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康熙,她感恩着他的慈爱与疼宠,却也时刻警惕着他的算计和利用,若叫旁人知道,只怕要骂她一句狼心狗肺了。
或许曾有一个人,让她动过放下防备好好与他携手一生的念头,但却绝不是敦多布多尔济。
就算他们在身体上曾经亲密无间,但心始终离得很远,她有放不下的防备,他也有不肯罢休的试探。
她承认,被人背叛她肯定还是会心里不舒服的,但却也没那么放不下,至少不会如当年那般,在知道心里的那个人另娶后,因为害怕梦到他与旁人亲密相拥,而不敢闭上眼睛。
也不知胤禔是信了还是不信,这天晚上,丹卿刚梳洗完,就看到禾苗一脸古怪的领着一个人进来。
“公主,直郡王说他在园子里捡到个人,瞧着长得不错,就叫洗干净了送来伺候您。”
丹卿:……?
什么鬼,她大哥在她的园子里捡了个她的奴才,送来伺候她?
这都不能说是借花献佛了,这简直是明抢还说送啊!
“去告诉直郡王,他要是实在无聊,还是去跟敦多布多尔济打架吧。”
丹卿无奈道。
至少那敦多布多尔济是自作自受,她的奴才们又何其无辜,要跟着被折腾!
禾苗挥手叫其他侍女都下去,然后走到丹卿身边低声道:“公主,直郡王其实就是担心您心情不好,想叫人来给您解解闷儿。”
“要解闷儿明儿请城里那戏班子进府来演几出就是了,他能干什么,会唱还是会跳啊?”
丹卿嫌弃道,“我要真想听歌看舞,咱们府里的姑娘们也不是没有多才多艺的,成碧还会唱梆子呢,我要他做什么。”
禾苗无奈:“我的好公主,您可别叫成碧唱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要是会点昆曲儿之类的还说的过去,唱梆子算是个什么事!”
丹卿嘿嘿笑道:“哎呀,都是艺术,没有高低之分嘛。”
禾苗对于自己公主的审美不敢苟同,又过去将那一直低着头等着的人拽过来,叫他跪在丹卿的面前。
“公主,这人是直郡王送来的,怎么也是一片心意,您就叫他先伺候着,若是伺候的不好,再撵出去便是了。”
丹卿:……?
不是,等会儿,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
禾苗说的这个伺候,是正经儿的那个伺候吗?!
丹卿并不是排斥用男仆。
只是她身边从小就是宫女们伺候,便是太监也只跑腿办事而已,屋里的事情根本用不上他们。
不过公主府里做重活的基本都是包衣里选出来的男子,他们白日里会进府来做些洒扫庭院,挑水送炭的活计,天黑之前都会回到园子里的住处去,以免冲撞。
而今日天色已晚,禾苗却领了个男人进来说要伺候她,也怪不得丹卿多想。
“你抬起头来给公主瞧瞧。”
禾苗对那男人道。
那人似乎有些害怕,微微颤抖着,半晌才敢跪直,丹卿仔细一看,差点将手里的杯子打翻——
这不是那日在天上香门口被她救下来的男孩儿么,她记得他不愿意留在天上香,就叫他去园子里干活了,怎么胤禔会挑上他?
“赶紧送回去,他才多大!”
丹卿忍不住捂额,“直郡王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
禾苗却道:“他都十六了,只是太瘦了才显着小。”
好像,也是。
刚刚这孩子,不,这青年跟着禾苗后面进来的时候,也是挺长一条,只是可能身高都长在腿上了,跪下来却是小小一只。
“你叫什么名字?”
丹卿问道。
那青年却只是看着丹卿不说话,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只小兔子一样。
“他从没开口说过话,安太医给瞧过,嗓子没什么问题,估计是受惊太过,一时间失了语吧,”
禾苗替他说道,“园子里的人都喊他小哑巴,他也不生气,瞧着脾气是极好的,公主若是能看入眼,不如给他起个名字吧。”
是听说过有人受惊过度或是抑郁太过会得失语症,丹卿记起那日初见时他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当众鞭打,差
点被活活勒死的情景,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恻隐,觉得这人也是着实可怜。
“槐根梦觉,苦尽甘来,不如就先叫你槐梦吧,”
丹卿温声道,“过去种种,譬如旧梦,梦醒之后,便是新生。愿你能放下之前的痛苦,好好的继续人生。”
槐梦似乎听不太懂丹卿的意思,眨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她。
丹卿笑道:“是我拽文了,你哪里学过这些,不过就先这么叫着,等你能说话了,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这次槐梦听懂了,乖乖的对着丹卿磕头。
丹卿又叫他起来,他就听话的站起来,果然挺长一只,一看就不是孩子了。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平日里帮着院里的姐姐们做些粗活,要听她们的话。”
丹卿交代道。
槐梦乖巧的点头。
丹卿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打算睡下,正要叫禾苗带他出去,却发现刚刚还站在一边的禾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自己溜了出去,再抬头,发现殿门都被关上了。
丹卿:……?
所以,她们不会真的想让一个男人伺候她睡觉吧?
第95章 第95章二合一章
丹卿虽然从没想过要为谁守身如玉,更不觉得贞洁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便是要另寻他人,如今也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你,还是自己出去找禾苗,让她在院外给你安排个住处吧。”
丹卿指了指殿门,“顺便,叫她们进来伺候。”
内外墙之间还有不少空着的住处,平日当值的侍卫也会住在那边,槐梦住过去既离得近,也方便些。
她知道他们为何选中他。
一个无依无靠,不识字又不会说话,除了乖巧听话外加相貌出色再无所长的年轻男人,的确是个解闷儿的好选择。
可她如今身怀六甲,而他却是个被吓到口不能言的可怜人,就这么将人塞进她房里,她也是无从下手,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他一般。
这个“男宠”,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吧?
自从她怀孕以来,就没叫敦多布多尔济近过身,不也好好的么?
虽然她承认,有时候是会有些成年人该有的欲望,但至少此时此刻面对槐梦,她心思清明,没有任何想法。
且先养养看吧,至少养胖些,瞧着不像个孩子了再说。
谁知槐梦却是噗通一下子又跪了下来,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裳,丹卿一时间被他胆大包天的举动给震惊了,等他露出瘦削的肩膀和白皙的胸口时才反应过来,开口斥道:
“胡闹!还不快住手,把衣裳穿好!”
这算个什么事儿。
她要是再反应慢点儿,他是不是就要将自己扒个精光了?
都说戏剧来源于生活,可也不用总把该在戏台上表演的桥段带到现实中来,实在是有点,尴尬。
槐梦顿时眼泪就落了下来,却又不哭不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手紧紧抓着衣裳,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场面若是被旁人瞧见,定要以为丹卿是个什么强抢民男的女恶霸,把人逼成了这幅模样。
丹卿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雷的一抖,无奈又道:“我又没碰你,你哭什么?好了,穿好衣服出去吧,我只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越是这么说,槐梦越是哭得厉害。
丹卿瞧着他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着实哭得可怜,却又说什么都不肯出去,仔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也许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被她嫌弃了?
“你是愿意伺候我的?”
丹卿试探着问道。
槐梦努力点了点头。
“那有人教你该怎么伺候吗?”
丹卿继续问道。
槐梦眨掉了眼眶里的泪水,又作势要继续脱衣服。
“停停停!”
丹卿赶紧喊停,“不管旁人是怎么跟你说的,从现在开始,你只听我说,懂吗?”
槐梦停下动作,认真的看向丹卿,等她吩咐。
“你既是愿意,那我也许你先留下,不过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许再随便脱衣服了,”
丹卿也不知为何今日尤其有耐心,“你先在院里干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叫你做的,你也不必伸手,至于其他——我若是需要,自然会叫你伺候,我若不叫,你也不许自己往前凑,听懂了吗?”
槐梦兀自咬着嘴唇不动。
丹卿不想再跟他僵持,高声喊禾苗进来,禾苗本就一直守在殿门口,心里暗叹一声可惜,推门走了进来。
丹卿狠狠瞪了她一眼,禾苗过来扶着她往榻上坐下,顺路轻轻踢了踢槐梦,示意他自己出去。
槐梦可怜巴巴的又看了丹卿一眼,方才裹紧衣裳走出殿外。
等他走后,丹卿才埋怨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何时说过必须要有男人伺候了?”
“直郡王说,额驸都有别的女人伺候,公主怎么能总是独眠呢?奴才仔细想过,的确是这个道理,”
禾苗服侍丹卿躺下,自己坐在床边帮她按腿,“奴才听成碧她们说,这蒙古的女人跟咱们不一样,她们若是死了丈夫,可以随便改嫁的,而且据说那些蒙古郡主后宅里都养着许多男人,就像咱们宫里一样,每天翻牌子叫来侍寝呢。”
丹卿:“……以后叫她们少往茶楼去听说书的胡诌八扯吧。”
这些丫头们休沐的时候惯爱去茶楼里听热闹,可这都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
蒙古人是不禁女子改嫁,可那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女子跟财产是一样的,为了不让家里的财产流失,他们会逼着女子嫁给她们丈夫的兄弟,甚至公爹或者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