温热,忽觉鼻腔透进一丝清爽。
“稍能闻到些味道了。”
“这道药膳专克飞絮,多吃些。”
瑾玉换个姿势,支着下巴看他喝汤,想起什么,好奇道:
“我来时看到路边杨柳树挂着吊瓶,听人讲,这是让它不再飘絮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