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挣扎,膝盖窝被人猛踹一脚,右腿一软,砰一声跪下。他满面羞耻,恨不得将沈棠血肉都咬成肉泥。沈棠:“来,不想死,现在就告诉我暂存你家的钱被藏在哪儿了!”
“呸!誓死不遂你意!”
嘴硬的下场就是挨了沈棠几个大鼻窦。
“你立什么忠贞不渝人设呢?”沈棠最烦这种表里不一还死鸭子嘴硬的人,明明自己拖家带口当逃兵逃得飞快,拍拍屁股丢下一城的人,现在开始抱着牌坊跟她犟嘴了?
“略略略,还什么誓~死~不~遂~你~意~”沈棠捏着他下颌将人脑袋扳正,阴阳怪气道,“半截身体入棺材没人摔盆晓得吃药了?”
守将被扇得耳朵听到了水声,眼前发昏。
沈棠便将突破口放在随行家眷上面。
守将妻妾哪里见过这阵仗?
看着平日皱个眉都能让人吓得大气不敢喘的丈夫被人如此对待,她们更惶恐不安,眼泪簌簌地流。作为守将的家眷,跟着丈夫沦为阶下囚,下场不外乎两种——年轻有姿色的还能被拿来赏赐立功兵将,剩下的被丢入军营当个营妓,活不过几个月就得死了。
沈棠不想探究她们的心理活动,她一开始还会浪费口水解释安抚,次数多了就晓得固有印象很难打破,有这时间解释还不如打完早收工:“他不识相,你们应该识吧?”
妻妾都是普通内宅妇人,经不住吓。
守将老妻勉强还有三分镇定,最年轻的妾室也才十五六岁,当即就哭着招了,连老妻呵斥都不能让她闭嘴。沈棠道:“好孩子,你立了大功,回头赏你几两碎银安家。”
说完,她回头又给守将两脚。
越想越气不过:“老不死的东西!”
沈棠知道此人是城中富户,却没想到是条大鱼。那名妾室原先是府上负责采买的管事的女儿,没被收用前经常外出,因而认得路。
沈棠率众过去,恰好看到公西仇也在。
“你怎么在这儿?”
公西仇道:“擒贼先擒王。”
大拇指指了指后方的大院子。
“王”就在这儿,他要瓮中捉鳖。
沈棠:“……那你是白跑一趟了。”
公西仇要抓的“王”主动撞她手里了。
听了来龙去脉,公西仇也替此人感觉丢人。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跑,还有没有一点儿武将的血性?跑了就跑了,居然还撞到玛玛手里,被人一枪就给攮下马背。即便双方实力悬殊,也不至于两个回合都走不下来吧?
说白了,就是耽于享乐疏忽了武艺。
“丢人,可忒丢人了!”
公西仇绕着守将转了两圈,啧啧嫌弃。
这守将要还有点儿血性,率兵死守,即便最后守不住了投降也能让人高看两眼。打输不丢人,但是没打就逃还没逃掉是真丢人啊!
守将被他气得又吐出好几口血。
沈棠大摇大摆进了他家。
那叫一个蝗虫过境,恨不得将房梁上的珍贵木材也拆下来搬走,不过一刻钟就搬得空荡荡。那趁乱搜刮财物跑路的奴仆也被追回,除了他们自个儿积蓄,其他都吐出来。
沈棠道:“这可都是我的。”
要是安安分分不逃跑当个良民,沈棠也不会闯进人家抢劫,但要是带着财产跑了还被她的人追上了,那就不好意思,这些人都成了暴民,他们财产归属权就发生了转移。
林风找来的时候,主上正坐箱子上吹着北地小调口哨,心情肉眼可见愉悦。她上前行礼,沈棠冲她摆摆手:“看看有喜欢的不?”
“主上赏赐的都喜欢。”
“那就好,拿两根回去打个纯金发冠。”
沈棠将两根四五斤重的金条丢她怀中。
林风轻松接下:“主上,刚才跟师兄在来的路上也撞见六七伙形迹可疑的暴民。”
沈棠挑眉:“然后呢?”
撞见六七伙形迹可疑的暴民?
令德这运气确实有些太“好”了。
林风答道:“劳烦师兄去清点赃物了。”
“记得交上账本。”
言外之意,只要林风没有触及底线以及原则问题,她趁乱折腾谁报复谁都不管的。
沈棠只收战利品。
林风展颜一笑:“遵命!”
末了,沈棠问她:“林纯有几个仇家?”
林风道:“六七个吧。”
沈棠好笑戳戳她眉心:“果真小气的。”
林风平日与人为善,基本不会跟人交恶,沈棠担心她头一次干这种事情没点经验,特地派了夏侯御过去收拾尾巴。有些人得罪了没事儿,对方没能力也没胆子记恨,有些人要么不得罪,一旦得罪就别给人留下一丁点活路!
“做干净一些。”
斩草除根方能高枕无忧。
夏侯御:“……”
实不相瞒,他没见过比这还干净的。林风的【尸人藤】爬过,罪魁祸首只剩白骨。
天未亮,大街小巷充斥着扫把清扫的刷刷声,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焦臭和血腥。
听着外头维持大半夜的喊杀声,林父一整宿没睡,几个下人得了命令不敢出门观察情况,大门角门拴上。战战兢兢终于熬到天亮。
第1448章 喻主社就不慌吗?(上)
咚——咚——咚——
敲门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吓人。
守在门侧两股战战的下人差点儿魂飞了。
他不敢开门,惨白着脸,双手虚压着木栓,扭头冲林父焦急使眼色,小声做口型。
“兵,外头都是兵。”
要命了,开门是死不开门也是死啊。
林父初时也被吓得心脏漏跳一拍。
门外的兵要是本地兵马,说不定是来清算林纯的。万一是康国暗中资助的军阀势力就能化险为夷。哪怕退一万步说,门外这伙兵来者不善,一屋子老弱又能抵挡多久?全部搜罗出来还不够人家砍上半盏茶,迟迟不开门将人惹怒了,自个儿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开!”
电光石火间,林父就做了决定。
仆从没等外头这伙人第二次敲门,忍着颤声应答:“外头客人稍待,这就开门。”
开了门,门外果真站着一伙魁梧大汉。
随便拎个出来肩膀都有自己两个宽。
为首的一人上前,冲仆从双手抱拳打招呼。此人声音有些粗,却不是男性的低沉,更像个女人,连头盔下的五官也带着几分女性特有的柔和:“请问,这里可是林府?”
林父上前道:“寒门小户不敢称府。”
他仔细观察此人武铠模样,内心做了个大致的实力判断,同时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回去,露出一丝丝轻松笑意来:“不知小将军突然登门为何?是寻人还是办事?”
那位小将军道:“都不是,是女君那边吩咐勿要惊扰贵府,末将特地过来问问。”
打仗打急眼了很难顾虑周全。
她也是清扫战场的时候想起来林风的交代,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将人院子砸了或是将人给误杀了。只要没出人命,其他小问题都能补救。林父哑然,虽有心理准备,但仍想问询一句证实猜测:“小将军口中的‘女君’是?”
“是林侍郎。”
林风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康国王庭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她一人兼职四个。一开始就一个户部侍郎,但沈棠发现小姑娘游刃有余,精力充沛,于是秉持能者多劳原则又陆陆续续给她加了几个。目前在职的是四个,可林风担任过的职位却超过两手之数。
兼职这么多,但她的户部侍郎并未动过。
林父对此不熟悉,脑子没反应过来。
“林侍郎又是……”
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指的是林风。
祖父送来的家书有提林风在康国身居高位,简在帝心,却没有提她具体在干什么。
林父尽可能往大了想,也只想到林风可能在沈棠身边侍奉,应制奉和,再进一步或许能在中书省占得一席之地,万万没想到林风的主职业会在户部,而且还是户部侍郎。
沈国主将户部侍郎派到这里合适吗?
林父将内心的疑惑咽了回去。
他道:“昨夜一切安好。”
林父以为这个回答能打发这帮人,谁晓得这位小将军甚是热情,细心发现院中内墙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头砸塌,扭头找人给砌上。
有心拒绝又怕得罪,害林风落人话柄。
他只能假笑着将小将军迎进来。
这位小将军也是耿直。
又是砌墙又是补瓦,还说府上素净,她在哪里看到一个合适的摆件,放这里正好。
林父一句话没插上嘴,眼睁睁看着一帮人将东西运进来,看得林父额头挂汗:“使不得,使不得啊,无功不受禄,草民不能要。”
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小将军想讨好林风。
林父觉得这种上贡行为很正常,但他也没忘记康国国情跟别处不同,若有人上奏林风受贿,这就是铁证了。待林风回来看到大变样的屋子,说不定还以为是他主动收下。
小将军道:“林老爷别慌。”
林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