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苏雪晴点头，“是得吃肉。”

　　苏雪晴没有傻到只喝鸡汤的地步，鸡汤里没有那么多?营养，主要的营养还是在?肉里面。

　　宁彦靖搀扶苏雪晴坐下来，苏雪晴说她自己能动不用这样，宁彦靖还是要多?搀扶苏雪晴。宁彦靖想他?在?苏雪晴的身边，他?就得多?照顾自己的妻子，不管妻子有没有怀孕，都是一样的。

　　“先吃。”宁母道。

　　苏雪晴刚刚回来，李姨已经把放着鸡腿的鸡汤端上来。苏雪晴坐下就开始吃，鸡汤不是特别热，温温的，应该是刚刚放出来凉一会儿，这个时候吃正?合适。

　　晚上，苏亚梅送孩子过去苏母那边的时候，她得知苏雪晴怀孕了，颇为惊讶。

　　“她不是还是学生吗？怎么这个时候怀孕？”苏亚梅道，“她不是要等到大四毕业之后再怀孕吗？”

　　“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苏母道，“你小妹大四下学期没有课，这个时候怀孕生孩子也好。她没有正?式入职单位，不用每天都去单位，等她毕业后正?式入职的。”

　　苏母想来想去都觉得苏雪晴这个时候怀孕好，苏雪晴趁着年轻早点生了孩子，身体也能早点恢复。苏雪晴要是晚点怀孕，也行，苏母等人也不是很?着急。苏母就是觉得苏雪晴跟宁彦靖都已经结婚了，又没有其他?特殊的事情，没有必要非得等。

　　“……”苏亚梅沉默了一会儿，“我还当她要努力读书呢。”

　　“她有努力，又不是没有努力。”苏母道，“难道女人怀孕，就要抹杀女人所做的一切？”

　　就算苏雪晴怀孕了，她还是专业第一，大四的两门?课，苏雪晴也不可能学得很?差。苏雪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当然知道女人怀孕生孩子可能会影响事业，可要是害怕，就不敢做，一直拖延，那等于是为了社会偏见?而?耽误自己。苏雪晴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

　　苏雪晴不怕别人说她怀孕了，说她不能入职建筑设计研究院。她是专业第一，又在?建筑设计研究院做了不少?事情，单位不可能不要她。苏雪晴不带怕的，有能力，总有单位愿意要她，愿意等她。

　　“我又没有那么说，我就是觉得……她都大四了，不能等毕业再怀孕吗？”苏亚梅道，“就是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了？”苏母道，“你妹妹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哪里怪了？她跟她男人领证结婚了，合法合规的。”

　　“现在?不是鼓励晚婚晚育吗？”苏亚梅道，“小妹这么早就怀上。”

　　“是鼓励，但不是强势规定。”苏母道。

　　“我怀姗姗的时候，结婚都好些年了。”苏亚梅道。

　　苏亚梅嫁给卫大山的时候，本以为能早点怀孕，却不想好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等苏亚梅怀上卫姗姗的时候，她又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得是一个男孩，一举得男，她才不会被那些乡下人嘲笑，可惜她生的是一个女儿。也就是在?城里生的是男孩，苏亚梅还有打电话给卫大山乡下的亲戚，说生的是男孩。

　　孩子满月宴的时候，没有请卫大山的乡下亲戚，孩子周岁宴的时候，也就是卫大山的兄弟来了一趟。

　　苏亚梅不大喜欢卫大山的那些乡下亲戚，在?卫大山兄弟回乡下的时候，苏亚梅还买了不少?东西?让人带回去乡下。苏亚梅要让人知道她在?城里过得挺好的，她有儿子。

　　好在?苏亚梅跟余大嫂不一样，苏亚梅没有想着去借钱都要送东西?。

　　“生了姗姗，再生耀祖的时候，又是好多?年。”苏亚梅道，“我结婚的时间比小妹结婚的时间还早。”

　　乡下人结婚都比较早，下乡的知青也是入乡随俗。没有到年纪的就是先没有领证，等到了年纪再去领证，甚至有那种到了年纪都没有领证的，只是办了结婚宴的。在?乡下人的眼里，办了结婚宴，那就算是正?式结婚了。

　　“别总拿你跟你妹妹比，你们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苏母道。

　　“是，小妹从小生活在?城里，不像我在?乡下受了那么多?苦，身体都差了很?多?，怀孕才艰难一些。”苏亚梅道。

　　“你说你，你说这些干嘛？你不是儿女双全了吗？”苏母皱眉，“一有一点事情，你就拿你在?乡下的事情说话，又不是你小妹让你下乡的，你酸什么？”

　　“我又没有酸。”苏亚梅不肯承认自己酸了，“我就是……就是……你们太关?心?小妹了。”

　　“你这眼睛有毛病，只能看到我们关?心?你小妹，不能看到我们辛辛苦苦帮助你吗？姗姗在?我们这边住着，耀祖也是。你开完店才过来接耀祖回去，也就是一个下午，吃顿饭，又把孩子送过来。”苏母道。

　　“小妹也可以那么做。”苏亚梅道，“妈，您以前也帮着亚楠……”

　　“没有，你二妹的孩子有她婆婆带着，不用我带。我那个时候还得要工作，哪里来的时间帮你二妹带孩子。”苏母道，“你小妹也不需要我帮着带孩子，她公?公?婆婆都在?南城，家里也有佣人。我过去看一看孩子也就是了，不用帮着她带孩子。”

　　算来算去，苏母在?苏亚梅身上耗费的时间更多?，苏亚梅下乡的时候，家里还得省吃俭用一点，得给苏亚梅寄东西?。苏亚梅回来了，苏家人还得带卫姗姗带卫耀祖，就这样，苏亚梅还总觉得她吃亏了。

　　“要说吃亏，吃亏的是你小妹，你最?不吃亏了。”苏母道，“你占的便宜最?多?！”

　　“我……”

　　“你扪心?自问，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情。”苏母道，“你二妹跟小妹都没有多?说你，你还好意思说她们呢。”

　　“我不说，行了吧。”苏亚梅道。

　　苏亚梅把孩子放下，她先行回去。回到住处，苏亚梅越想越不是滋味。

　　苏雪晴怀孕是好事情，可苏亚梅就觉得苏雪晴的所有事情都很?顺利，苏雪晴都没有受苦，而?自己呢，受了那么多?苦。

　　卫大山感觉到苏亚梅情绪不大对劲儿，问了一声，这才知道苏雪晴怀孕了。

　　“小妹不用让妈带孩子。”卫大山首先想到这一点，他?们夫妻两个人的两个孩子都在?苏母那边，苏母和苏老太太带不过那么多?孩子。

　　“不用，小妹家里有佣人，公?公?婆婆都在?南城，哪里用得着妈啊。”苏亚梅道，“也就是我们夫妻两个人要让他?们孩子，还有三弟。”

　　“这不是挺好的吗？”卫大山不明白，既然苏雪晴怀孕不影响自家，苏亚梅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是挺好的，是挺好的。”苏亚梅内心?酸涩，她还不能说多?了，说多?了，别人都觉得她见?不得妹妹好，她小心?眼。

　　苏亚梅也不想小心?眼，只是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自己受了那么多?苦，而?妹妹不用受苦，同一个爹妈生的，差距太大了。苏亚梅想着大家的差距小一点，她或许还不会这么想。

　　苏亚楠嫁人没有工作，在?家带孩子，苏亚梅倒是没有多?嫉妒苏亚楠，苏亚楠原本也是要乡下的，人家懂得早早为自己谋划。苏亚梅下乡之前，苏家人也想着让苏亚梅嫁人，苏亚梅头铁不愿意，早时候对乡下当知青的认知没有那么清晰，有些幻想。

　　晚上，宁彦靖跟苏雪晴睡在?一个房间，他?们盖被子纯聊天了。

　　宁彦靖还帮苏雪晴洗了脚，不用苏雪晴多?弯腰。

　　“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明天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宁彦靖道，“现在?有想吃的吗？”

　　“刚刚吃过了，吃不下去了。”苏雪晴道，“明天的话，吃酸辣粉吧。”

　　“行。”宁彦靖道，“我给你煮。”

　　“好啊。”苏雪晴点头，“你煮的酸辣粉也不错。”

　　苏雪晴没有想着非得吃外面的酸辣粉，宁彦靖的厨艺不算差，要是让苏雪晴自己去煮，她煮不了那么好吃的酸辣粉。

　　过了两天，苏亚楠得知苏雪晴怀孕了，她没有想着收拾一下孩子的旧衣服送去苏雪晴家里。苏雪晴男人有钱，孩子当然是穿新衣服，不像是苏亚楠的孩子捡别人的旧衣服穿。

　　苏亚楠买了一些水果去看望苏雪晴，她知道亲妹妹怀孕了，总得去看一看。苏亚梅没有过来看苏雪晴，她心?里还有一些别扭，苏雪晴自然不知道苏亚梅心?里所想的。只要苏亚梅没有在?苏雪晴面前闹，两个人没有矛盾，苏雪晴都不多?管的。

　　“有给孩子准备衣服了吗？”苏亚楠问，“还是的名字呢？”

　　“还早呢。”苏雪晴轻笑，“不用这么快准备好。”

　　“早点准备，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苏亚楠道。

　　“改天出去逛街的时候买。”苏雪晴道。

　　“也是，你们都是买现成的，还算简单一点。”苏亚楠道，“要是买布料给孩子做衣服，得早一点。”

　　苏亚楠家里有缝纫机，她经常给孩子缝缝补补衣服，改一下旧衣服，这也能多?省一些钱。不省钱不行，家里三个孩子，孩子都还得要读书，要耗费的钱多?，两个儿子以后还得娶老婆，当父母的得为孩子多?盘算盘算。

　　“你们家好，家里有钱，倒不用担心?那么多?。”苏亚楠道。

　　“二姐夫不是对你很?好吗？”苏雪晴问。

　　“还行吧。”苏亚楠道，“每个月有按时把钱交给我，早年，他?还说我怎么花了那么多?钱。我就不管，让他?自己去管，他?管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吭声了，知道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我们大人随便吃两口?，还能少?花一点钱，孩子花的钱就多?了。特别是现在?孩子在?上学，你二姐夫也不敢说我花钱那么快，生怕我又让他?去管。”

　　没有管过家的人压根不知道花钱的速度有多?么快的，那些钱一下子就花出去了。没有人情往来还好，有人情往来的话，那些钱更是不经用。

　　“我婆婆还行，她有做点小买卖，有空的时候帮着带一下孩子，没空的时候给一些钱。”苏亚楠道，“我们也就能周转开来。你呢，倒也不用你公?公?婆婆给你们钱，你们自己有钱，这样更好。”

　　苏亚楠需要她婆婆的钱，她在?她婆婆的面前难免多?低头，不让她婆婆觉得她要钱还不懂得要软和一点。

　　“你男人……想要儿子还是女儿？”苏亚楠道。

　　“你们怎么都这么问？”苏雪晴无奈笑道，“他?说生女儿就行。”

　　“准备要二胎？”苏亚楠又问。

　　“没有，就生这一胎。”苏雪晴道。

　　“怕工作受到影响？”苏亚楠道。

　　“倒也不是。”苏雪晴道，“有一个孩子就够了，把这个孩子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也好，生一个也好。”苏亚楠道，“有你们夫妻教育孩子，孩子也能成长得很?好。”

　　“我们努力吧，争取给孩子最?好的。”苏雪晴道。

　　最?近一阵子，许如芸还有给颜奕辰送吃的。颜奕辰已经知道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他?还是没有阻止许如芸，哪怕他?亲妈说了那些话，他?都没有阻止。

　　颜奕辰知道就他?家的情况，他?有那么一个亲妈，很?多?家世好的姑娘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

　　周家算是已经落魄的家族，他?们家都不愿意把姑娘嫁给颜奕辰，更不用说别的人家。

　　颜母以为颜奕辰能退而?求其次，还有其他?家世好的姑娘愿意嫁给颜奕辰。别人又不是恋爱脑，那些姑娘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也不同，哪怕有人当知青回来了，她们也都没有想着跟颜奕辰在?一起。

　　“今天做的是蒜香排骨。”许如芸送了饭菜到颜奕辰的办公?室，“尝尝。”

　　“味道不错。”颜奕辰尝了一块排骨，“你也吃。”

　　“你吃。”许如芸道，“我吃过了。”

　　许如芸没有特意把自己的那一份饭带过来，她怕自己带自己那一份饭过来，会让颜奕辰不高兴。

　　“你……”颜奕辰沉默了一会儿。

　　“我怎么了？”许如芸问，“有话要说啊。”

　　“……”颜奕辰不知道怎么说，“我妈精神状态不大好。”

　　“你们在?乡下农场待了很?长时间，可能在?你没有看见?的地方，你妈受了很?多?苦。”许如芸道，“我听说很?多?人在?特殊年代被弄得疯疯癫癫的，不是他?们想要疯疯癫癫的，那是被迫害的。他?们也都是无辜的，可上天不心?疼人啊。”

　　许如芸不可能说颜母的错，在?她跟颜奕辰没有在?一起之前，绝对不能说的。只要两个人还没有领证结婚，还没有孩子，有的话就不能多?说。

　　前世，许如芸说廖母不大好，廖建凯还不大高兴。许如芸跟廖建凯刚刚新婚的时候，廖建凯当时还挺喜欢许如芸的，他?还不喜欢许如芸说廖母。今生，许如芸跟颜奕辰之间还没有处对象，就更不能说了。

　　有了前世的经验教训，许如芸学会了伪装自己。

　　“确实受了很?多?罪。”颜奕辰道，他?们家里人被批斗，被砸烂菜叶子，还被人用石头砸过。那些人路过他?们身边，还要呸一声，把口?水都吐到他?们的脸上了，“非常不好受。”

　　“这个没法子，在?特殊年代，很?多?人都经历很?多?事情。”许如芸道，“有的人疯疯癫癫的，他?们也不想的，他?们也想变得还能好的，不想让家里人难过，不想为难家里人。可这不是他?们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颜奕辰多?看许如芸一眼，“你能忍受吗？”

　　“我？”许如芸明白颜奕辰的意思，“左耳进右耳出，装聋作哑呗。不然，还能怎么样，那是亲人，又不是仇人，要是连亲人都不能容忍他?们，谁还能容忍他?们。”

　　许如芸算是说到颜奕辰的心?坎上了，颜奕辰对他?亲妈诸多?容忍，不只是因为他?亲妈在?农场的时候受了很?多?罪，更因为那是他?亲妈。颜奕辰在?颜母身边长大的，这一份亲情不是别人随随便便能替代的。

　　颜奕辰有时候确实无法忍受不了，可他?又不能不管他?妈，那是他?的亲妈。

　　那些家世好的姑娘，她们基本不能容忍颜母。就像是宁佳萱见?了颜母，宁佳萱能直接给颜母甩脸子，不会说让着颜母一点。只有家世差一些的，例如许如芸这样的人，或许许如芸能容忍颜母。

　　这就是颜奕辰在?知道许如芸对他?有意之后，他?没有阻止许如芸给他?送饭的原因。颜奕辰看许如芸，许如芸对他?没有多?少?爱意的，她应该更看重他?的家世跟金钱。许如芸这样普通市井小民要发?展起来，那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有了跳板，会容易许多?。

　　“你有对象吗？”颜奕辰问。

　　“没，还没有呢。”许如芸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