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万事还有祈元良顶着呢。”
康时:“……”
要是让祈善知道主上是吃鱼将自己的命吃没了,阎罗殿都能让他掀掉。闻讯赶来的臣子愈来愈多,杏林医士与即墨秋从帐中出来。
褚曜和康时急忙迎上去将人围住。
“主上何时能醒来?”
杏林医士道:“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褚曜问:“可是伤到哪里?很棘手?”
杏林医士看向即墨秋,即墨秋自觉接过话茬,说道:“殿下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方才入梦去寻,从梦境第一层找到了十八层,始终不见她的踪影,最后发现是文士之道失控,将她意识卷到不知哪里。眼下只能等殿下自己醒来,或者找到失控的文士之道。”
褚曜眉心紧拧,眼底泛起了杀意。
“所以是高国余孽作祟?”康国上下没人的文士之道能让人入梦,但这是高国!
必定是有人用文士之道暗算主上!
若在平日,这种把戏无法奏效,但赶上主上运势最低的时候,效果就说不好了。
褚曜电光石火间就有了决定。
冷冷吐出四字:“余孽除尽!”
自己真是给这些腌臜东西脸了是吧?
不夹紧尾巴做人,还想掀起腥风血雨?
褚曜甚至想到要杀吴贤。
别看吴贤这几日沉溺丧妻失子的悲恸之中无法自拔,但谁能保证这不是他瞒天过海的障眼法?用芈葵母子的死给自己打掩护?
事关主上——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褚曜还没来得及开口,即墨秋又道:“顾御史是殿下心腹股肱,自然不会是余孽。”
“你说顾望潮?”
褚曜脑子差点打结。
环顾一圈,还真没瞧见顾池身影。
褚曜内心的杀意犹如被撒了一把冷水的煤球,经历短暂平静反而烧得更旺。顾望潮怎么也跑来添乱?立即派人去寻顾池下落。
即墨秋道:“最好再催一催宁侍中。”
褚曜:“……”
这事儿又跟宁图南有什么干系?一众文心文士之中,宁图南可是对主上最无害的一个臣子!褚曜只得将跑出去的人又喊回来。
不多会儿,宁燕和顾池几乎前后脚抵达。
宁燕是因为离得远,来得迟。
另一个为何也这么迟?
顾池解释道:“修炼出了点岔子。”
灾区的心声负面情绪太重,顾池又不能跑出去躲清净,只能用修炼代替睡眠,减轻心声影响。过多外界心声容易分散注意力,修炼被打断或者运行出岔子也是常事,每次都要调息小半刻钟才能平复躁动气息。
他说完,敏锐注意到褚曜神色似不同平日。连语气也生硬许多:“什么岔子?”
顾池:“这就不便透露了。”
哪怕是同僚,探究对方修炼内容也是很冒失的挑衅举动,顾池对这种越界行为不满,更别说褚曜心声充斥着压抑的敌意。
褚曜语气加重:“顾望潮!”
顾池听出威胁意味。
“褚无晦,你今儿怎么了?”顾池软下声音,他不是软和脾性,只是不想激化矛盾。
褚曜道:“此事事关主上。”
顾池闻言严肃神色,这才没有隐瞒。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尝试摸索圆满境界再次失败了而已,今日的过程跟以往无数次一样。顾池清楚症结出在哪里,也清楚自己此生与圆满境界无缘,但仍不死心。
“就这样?”
顾池要气笑了:“不然还能如何?”
褚曜视线从即墨秋身上蜻蜓点水般掠过,最后落回顾池脸上:“即墨大祭司说你文士之道失控,将主上意识不知卷到哪里去。”
顾池起初觉得此言荒诞。
但很快,他就笑不起来了,他突然想起来眼前情形眼熟——主上在北漠战场遭遇云达重伤,而他在昏迷状态将主上困于梦境。
不由看向即墨秋求证,后者点头。
顾池:“……”
自己这不是冤枉吗?
文士之道一年之中有三成时间都在失控。
怎么这次就牵连主公倒霉了?
说起倒霉,顾池便将探究眼神投向康时。
呵呵呵,罪魁祸首在这里!
康时:“……”
唯有褚曜还记得宁燕也被牵连其中。
宁燕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
十分怀疑即墨秋弄错了。
弄错是不可能弄错的,这事儿还真跟宁燕有关。宁燕前阵子圆满文士之道,作为她的效忠者,殿下也获得了【子虚乌有】最基础的能力。这事儿,褚曜几个都是知情者,只是想不通怎么会害得主上无法苏醒……
即墨秋道:“这就对了。”
问题症结就出在这里。
【子虚乌有】不同于寻常文气化身,不仅能拥有本尊一定实力,还能脱离文气和地域距离限制,长期在外活动替本尊做事。它们既是本尊的一部分,同时也独立于本尊。
本尊出事儿,它们也会受牵连。
说到这,褚曜几人也明白过来了。
纷纷用死亡视线盯着康时。
主上这几天没有倒霉,哪里是康季寿不瘟了啊,分明是主上的【子虚乌有】承担了一切。褚曜问出疑点:“可是大祭司,主上近日事忙,并未化出【子虚乌有】。”
主上对【子虚乌有】兴趣不大。
即便有用到化身代替工作也是用普通言灵。褚曜确信她没施展过这一能力。
宁燕可以回答:“不发动文士之道,子虚乌有也会以文气形式居于丹府文宫。”
其实子虚、乌有一直存在。
所以,这俩在主上文宫是遭了大罪啊。
即墨秋道:“之后便是顾御史了。”
顾池文士之道失控卷不走沈棠本尊,但卷得走殿下的子虚和乌有。这俩运气好点就是迷失在谁的梦境,待梦境主人醒来就能归来;运气差点儿,梦主人醒来这俩还被困。
运气是好是坏?
呵呵呵,这还用说嘛?
康时:“……”
“可即便如此,主上也不该一直昏迷。”
“不是说祸害都让子虚乌有扛下来了?”
即墨秋反问:“它们要扛不住了呢?”
风平浪静几天,不还是差点被鱼刺送走?
众人:“……”
康时:“……”
恨不得自己就是崔善孝,透明成空气!
就在康时遭受着无尽煎熬的时候,帐内传来沈棠沙哑的声音:“都在外头站着做什么?进来,这顶帐篷还算坚固,倒塌不了。”
康时眼中迸发光芒。
主上的声音不啻于天籁。
众人入内的时候,沈棠已经靠自己坐起来,只是这坐姿和神态,明显不同于平日的主上。一旁的即墨秋反应更明显,身躯肉眼可见得僵硬。偏偏沈棠还是注意到他。
冲他招了招手:“小朋友,过来。”
褚曜几人意识到这是主上善念。
即墨秋照做,只是步伐磨蹭了点儿,善念就不太爽快地捏住他的脸颊:“你怕我?”
“并无。”
“哼,撒谎。”善念松开手,在即墨秋脸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色指印,衬得肤色愈发如玉白皙,“你对那个小废物就一口一个殿下,对我怎么就不听话了?还学会撒谎了?小朋友不能撒谎哦,撒谎就不是好孩子了。”
坏孩子要遭受惩罚。
看在他还算乖的份上,就只是掐一下脸。
下次再这样——
善念笑容添了不加掩饰的杀意。
“坏孩子不及格,要重修哦。”学业重修还是人生重修,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褚曜倒是不怕这位有些奇怪的主上。
作为主上的善念,本质也是主上,不过是性格之下的另一面罢了,率真直白又真诚可爱:“可是主上有吩咐让您代为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