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贩见这位大美人口吻带着几分不善,立马见风使舵:“有钱就是爹!”
徐诠:“……”
沈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只觉得这个盐贩不愧是走私多年、富得流油的奸商,这张嘴巴的确能说会道,揣摩人心的本事亦不弱。只是,此人也应了他对十乌的评价,用起来要小心点。
徐诠转过弯来,恼羞道:“主公,此人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良民。”
下一句就该是“拖出去宰了”。
盐贩脸色煞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耍了个小聪明还惹来杀身之祸,吓得磕头不止,一边磕头咚咚响,一边道:“饶命啊,众位将军,小民绝无冒犯之意……”
见他额头要留下红印子,沈棠出声制止他的自残动作,安抚道:“我等也不是什么嗜杀成性之人,此行确实有一桩要事要办。身份一旦泄露,便要杀人灭口才行。我想你也是走南闯北的老商贾了,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聪明,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
盐贩连忙道:“知道知道,小民知道。”
沈棠说出自己的目的。
冷冷道:“山谷内的兵力真如此不堪,我便派人同你回去与那帮流民交涉。此事若成了,日后有你发达的时候。若不成,你、连同山谷中的千余活口,不留!”
徐诠一听来活儿了。
眼巴巴看着沈棠:“主公~~~”
顶着女相模样,即便他是无意的,一开口仍带着几分撒娇味道,再加上那双勾人明眸,好似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奶狗,而沈棠这个颜狗根本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殊不知,此番心声一出来,顾池眼眸添了几分惊吓,半晌欲言又止。
他便看着自家主公略有些头疼地抵着额头道:“罢了罢了,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好。但为稳妥,你还是点两百精锐一起过去。注意安全,若有不对便鸣箭示警。”
徐诠眨了眨眼。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抢来了。
不留着机会给白素练练手吗?
心里揣着疑惑,但军功既然到手了,他也没推出去的道理,当即便去点了两百精锐,整装待发,押着盐贩去山谷。沈棠仍不放心,还让姜胜辛苦一趟跟着同去。
顾池默默无言。
这配置莫说攻打仅有百余所谓“精锐”的流民,数字再翻一倍也能轻松干翻。
属实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徐诠的行动力是毋庸置疑的,说干便干。靠着以前剿匪经验,如法炮制,很轻松便毁了山谷高处的简陋哨塔,用武力强攻进去。只是这伙流民在此盘踞许久,也不是一点陷阱没弄,但对于两百号武铠加身,在徐诠率领下结阵冲锋的精锐面前,不堪一击。
比纸糊的还要脆。
姜胜就偶尔照顾一下暗中冷箭偷袭,剩下就划水了,不过一刻钟就打到了人家老巢,将一众青壮俘虏,剩下不是老弱妇孺便是面黄肌瘦没什么力气的年轻男子。
一个个手中抄着简单的武器。
说是武器也有些夸大了。
只是一堆打磨过、比较尖锐的石块。
连像样的刀具都没有。
徐诠骑在身披全副马铠的战马之上,威风凛凛。一袭厚重甲胄将身躯包裹,尽管看不出线条,但也瞧得出来比其他身着武铠的兵卒纤瘦,看着像是女子体态。
“人都在这里了?”
难度太低,徐诠觉得没啥意思。
但白来的军功不要白不要。
不多会儿,兵卒陆陆续续抓来几个要逃的家伙,将他们丢在地上:“回都尉,所有人全都在这里了。”徐诠没回复,只是眼睛一斜,落在瑟瑟发抖的盐贩身上。
盐贩道:“都、都在这里了。”
徐诠小手一挥。
“将他们中的主事带走,其余人全部集中看守,等候主公发落。放心,你们乖乖听话,性命无忧不说,还能吃饱肚子呢,不比蹲在山谷中吃草扒树皮好得多?”
方才闯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口简陋石锅中咕嘟咕嘟煮着泛着黄色汁水的玩意儿,乍一看像是粟米糊。仔细一瞧才知道是磨成粉的树皮,放锅里煮软了当粥喝。
这玩意儿不好消化但耐饿。
对于寒冬之中,缺衣少粮的流民而言,已是不错的选择。徐诠看了,心生感慨——看样子,天下流民被逼到绝境,境地都是差不多的。吃树皮、吃野草、吃泥巴……
唯一不同的是,十乌的流民被逼急了会抄着家伙去杀人掠夺,不够了继续抢,而内陆诸国庶民沦落到这地步,心中仍念念着撑过这道坎儿,寻一亩地安生耕作养家。
在盐贩指认下,主事被揪了出来。
捆了十来号人。
徐诠正要打道回府,余光瞥见一抹奇特异色,下意识投去目光搜索,才知这一抹异色并非矿石,而是一人的头发。他好奇了,盐贩也是个眼尖的,狗腿般冲到人群将目标拉出来,冲着徐诠嘿嘿讨好,点头哈腰。
徐诠无视他的谄媚。
领命道:“将他头上布巾摘下来。”
盐贩无视少年奴隶凶恶警告的眼神,一把将布巾扯了下来,露出一头在阳光下泛着诡秘紫光的发辫。盐贩说道:“这是小民行商途中看着有意思买下来的奴隶……”
少年奴隶不止长得好看。
这头异色头发更是珍惜罕见。
盐贩高价买下是准备来个奇货可居的,毕竟这样异于常人的发色,谁不稀罕?
他被流民袭击俘虏的时候,少年奴隶也被收了,日日在山谷干着苦力活儿。
尽管风吹日晒,并未损伤少年容貌,反而让他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坚毅。
盐贩相信,徐诠看上人家脸蛋了。
第444章 努力完成KPI(二十四)
徐诠仔细端详这张脸。
他看得久了,外人看来还真以为他看上这个俊俏的少年奴隶,要占为己有。
“长得挺特别的。”徐诠开口。
盐贩谄媚道:“确实是极品。”
要不是怕挨揍,他都想学学老鸨,将奴隶少年好好介绍,只差拍着胸脯告诉徐诠,看上这个奴隶少年是好眼光啊,审美高级!尽管克制了,但浮于表面的油腻还是透过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小眼睛biubiu透出。徐诠不知油为何物,但看了确实反胃。
他不耐烦地一挥小手。
马背上的飒爽女将军抬了抬下巴。
道:“本将军问你,你叫什么?”
奴隶少年紧抿着薄唇,神情倔强不肯轻易开口,盐贩暗中掐了他一下。
惹来奴隶少年能杀人的目光。
徐诠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终于,奴隶少年开口,声音带着些刺耳的干涩沙哑:“小、小的没名字……”
盐贩打圆场,挂着献谄笑容:“将军,奴隶一般都这样,没名没字没人要。嘿嘿,瞧您喜欢,要不给他赐一个名字?”
奴隶少年听到这话,古井无波的眸子似有波澜微动。徐诠自然没这个闲情逸致,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奴隶有无名字跟他有何干系?只是,好奇心还是要满足的。
“你的头发是后天的,还是天生的?”
紫色虽被诟病为异色,但同时也是极其尊贵的颜色,总与某些挂钩。天生紫发,还是如此漂亮的紫发,徐诠也馋啊。若是后天,他得问出秘法自己也染一个。
想想那个场景——
一头紫发编成偶像同款小辫子。
站在人群中,便是最靓的仔。
人群焦点,万众瞩目!
盐贩被这个问题问得噎住。
搞半天就这?
奴隶少年的颜色比不过一头紫发?
啧啧啧,真是暴殄天物!
奴隶少年微愕,似没想到徐诠会问这个,他说:“回禀将军,是后天的。”
盐贩:“……???”
假的???
徐诠一听,有戏啊!
用马鞭指着奴隶少年努了努嘴,示意亲信将这个大宝贝也打包带走!徐诠满载而归,将愉悦都刻在了脸上。唯独姜胜时不时看看那名垂首不做声的少年……
徐诠好奇道:“先生也想要紫发?”
审美跟他一致啊。
姜胜连白眼都懒得翻:“不喜欢。”
徐诠点头:“不喜欢没关系,这人手中有染发秘技,肯定不止紫色一个颜色,先生可以挑个喜欢的。说起来,末将就很羡慕褚功曹的灰发,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
姜胜:“他那是老的。”
这熊孩子都什么诡异审美。
又道:“老夫现在就挺喜欢。”
徐诠疑惑:“那先生为何看着他?”
“区区一介奴隶,未免长得也太好瞧了些。”姜胜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但又查不出个所以然,少年身上也没天地之气波动,意味着既不是文心文士也不是武胆武者。
没有文气武气护体,常年待在十乌这种粗劣环境,还能保持如此好状态。
“或许是天生丽质?”徐诠提供几个猜测供参考,“也或许是家道中落了?”
姜胜道:“回去问问顾望潮。”
徐诠嘀咕:“顾督邮是照妖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