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的名字在自己旁边。
他们俩被留守看家了。
其他心腹全部出阵。
他微张嘴,半晌回不过神。
沈棠佯装咳嗽,问:“有什么意见?”
祈善将名册合上,道:“并无。”
寥嘉:“……”
他不是很想蹲在家里。
倒不是说他如何嗜战好斗,纯粹是因为【看家】会跟无穷无尽的政务划等号。试问,哪个正经文心文士爱文书?宁喝沙场几阵西北风,也不愿意沾砚台里面几滴墨。
只是,面对主公想刀人的眼神……
寥嘉一派淡然道:“并无。”
听到想听的答案,沈棠便放心了。
她大致说了下二人坐镇后方需要推进的大项目,包括但不限于四宝郡的基础重建、辅助林风沈稚推广棉花种植。农耕是他们的立身之本,二人一定要对这块加大重视,不计代价保证今年的收成,不要吝啬国运。
同时,陇舞郡的各项生意还要维持,特别是制盐和纺织。经营的同时要持续吸纳流民、招募兵马、操练新兵……沈棠嘴巴不带停歇地念叨了一大串,暗暗换了口气,视线落向秋丞旧部方向,郑重道:“我不在的日子,还请诸君尽心辅助元良和少美。”
众人行礼道:“唯。”
沈棠没用骈四俪六这样华丽的句式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很朴素地交代他们该做什么,落在众人耳中更显真心。交代完官署政务,接下来就轮到武胆武者了。孰料沈棠一开口便震惊了众人——啊不,准确来说是震惊一众秋丞旧部,她说:“这次屠龙局,女营就不用过去了,目标太大会惹麻烦。”
若非杨公上门,不然她还想不起来。
若是能在郑乔一战获胜,沈棠手中便有了足够多的筹码,但在此之前,仍需谨慎。
女营这张牌,暂时不能亮出来。不过,带白素几棵好苗子去刷刷经验不成问题。
“还有,元良记一下,再拨三成饷银给女营,规模再扩展扩展。”沈棠说完便打算揭过这一页,谁知有个秋丞旧部有疑问。
“有一事不解,主公说……女营?”
沈棠看向他:“是啊。”
晨会众人视线都落他身上,包括白素,她眉峰拧紧:“女营此番攻城作战,亦是骁勇无畏。只是增加三成饷银,如何不可?”
好不容易提一次饷银,谁敢搅黄了?
她绝对跟对方拼命!
那人摄于白素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脸色一僵,虽是期期艾艾,但言辞恳切:“从前家底微薄,任用女流应是权宜之策。主公如今坐拥三郡之地,不缺钱粮,若大力招募,更加不缺青壮,何须逼迫女眷上战场搏命?若传扬出去,主公恐受人诟病。”
沈棠:“……”
白素:“……”
众人:“……”
栾信垂首,降低存在感。
说这人故意讽刺,但人家分明一脸诚恳,显然是真心认为强迫女眷上战场送命是不道德的行为。这让白素想发火也不能,数次将手按在刀柄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白素深吸一口气。
压下想当场砍人的冲动。
“还有谁这么想?”
“吾等都这么想!若不能保护妇孺,如何对得起多年所学?”这人说得一本正经,只差将“是男人就该保护女人”刻在脸上。
白素拔刀的冲动更重。
“我的兵,不需要所谓保护!”
眼看着她要刀人,沈棠屈指敲了敲桌案,示意这俩人注意一下场合。白素告罪落座,那人却依旧倔强站着,希望沈棠能收回湮灭人性的决定——送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战场送死,这种行为是要被人唾弃的!
“你的提议很好,下次不要再提了。”
“主公?”他一脸震惊。
“你们喊了我几个月的主公,就没有发现,你们的主公是个女子吗?”沈棠揉了揉太阳穴,指着白素,“白将军亦是女子,你当着她的面想拦截她的饷银……”
脾气差点儿的早打起来。
秋丞旧部:“……???”
沈棠见他们的反应,也气了。不能因为她还没公西仇那样傲人的胸肌,就否定她是个女人啊,她这张脸还不够秾丽出彩吗?
一月后,春耕圆满结束。
沈棠整顿兵马。
率兵三万,至刑阳道会师。
第671章 赵葳,字大伟
庚国灭辛国,据凌、燕、乾、坤四州以及两个大郡,本有统一之势,但架不住郑乔暴政使得民间起义无数,又有彘王背刺。几年战乱下来,这片地区局势一变再变。
自彘王郑跖亡于承康寺,帐下群龙无首,各方势力拥兵自重,坤州以及两个大郡被各方势力瓜分殆尽,互相吞并蚕食。凌州率先脱离郑乔。屠龙局开始前,郑乔手中只剩乾州和大半个燕州,屠龙局开始后,郑乔手中还剩乾州和……大半个燕州???
“合着打了两年,阵线没半点推进?”
这话不是沈棠吐槽的,是好大儿荀定。
二人正在河边垂钓。
沈棠道:“也不是没有推进,中途有拿下整个燕州,但屠龙局盟友顾着瓜分战果没注意到其他的,被郑乔兵马抓住机会又拿了回来。之后战局就一直胶着不下了。”
荀定:“……”
沈棠哂笑两声,说了个黑色笑话。
“谁打仗真是为了消灭暴主啊?”
自然是为了郑乔手中的地盘和人马。结盟抱团也是为了增加安全感,免得落单被郑乔弄死。当联军众人发现郑乔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时候,有些人便开始划水了。
冲在最前的,往往损失最大,而论功的时候又未必是首功,谁愿意当这冤大头?
“所以说,这告诉咱们什么道理?”
荀定认真想了想:“打仗要齐心?”
“错,公司创业别找太多小股东。因为你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长了脑子,还是看起来有个脑子。”沈棠一脸语重心长地说着荀定听不懂的话,荀定一律选择了忽视。
刚想开口,鱼竿动了一下。
二人忙不迭收杆,结果只收上来一把水草,沈棠失望道:“鱼呢?我的鱼呢?”
行军枯燥无聊,找乐子的机会不多。难得碰见一条河,想着河里面有鱼,她跟荀定就想钓个鱼改改食谱,未曾想蹲了半天也没收获。失望之余,又将鱼钩甩回河面。
钓鱼佬永不空军!
她就不信自己钓不上来了。
看着水面因鱼钩泛起的涟漪归于平静,沈棠静静等待属于她的鱼上钩。荀定被亲爹派来当亲卫,只能寸步不离跟着。二人直勾勾看着鱼线,一刻钟过去,仍无动静。
虽然没钓上鱼,但沈棠仍吃上了鱼。
褚曜烤的鱼,外酥内嫩,香味四溢。
沈棠连着干了三条。
褚曜:“休整差不多,继续出发吧。”
沈棠翻身上了摩托,还未行军多久便收到前方斥候回信,查到有一路人马靠近。
“是哪位盟友吗?”
褚曜看了斥候传回的报道,略有些意外:“将旗写着‘吴’,应是天海吴贤兵马。”
屠龙局一众盟友,沈棠地盘离刑阳道最远,她又踩着时间出发——倒不是她不愿意提前,奈何地盘上的琐事太多,时间完全不够用——按理说她大概率是最后一个抵达,谁知半道会碰上天海的人。天海离刑阳道比陇舞郡近太多,难道吴贤有拖延症?
“派人过去问问。”
外界还流传着他们棠棣情深的美谈,碰上了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沈棠这边人还没过去,吴贤的使者已经派来。一张熟面孔,沈棠见了眼睛一亮,控制摩托上前。
“大义!”
来人正是赵奉,赵大义。
赵奉也多年未见沈棠,心下感慨。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抱拳行礼道:“见过沈君。”
“大义如此多礼作甚?多年未见,半步几个可想你了,有机会聚在一起喝一杯。”
赵奉严肃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
“这个好说!”
说完,视线忍不住往沈棠兵马打转。
沈棠一瞧就知道他在找闺女,低声道:“大义别瞧了,你那个女儿不在这里。”
赵奉心中一惊:“那她去了何处?”
女儿什么时候离开的陇舞郡?
他为何没收到徐诠的消息?
他误以为赵葳离开,而沈棠的意思不是这个,她指着大军大后方道:“押送军粮。”
赵奉心情大起大落。
虽然猜到女儿不会安安静静待在陇舞郡,但她真跑来前线凑热闹,赵奉的脸色也有些差。忍不住低声喝斥:“战场又不是她过家家的地方,刀剑无眼的……简直胡来!”
沈棠笑道:“大伟天赋不弱。”
赵奉问:“大伟是谁?”
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