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幽护不住你。”纪棠说道,“她不是时兰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王仓沉默了好一会才艰难开口:“是时兰!”
“时兰回来报仇了!”
他捂住脸抽泣了起来:“是她,她没死,来找我们报仇了!”
“她为什么找你们报仇,当年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王仓没说话,只一直重复着“时兰来报仇了”。
纪棠不耐烦看他演戏,说道:“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等时兰来找你了,你跟她说吧。”说完就和廉樾站起来往审讯室外走。
“我说!我说!”
“十年前时幽来找我,说要和包枫去京市。”
当时的王仓冷哼了一声:“你也就蹭了你姐姐的便宜。”
那个时候的王仓只以为时幽是跟着时兰去京市,哪里知道时幽却说道:“没有时兰,只有我。”
王仓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帮我杀了时兰!”
“你疯了吧!那是你姐姐!”
“那又怎么样?”时幽理直气壮说道,“她不是喜欢兰花村清净吗?那就永远留在兰花村好了。”
王仓骂了时幽一句“疯子”就准备离开,时幽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她说:“包枫在京市很有影响力,时兰跟他走了,就是走了,但你如果帮我,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也留在京市。”
“你不想洗掉脚上的泥做城里人吗?”
王仓承认他心动了,非常心动,但他不敢杀人,没走,却也没答应。
谁知道他们的谈话被他堂弟王满听见了,他见他们僵持直接从暗处走出来,说道:“我帮你杀时兰,你带我去京市!”
时幽就看向王仓,眼神幽幽,王仓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她连自己的姐姐都敢杀,更何况是他一个外人!
而他的堂弟为了去京市没准真能杀了他!
“我是被迫的!”他喊道,仿佛这样他就是无辜的。
时兰根本不防着他们,杀人埋尸非常顺利。
但他们手生,计划不够严谨,被苗启微看见了。
她是外乡人来兰花村投靠亲戚的。
“我们本来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苗启微也杀了。”
但她说她是大师,如果他们杀了她,她一定会报仇!
纪棠和廉樾同时冷笑,杀人都不怕,还怕大师?
王仓说:“我们怕。”
他苦笑:“做了亏心事的人怎么能不怕呢。”
于是当苗启微说可以在时兰背上刻上阵法,让时兰永生永世不能找他们报仇的时候,他们信了,也同意了。
第50章 半人
时幽怕夜长梦多,骗包枫为了给他找草药被毒蛇咬了,需要抗生素治疗,但抗生素只有市里的医院有,又说自己很害怕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包枫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陪着时幽先去市里配了抗生素,然后在时幽的劝说下直接回了京市。
出于礼节,包枫在火车站往兰花村大队部打了个电话表示了感谢,电话是王仓接的,时幽走后,
他就一直守在大队部。
“我还在电话里恭喜了他和时幽。”
时幽很守信,到京市三个月后陆陆续续把他们几个弄到了京市落户。
“那何杏芬呢?”廉樾问道。
“她?”王仓冷笑,“她看到了和包枫离开的是时幽,时幽不想节外生枝就把人放在京市了。”
他提起何杏芬的语气非常不屑:“倒是让她捡了个漏!”
纪棠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包枫是军人,且眼睛受了伤,听力应该会更加灵敏才是。”怎么会分辨不出谁是谁?
王仓嘴角牵起:“可能老天都在帮时幽吧,她和时兰的声音一模一样。”
纪棠眯眼:“你的意思是,包枫从头到尾都没有认出过时幽?”
“那当然!”王仓说道,“要不然时幽能顺顺利利当这么多年的军官夫人吗?”
纪棠心下冷笑,那可未必!
包枫是军人,如果连枕边人都能认错,那他也不配做上旅长的位置了。
在纪棠看来,一开始包枫可能是真的没有认出来,后来,估计是将错就错了。
王仓涉嫌谋杀,暂时被拘留,时幽被指控谋杀,纪棠和廉樾先去审她。
时幽不认!
她甚至很无奈地笑出了声:“我就是时兰,你们指控我自己谋杀自己?荒谬!”
纪棠拿出王仓的笔录:“王仓总不会为了污蔑你认下杀人的罪名吧?”
“他图什么?”她看着时幽,发现这人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好,听她说起王仓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也是,要是心理素质不好,怎么能做出杀了姐姐取而代之的事情呢?
“更何况,你算是他的恩人。”
“他能在京市立足,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都得益于当年你帮他落户京市,还给他安排了工作。”
“不过我很好奇,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要帮王仓这么大的忙?”
时幽就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乡里乡亲的,他在京市人生地不熟,我又力所能及,帮一把就帮一把了。”语气还是四平八稳的。
“我也不知道王仓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来污蔑我,但我就是时兰!”
“那时幽呢?她在哪里?”廉樾问道。
时兰就笑了,她看着廉樾仿佛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时幽是个成年人,她的人生不需要我负责。”
她说得很对,前提是她不是时幽,没有偷走时兰的人生。
“时幽。”纪棠说道,“一个人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兰花村只是远了点,并不是消失了。”可以请来认人做证的。
时幽闻言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但她仍旧坚定地说:“我就就是时兰。”
“而且,兰花村的人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时幽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时兰,甚至说王仓可能精神出了问题,她可以帮忙联系精神科的医生为他诊治。
“我再说一遍我就是时兰,谋杀根本不存在。”
最后做笔录的是包枫,他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也详细说了十年前兰花村的旧事,没有任何破绽。
从他的讲述里,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妻子的身份,对妻子非常尊重感恩。
可能唯一遗憾的就是妻子事业心非常强,人到中年还没有孩子。
纪棠就说道:“包旅长,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
“就算声音一样,但性格,习惯,字迹,擅长的领域都是无法长期伪装的东西。”
“如果我了解的情况没有出错,真正的时兰擅长的是中医。”
“而陪在你身边的时兰是西医。”
“中西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你作为军人,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时兰的转变吗?”
纪棠不信!
包枫的情绪稳得能和时幽媲美,他脸上仍旧挂着微笑:“纪棠同志,我不知道你手上有多少证据,但我很确定,我的妻子是时兰。”
这话逻辑上完全没有问题,他妻子当然是时兰,户口本上登记的就是这样,但,这个时兰是时幽假冒的。
即使当事人和当事人的丈夫不承认!
因为时幽和包枫都坚持“时兰”的身份没有问题,连王仓的拘留都显得有些牵强了起来,但王仓坚持自己需要被拘留。
也是,他怕死!
如果没有意外,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他现在被拘留了,不知道凶手是等他出来呢,还是会直接对时幽动手?
公安有提议派人保护时幽,但时幽坚决推辞了,她还是那句话,她就是时兰,她不知道凶手为什么杀原籍在兰花村的人,但她是军属,她不怕!
对此,包枫什么也没说,完全尊重时兰的决定。
案件一下子胶着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等凶手再次动手,时幽工作的医院,包括家属院附近都加强了巡逻,也有便衣公安出没。
但凶手一直没出现。
纪棠和廉樾就先回了四合院。
廉樾虽然是临时工,但入职前就说好了的,同工同酬,所以,她搬到了纪棠的隔壁。
不过,她不像纪棠和阿枭,从来不互相窜门,有事就电话联系,碰到假期也不在家里宅着,而是逛友谊商店,逛供销社,看样板戏,看电影,给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的。
纪棠表示,这样的邻居她超喜欢!
她去阿枭院子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本棋谱专心看着,手边是玉质棋盘,显然在研究棋局。
他和廉樾完全相反,没有纪棠陪着,他从不出门,就宅在家里自娱自乐。
“回来了。”阿枭放下棋谱给纪棠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