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没回答，而是侧过脸对着她盈盈一笑，转而问道：“好看吗？”
“当、当然好看，你这张脸是得天独厚的，怎么都好看。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化妆的样子更惊艳，活脱脱就是勾人的妖精。”
周沫挤出一个笑容，只是看起来有点扭曲。
她五官还行，但皮肤不好还有点黑，靠着精致的妆容加持才勉强找回一点自信。
可沈佳音不一样。付雅娴就是个大美人，苏天祥也是个大帅比，沈佳音青出于蓝胜于蓝，集合了父母所有的优势，脸蛋身段都得天独厚。
周沫站在她旁边，就跟白天鹅身边的那只小丑鸭一样，不是被忽略就是被嘲笑，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要不是那些自诩出身正统的大小姐都不乐意搭理她，要不是沈佳音蠢笨好糊弄，周沫也不想天天跟沈佳音绑在一起。
忽悠沈佳音天天化媚俗的浓妆，让她不再那么耀眼，是周沫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每次听到那些人在背后嘲笑沈佳音媚俗、一身风尘气，周沫就很痛快，终于不只有她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了。
“不过，你怎么突然就不想化妆了？是不是苏若菲又对你冷嘲热讽了？你千万别上她的当，她那是嫉妒你呢！”
“没有。”沈佳音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就是觉得普通一点也挺好的。”
普通？
周沫的心脏差点儿被这两个字给扎出个血窟窿，要不是知道沈佳音没脑子，她都要以为沈佳音这是故意戳她心窝子。
“音音你真会开玩笑，你就是蓬头垢面，也跟这两个字扯不上关系好吗？”
沈佳音呵呵一笑：“那好，以后我就改用素颜走天下了。”
说着，她起身走到窗边。
望江楼就在枫林江边上，从包厢里就能看到美丽的江景。要是夜幕降临，霓虹灯闪烁，一定更加惊艳。
周沫在背后看着她袅袅婷婷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难受。她咬了咬牙，把胸口那股闷气按捺住，又笑着凑过去。
“音音，我看新闻里说，苏若菲也掉下马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她把你给拽下来的？”
沈佳音还没回答，她又义愤填膺地控诉起来。
“她肯定是嫉妒你的美貌，想毁你容。要是能趁机要你的命，那就更好，她就可以永远霸占你苏家千金的位置了！这个贱人，心思也太恶毒了！”
在周沫嘴里，苏若菲是沈佳音一切痛苦的源头。苏若菲做的任何事情，都包藏祸心。
当然，原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我那天为了减肥什么都没吃，头晕摔下马，慌乱中把她给拽下来了。”
周沫有点尴尬，总觉得今天的沈佳音不按理出牌。“那也是她活该！她抢了属于你的幸福，让你这么痛苦，你只是不小心拽了她一下，根本不算什么。”
这话绝对说到原主的心坎里了，可惜沈佳音不是原主。
“也许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沈佳音也懒得跟她说那么多。
很快，她们的菜就送上来了。
甭管周沫心情如何，反正沈佳音实实在在享受了一顿美味的午餐。完了周沫又生磨硬泡，硬要拉着沈佳音去HE走一趟。
沈佳音也想看看现代社会让女人流连忘返、一掷千金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最终还是答应了。
原主是这里的常客，每次出手都很大方，工作人员见了她们都很热情，直接将她们引到新款那。
周沫马上两眼发光，急不可耐地挑选起来。当然，她没忘记先给沈佳音挑选。
“音音，这件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快去试试吧。我再看看其他的，有合适的就给你拿进去。”
“不了，你去试吧，我自己看看。”沈佳音今天压根就没打算买，但欣赏的兴趣还是有的。
周沫又劝了两句，见她实在没兴趣，就自己挑了衣服去试穿了。
沈佳音在店里悠闲地踱着步子，随意看看，听着工作人员交头接耳，压着嗓音讨论她的容貌。
她们的声音其实很小，但架不住沈佳音自小练武，比一般人要耳聪目明。
“不好意思。”
沈佳音伸手去拿一条丝巾时，跟另一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转头一看是个气质高贵的中年美妇人，也就是她婆婆，肖霁昀的母亲叶静婉。
她刚重生那天见了好些人，其中包括叶静婉，但她当时整个人处在懵逼状态，谁也没理会。
“妈。”这一声妈，沈佳音叫得有些别扭。
第7章
叶静婉也愣了一下，才从声音确认了她的身份。
沈佳音的嗓音质感华丽，很有辨识度。
至于模样，虽然跟从前大相径庭，连气质都变了，但细看眉眼五官还是能认出来。
“佳音，你也来逛街啊？身体好了吗？”
像原主这样的奇葩，恐怕没有哪个婆婆会喜欢。
但叶静婉出身名门，品性端正，为人大气，做不来恶婆婆那一套，也不曾为难过原主，只是眼不见心不烦。
沈佳音笑了笑：“已经好了，所以出来逛逛，透透气。”
叶静婉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
“那去顶楼的咖啡厅坐一会儿？”要是平常，叶静婉不会说这话。但今天的沈佳音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否跟自己儿子有关。
沈佳音自然是应了。“周沫在里面试衣服，我去跟她说一声。妈，麻烦你等我一下。”
“好。”
“音音，你还是一件都没看上吗？”周沫一出试衣间，就看到沈佳音空着手过来。
“嗯。周沫，我婆婆约了我一起喝咖啡，不能陪你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肖夫人？她怎么会突然约你喝咖啡？”因为吃惊，周沫没控制好音量，只好又尴尬地压低声音解释，“音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惊讶。”
“没事。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音音，肖夫人是电话约的你吗？还是她就在门外？”说话间，周沫还往前走了两步，探着头往外看。
沈佳音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她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再结合周沫此刻的表现，很快就确定了一件事：周沫喜欢肖霁昀！至少，她妄想跟肖霁昀有什么瓜葛！
果然，防火防盗防闺蜜是有道理的。
“音音，你怎么了？”
周沫被沈佳音看得心里发毛，有些心虚地将头缩回来，讪讪地笑了一下。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肖太太要是就在门外，作为晚辈，我怎么也应该出去打个招呼，不然太失礼了。”
沈佳音也没打算戳穿她的心思，只是冷淡地回道：“下次吧。我妈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谈，赶时间。”
摆了摆手，沈佳音就走了。
“音音！那衣服——”
沈佳音停下脚步，转身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衣服怎么了？你是想问我的意见是吗？我觉得你身上这件还不错，挺适合你的。其他的，你自己看着挑吧。”
谁要问这种废话？
众目睽睽之下，周沫不可能说出“你还没给我的衣服买单呢”这种话。就算是私下里，她也不会蠢得直接说。
“我真的要走了，拜拜。”
周沫下意识地追了两步，却被销售员给叫住了。
“周小姐，你身上这件直接穿着走是吗？那其他的，我也帮你都包起来吧？”
沈佳音都走了，没人帮忙买单，周沫自然是不想要了。但她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这句“都不要了”就绝对不能说，只好委屈地停下来一边挑挑拣拣，一边在心里盘算起来。
顶楼的午后咖啡厅。
叶静婉带着沈佳音在靠窗的二人卡座坐下。
这位置视野极好，一转头就能将锦城的繁华收入眼底，太合沈佳音的心意了。一坐下，她就近乎贪婪地欣赏起窗外的美景。
叶静婉点了一杯拿铁。沈佳音则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婆媳二人从来没有过这样单独相处的经历，说句难听点，她们压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所以气氛一时间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叶静婉作为名门贵妇，没事儿出入各种重要场合，还不至于闹出冷场这种笑话。
沈佳音不是原主，也并不想讨好她，因而可以心情很放松地陪着她闲话家常。
“你跟霁昀，最近还好吧？”话题最终还是回到这对小夫妻身上。
沈佳音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他让严助理给我送了离婚协议书。”
闻言，叶静婉丝毫不意外。
儿子对沈佳音的厌恶从来不曾遮掩，会提出离婚一点也不奇怪。事实上，他能忍这么久，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那你......”
沈佳音费尽心思，连下药这样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就为了嫁入肖家，怎么可能同意离婚？
“我已经签字了，也已经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严助理了。”
沈佳音苦笑了一下，坦诚地对上叶静婉的目光。
“这次意外，我差点就没挺过来。这几天躺在床上，我也想了很多。这段婚姻本就是我一时犯傻，强求得来的。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再纠缠下去也只是相互折磨，害人害己。人生短暂，何不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当初如果不是被苏若菲刺激得昏了头，再加上周沫煽风点火、出谋划策，甚至帮着找来了那种药，原主还不至于会犯下那样离谱的过错。
沈佳音顶着原主的身份，扛着这段黑历史，也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羞于见人。
听了她的话，叶静婉难掩吃惊的神色。不过想到她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有这样的大彻大悟倒也合情合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