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 他扬起唇角, 回手将你从车内捞至怀里。
然后弃车跳下山崖。
坠落的过程十分短暂, 根本没有空闲去四目相对转圈圈。总之主角该有的配置游戏也给你了,逢悬崖必有水垫。
破入水面的刹那, 一股闷痛收缩的力量将你挤压。
湖水冰冷刺骨, 激得你吐出好大一口气,水泡从你唇边生出,咕噜噜向上漂远, 扭曲破开。
视野的四框泛起熟悉的红光,是游戏提醒你快要溺水。
你将【痛觉off】打开。
眨眼之间,除了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还活在陆地上一般。
你睁着眼睛看水中世界,原来和水上差不多,也有树长在底部,枝丫像新发芽的松树,只是阳光太少了。
眼前漆黑,是快要死了吗?
准备好读档按钮。
唇被谁覆盖住,有气吹了进来,变黑的视野重新出现光亮。
游戏里的身体就是这样,【中毒】状态喝药就见效,【溺水】状态人工呼吸就有用。
谢玟拉着你上游,一直到岸边,你都神情淡淡的。仿佛呛水快要死掉的另有其人,不是你。
他撑着地累喘许久,回头望你一眼,笑。
是那种看得出好感的笑。
“你好奇怪。”
哪里奇怪?
比他私下写皇文还奇怪吗?
你没理他,静静体会身体运转,一股股往外吐水。
失去痛觉,大脑无法支配身体,只能等它自己排异。
“不理我,算了。”
他站起身,感慨地扶着右侧手臂。浅蓝的外衫被水浸透成暗色,还掺有血迹。
应该是在坠落的过程中刮树受伤。
你低头检查自己,动动四肢,很幸运,没有异常的地方。
吐水的症状慢慢减轻,你将【痛觉on】打开,一阵寒风灌过,吹在湿衣服上如刀切般,你又把【痛觉on】关闭了。
翻【人物档案】。
谢二叔在崔氏的助力下被缉拿入狱,证据确凿,即便保释出来也不再能担当家主之位。老祖宗叫谢珩回去,是要让他做家主,承袭谢二叔的丞相之职。
谢府的人叫得急,他走得也急,走时并不知道家里叫他回去是为这个。
估计留在山脚下的那些谢氏家眷也都不清楚家里发生的事,谢二叔会因为一次诬陷倒台,家主之位要传给谢珩这种小辈。
老祖宗究竟有多喜欢这个曾孙?
你并不觉得谢珩适合做领导者,他如果真坐上那个位置,估计也要被身后的叔伯推着往火坑里走。
天快黑时又下了雨,没开痛觉所以感知不到。你坐在湖边不动,想等等看事情要怎样发展。
只有这个档停留得够久,触碰到事件的真相,回溯时光才有意义。否则在这种不清不楚的状态回档,除了重蹈覆辙,不会有任何突破。
“连找棵树避雨都做不到吗?”
谢玟撑着自己的外衫,将你遮在里面,目光戏谑:“还是撞到头把你给撞傻了不成?”
有他撑着衣服遮挡,你得以睁全双眼。阴沉的雨幕里,你望着他的眼睛,将里面的虚情假意逐一分辨,剩下的是空明的算计。
他想做什么呢。
你的眼皮渐渐发硬。
你的状态不对,谢玟空出一只手碰你的额头。
“发热。”
他将外衣披在你头顶,迎着雨在你身前蹲下:“爬上来。”
你没推辞,爬到他背上,全身重量压着他。
他问:“很难受吗?”
你默了默,开口,听到自己变哑的声音:“困。”
“别睡!”
他步伐急促地往一个方向走。路上泥泞,有一行脚印,是他刚刚探路走过的。
谢玟背着你进入附近的山洞。将你放在靠墙的地方,他收拢地上积攒的干树枝,从袖中翻出火折子。
被雨淋太久,火折子吹不出火来。他冷着脸将东西扔远,捡了两块石头在手里敲来敲去。
你硬忍着困意,从背包里翻出专门点【暖情香】的火折子给他。
“用这个。”
拿到干爽的火折子,谢玟眼中划过惊异。没多问,他将火苗吹起来,点燃那些干树枝。
橘色的火光照亮山洞。你看清了洞穴的全貌,高约两米,深有七米,到处是干枯的落叶和树枝,似乎是之前的大风天气从外面吹进来的。
倒是方便了落难的行人。
你们正是第一批落难至此的人。
用干叶子堆出能躺的地方,他过来扶你:“还能脱动衣服吗?”
你没回话,他解释:“你现在高热,浑身湿透睡着会加重病情。我等下在你身边点一簇火,你把湿衣服脱下来,搭在火边。放心,我不偷看你。”
“……”
谢玟侧头,见你眼皮已经合上,慌忙摇晃你。
“别睡!”
你于是撑着意识,点头,开始解衣带。他被自己绊了一脚,加快步子把你放到干草叶上,点完火,支起木架,背过身去到远些的火堆旁坐着。
脱光了湿衣服,随意搭到木架,你钻进草叶里,找一片厚实些的盖着肚脐睡去。
一觉睡了很久,睡得很疲惫,睡醒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烤干的衣服盖回自己身上。
没想太多,你从里到外穿好,撑着山洞石壁起身走到外面。天已经放晴,地面的积水快被晒干。
这是睡了多久?
你试着将痛觉打开,没有太大的感受。
打开【数值页面】
【体能12/30】
【健康50/100】
你做伸展运动,活动身体。
还算正常,能用。
“醒了?”
谢玟背着打捆的柴,手上拎鱼,面色平淡,“再等一会,鱼很快烤好。”
你跟着他坐到火堆边,这里放置了几块天然类碗的石块和做筷子的木枝,有使用的痕迹,像是他这几天使用的餐具。
“我睡了多久?”
“三天。”
“也不算很久。”
睡了三天,是胃还没有醒过来的缘故?你没有饥饿感。
“有人来找过我们吗?”
“并无。”他生疏地料理着长鱼,看上去是一点不会,只知道剩鱼肚,脑袋以上全部砍掉,手法残虐。
“我们有出去的路吗?”
“按理来讲,马车行至断崖处,崖底该是山脚。但这边更像一处与世隔绝的谷地。”
他笑着抬眼:“你昏迷时,我不能离开太久,要是回来见你被野兽吃的只剩个骨架,我没法跟子瑜交代。”
你点头,“吃完饭后我们去找出去的路。”
“正有此意。”
你与他围坐在火堆前。
泡过水的树杈插的鱼,在火焰的烧灼下,散发开肉的糊香。
你的火折子已经被他用尽,现在用的是他留灰自制的。
鱼好了,他大方地分你一面鱼腹,你忍着腥味咬一口,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好难吃。”
谢玟道:“比不得子瑜,我没有妻子,未曾学过厨艺。”
你盯着他,在你审视的目光中,他淡然将难吃得要死的鱼肉吞进去。
“忍着吃些,不然要怎么活?”
“……”
你被说服,再次拿起鱼肉,屏住呼吸,往下吞咽。
肚子填饱了,体力完全没有变动。这样也合理,难吃的东西会让精神变得疲惫,就算摆脱了饥饿状态,也不可能提升体能。
饭后寻出路。
谢玟走在前面,你跟他身后。他精力充沛,你常要他停下等你一段路。于是他折了截树枝,你握着一端,他握着另一端,由他带着你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