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见一人从座椅下面滚了出来,翻身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人自然就是孙天阙。
“你不跟着去军营,躲到我车里做什么?”
丹卿含笑看他,“长胳膊长腿的,竟也能挤进这么小的地方,莫不是什么精怪变的?”
孙天阙龇牙:“我若是精怪,立时就将你掳回去做压寨夫人,看你还跟不跟那蒙古人有说有笑!”
“你这到底是精怪还是土匪啊?”
丹卿也学他龇牙,“再说了,我负责接待漠北使团,不与他们有说有笑,难道还横眉怒目?他们是来求亲的,又不是来求战的。”
孙天阙立时瞪圆了眼睛:“你竟还知道他们是来求亲的?若不是怕给你惹麻烦,
刚刚那人敢往你面前送东西,我早就一拳打过去了!还有那敦多布多尔济,三年了,你竟还忘不了他,还特意叫他单独出来说话!”
“是啊,三年了,你这口老陈醋到底什么时候能咽下去?”
丹卿起身坐到孙天阙的身边,伸手扯住他的脸颊,“我为何要单独叫他出来说话,你当真想不明白吗?”
孙天阙被她扯的口齿含糊不清,却还在强辩:“窝不妹败!”
丹卿忍不住咯咯笑了,松开手指,用手心去揉他的脸:“好了好了,大半年没见面,你就非要一直跟我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吗?”
孙天阙握住丹卿的手腕,突然一拉,将她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腿上,圈在了怀里。
“一定要跟他们周旋吗?”
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喃喃问道,“是不是因为我太没用了,所以才叫公主你不得不如此的?”
丹卿摸着他的后脑顺毛:“别胡思乱想,我知道这两年你已经很拼命了,若不是汗阿玛故意压着,你如今也该有个参领的职位,是我带累了你才对。”
虽然丹卿很支持孙天阙去军营里多积累资历,但从一开始他们都清楚,至少在他们成亲之前,康熙是不会给孙天阙实权的。
将公主指婚给有兵权的汉军将领和婚后叫额驸掌兵,完全是两种意义,康熙是想用汉兵营挟制八旗势力,但并不是要助长汉人的气焰,这其中自有制衡之道。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丹卿才放心让孙天阙出去历练。
“你别急,如今你受些委屈,汗阿玛心里都有数,等将来,会一并补偿给你的。”
丹卿细声细语的宽慰道。
孙天阙滚了滚脑袋:“公主,我不在意这个,你之前就说过绝不会为我求兵权,我记着呢。”
丹卿忍不住摇头笑了。
那不过是刚知道他可能会是她的额驸时的一些应激之言,他竟然一直记到现在,这人当真是记仇的紧。
“我说不给你兵权,你就愿意一辈子白干活了?”
丹卿捧着孙天阙的脸,直视他的眼睛,“那你挨的累受的伤,又算什么,当真不觉得委屈?”
孙天阙对着丹卿眨眨眼睛:“大概算是我从皇上手中抢走他最心爱的公主的代价?反正皇上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给官职不算什么,别心里有火拿我撒气,我就感恩不尽了。”
“说的好像汗阿玛多欺负你了似的,”
丹卿翻了个小白眼,但又奖励似的在他脸上亲了亲,“好啦,别委屈了,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宅子如何?”
她的公主府与胤禛的府邸是一起修建的,如今胤禛早已经搬家,而她却还得在灵犀宫住到出嫁。
不过这也不耽误她布置自己未来的家,只是孙天阙常年不在京城,她没人能商量,便按照印象里他的喜好略添置了些东西,却不知合不合他的心意。
虽然是她的公主府吧,但总也不能叫他住着难受。
马车一路往公主府而去,孙天阙却始终不肯放开丹卿,一直叫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也不敢做什么,就只是暗搓搓的撒娇而已。
一直到马车停稳,丹卿意图站起来的时候,他才突然抬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她尚且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却是红透了耳朵。
丹卿很喜欢孙天阙这般知羞的模样。
他越是不敢,就越叫她少了羞怯,多了调戏的勇气来。
“孙小阙,你胆子变大了嘛,”
丹卿不让孙天阙起来,用力将他压在车壁上,“怎么,偷亲之后就想跑?”
孙天阙侧过头有些不敢看她。
“这可不行,本公主才不能吃亏呢,”
丹卿扳着他的下巴叫他正视她,“刚刚你干什么来着?是这样,还是这样——”
她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在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吻上了他的唇。
他嘴里有股茶香,她早就注意到了,每次跟她单独见面的时候,他身上总带着各种各样的香气。
丹卿都能想象出他为了见她偷偷喝香茶吃蜜糖的画面,这人明明就是做好了跟她亲近的准备的,可每一次却又偏偏不敢寸进,非要她来主动才行。
十七岁的丹卿却胆子很大,不再只满足于贴贴,而是轻咬他的唇瓣,催促他张嘴。
孙天阙依旧是顺从的,任她厮磨掠夺,毫不反抗,可却在丹卿想要撤离时,突然用手扶住了她的脖颈,将这个吻再次加深。
被抢走了主动权的丹卿有些气恼的捶了捶他的肩膀,孙天阙便松了手,喘息着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又羞又气的模样,忍不住微笑。
“你给我等着!”
丹卿恨恨的留下一句,起身直接跳下了马车。
孙天阙闷闷笑了一会儿,才跟着出去,却见马车已经直接进了公主府,停在了正院里。
“我特意叫人修了马车能进来的门,一条大路直接到门口,省的以后进出还得换小轿,麻烦得很。”
丹卿得意的说道。
孙天阙是没见过谁家宅院会叫马车直接跑到院里来,不过丹卿喜欢,他自然没意见,还十分配合的鼓了鼓掌,表示赞许。
“我打算把灵犀宫里那颗枇杷树挪到这儿来,”
丹卿拉着孙天阙往门前去看,“到时候就叫你亲自照看,再不结果,就不能说我照顾的不对了。”
孙天阙点头:“好,我一定仔细养着。”
丹卿又将他拉进殿内,如今尚且空旷,只进了家具,没什么摆设。
“看,那是汗阿玛叫江南工匠给我打造的拔步床,漂亮吧?”
丹卿显摆道,“光是这些楠木就可难得!”
她嫌紫檀颜色太重,康熙就命人用了楠木,虽超出了规制,但康熙说只用在寝殿,不拘什么。
孙天阙轻抚那精细的雕工,叹道:“这可真是‘金屋藏娇’了。”
丹卿有些坏心眼的弯了眼睛,推着他一路进了最里面的床边上,用力将他推坐在还只有床板的楠木床上。
“如何,本公主这金屋,可能用来藏你?”
丹卿叉着腰得意问道。
孙天阙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眸中有难掩的情意。
他敲了敲床沿:“如今还不确定,总得试试才知道。”
试试?
试什么?
怎么试?
丹卿迷惑了一瞬,然后意识到了孙天阙在说什么,原本还得意的神色突然彻底涨红,眼睛也瞪圆了。
他,怎么突然就学坏了?!
第73章 第73章二合一章
被孙天阙明晃晃的暗示真的弄羞了的丹卿,接连几日都没好好搭理过他,任由他撒娇卖痴求的花儿都动容,也不肯再跟他讨论那个“试一试”的话题。
在漠北使团到京城的第七日,康熙终于“有空”见见,但却并不是正式召见,而是私下将敦多布多尔济叫进了宫。
丹卿作为“接待使”,有幸在御书房的屏风后面得了个位置,听一听敦多布多尔济到底想要做什么。
三十年会盟的时候,康熙就对这个能征善战又进退有度的年轻人颇有好感,若非三公主坚决不愿意
远嫁漠北,康熙还真想过叫他做女婿。
后来婚事不成,敦多布多尔济年岁又大了,此事便不再提,此次漠北使团进京,土谢图汗部选出的额驸人员是巴木丕勒,敦多布多尔济不过作为陪同罢了。
使团进京之后,巴木丕勒一直在围着丹卿转,似乎觉得自己有机会娶到这位真公主,对其他康熙安排一起游玩的宗室贵女不屑一顾,但敦多布多尔济却周旋在众多贵女之间,仿佛他才是真心想跟大清联姻的那一个人。
对此,康熙也觉得有些好奇,故而才单独召见了他,想要问清楚土谢图汗部真正的意图。
敦多布多尔济毫不避讳的直言道:“皇上,臣的额布格年事已高,最近一年来一直卧床不起,叔父车凌巴勒联合部中宗亲将领想要谋夺汗位,臣虽得额布格看重,但毕竟年轻,威望不够,压不住所有人,故而此次前来,想请求皇上的帮助。”
康熙不置可否:“土谢图汗部虽然已经内附,但部族传承之事,朕并未打算插手。”
“臣并不敢求皇上直接将亲王爵位给臣,只是想求娶大清的公主,”
敦多布多尔济跪下道,“皇上,相比于立场不定的叔父,臣心中只亲近大清,若能娶到公主,必将一生为大清镇守北疆,绝不背叛,如违誓言,必死于马蹄之下!”
康熙低头看着他坚定的神色,有些心动。
敦多布多尔济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那就是相比于摇摆不定的车凌巴勒,他更容易掌控。
如果他能成为大清的额驸,康熙就有理由更进一步的掌控漠北,或者可以扶持他,采取怀柔的办法让漠北如同漠南一般彻底内附,再无可能背叛。
那个巴木丕勒康熙也观察了数日,着实不是个脑子清楚的,反而敦多布多尔济已是郡王,却很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做攀附之想。
康熙虽是这么想的,却也并不急着答应,只说还要考虑考虑,便打发敦多布多尔济出去了。
丹卿从屏风后面绕出来,问道:“汗阿玛更看好他?”
康熙点头:“朕可没工夫陪小孩子玩闹,相比之下,敦多布多尔济更识趣些。”
丹卿也这么觉得。
敦多布多尔济明显更知道自己能要什么,而那个巴木丕勒,丹卿都不想说他,简直烦得要命。
“汗阿玛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丹卿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