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是人中龙凤，太有想法太有创意了。
肖氏集团也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大集团，管理十分到位，员工素质也高。
他们一路走过去，所见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认真专注，几乎见不到一个摸鱼的员工。
哪怕是迎面跟他们碰上，也不会没礼貌地一直盯着看，露出一脸八卦表情。
很快，沈佳音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人几乎都不跟身边的肖长卿打招呼，看起来好像不认识这位老板似的。
“他们不认识你吗？”她压低声音问。
“大部分都不认得。我平常基本不跟他们接触。”
沈佳音了然地点点头。就像皇帝只认识上朝的那些大臣，没有资格上朝的，顶多认识一两个特别突出或者特别中意并准备重用的。
“没有那种全公司员工都出席的场合吗？”
“有，但我可以不出席。”
肖长卿作为这栋大楼的设计者兼主人，一年里有三百天都在这出入，但一般的员工真的没什么机会见到他。
有机会见到他的基本都是中高层，还有秘书部的人。
他名声远扬，但基本不在媒体镜头前露面，即便是特殊的场合被拍到了，这些媒体得了交代也不会放出他的正脸近照，除非不想干了，那也得能发出去才行。
就是集团年会，他也不会亲自出席，致辞都是用录播视频的方式，还是不露脸那种。
员工虽然有点遗憾，但只要奖金奖品到位了，他们也不会失望。
所以一般员工其实并不认得他，尤其是他今天穿的是一套休闲装，脸上又频繁露出笑容，完全不像平常沉稳强势的样子，他们就更不会把两者联系到一起了。
但随着楼层越来越高，慢慢地就有人认出他来了。
这些人能坐到高位，除了业务能力够强，眼力自然也不差。
平常有冰山之称且不近女色到被怀疑有隐疾的肖总，这会儿不仅带了个年轻女子一起巡视公司，而且还频频露出笑容，看对方的眼神也很宠溺……
他们要是还没眼力地往他跟前凑，那不是厕所点灯——找死吗？
其实，肖长卿还真不介意他们过来打个招呼，他正好介绍一下娇娇的身份。
可惜，这些人都太有眼力见了，一个个目不斜视，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
“这是员工餐厅。这里各个菜系的厨师都有，而且手艺都不错。那边是高层专用餐厅。下次你过来，我带你尝尝。”
“如果我没记错，上面就是顶层了吧？”
“对。上面一整层是我的办公室和秘书部。”
“不是，你为什么把员工餐厅安排在这么高的楼层啊？这算是员工福利吗？”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这是激励他们，要好好工作，努力往上走。”
沈佳音忍不住笑。“你就不怕激励过度了，有人胆大包天盯上你的位置吗？”
“如果有人有这个能力，我不介意退位让贤，乐得清闲。”
反正江山还是他的江山。
“乐得清闲？如果我没记错，肖总你是个有名的工作狂吧？”
“那是以前。我现在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你不知道吗？”
沈佳音送他两声“呵呵”，然后说：“你猜我信不信？”
“信！话说，娇娇，你什么让我上演一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佳音直接给了他一肘子，然后清了一下喉咙，快走两步。
肖长卿嘴角一勾，满意地看到她悄无声息红起来的耳朵。
很快就到了顶楼，完完全全属于肖长卿的地盘。
秘书部的人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确认之后，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肖总。”
“肖总。”
肖长卿点头，吩咐道：“送一杯大麦茶到我办公室。”
大麦茶？
秘书部的人立马便明白这茶是为谁准备的。
这位，该不会是未来老板娘吧？老板终于要铁树开花了？
“好的，肖总。”
“娇娇，去我办公室坐会吧。”
“好。”
娇娇？
秘书部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在肖总办公室的门关上以后，都不约而同地搓了搓手臂。
肖总竟然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你敢信？
肖长卿的办公室是那种低调奢华的风格，空间很大，东西并不多，但每一件都很精致，摆放的位置也很讲究。
四面墙里三面都是全景玻璃，加之又是在数百米的高空，往窗边一站，半个锦城尽收眼底。
沈佳音立在窗边，不得不承认，这种居高临下一切尽在眼前的视觉太过震撼，难怪人都想往高处走！
肖长卿走到她身边，忍着没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只与她并肩而立。“怎么样？”
“就像你说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确实很震撼。”
“我问的是，对于朕为你打下的这片江山，娇娇还满意吗？”
……
《赤月》拍摄现场。
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各位演员都有幸见识了什么叫精分，每天都能目睹传说中的两幅面孔切换自如。
日常相处时，这位骄阳大大特别好说话，一点架子也没有，只要不过分，玩笑随便开。只要不过分，要求随便提……
一旦开始拍摄，她立马变得又苛刻又毒舌，分分钟把人给怼哭。
首先第一条，对演员来说就特别不友好，那就是几乎所有人都要素颜上阵！
化妆可是亚洲邪术之最，演员又是靠脸吃饭的职业，妆容精致都要尬吹素颜天生丽质，在高清镜头前不让化妆可真是太为难人了。
其实也不是不让化妆，就是不让你化得美美的，反而没事就让化妆师给你这里搞点脏污，那里弄点破损……总之就是弄得丑丑的。
别的剧组毁容都只贴一点花钿，宁愿冒着被骂出翔的风险也要保证演员的美貌，仿佛只要脸好看，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赤月》剧组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剧情、演技、服装甚至是一个道具都比美貌更重要，连女主角都得不到优待，该丑就得丑！
“化妆？化什么妆？逃命都不够时间，化妆给鬼看？”
“饥寒交迫，风餐露宿，头发还整整齐齐，脸还白白嫩嫩的？骗鬼呢！泥巴枯草叶，给我弄上去！脸色也弄黄一点！”
“如果只是为了看帅哥美女，找一张最喜欢的海报贴在那从早看到晚就行，看什么电视剧？”
然后是服装，从用料到样式到破旧程度都很讲究，哪怕是少了一个小洞都要整改。
还有布景道具，只要一点不符合要求，那都得改改改。
再有吃的东西必须都是真的，演员也必须真吃，绝对不能借位敷衍了事。别说吃粗粮，别说树叶混面粉，就是啃树皮嚼草根，也必须真啃真嚼。
大家都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就算不是顿顿山珍海味，那也是好吃好喝地长大，哪里吃过这种东西？
再说了，那种东西别说吃，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实在难以下咽。
换了别的剧组，小配角群演别无选择，让吃就吃了，但金贵的主角和重要配角，让他们吃这种东西，简直痴心妄想。
但在《赤月》剧组，所有的演员在选角试镜时就知道这个剧组要求跟别的不一样，现在听到这种要求，半点也不觉得意外。
蓝鸢十分好奇地凑过去：“我还没吃过呢，我来试试。”
说完就拿起一小块树皮送入口中，仔细嚼了嚼，然后点点头。
“蓝老师，好吃吗？”
蓝鸢又点点头：“好吃……才怪！不是一般难吃！跟革命前辈们相比，我们的生活简直太幸福了，所以要珍惜才行。”
“我也尝尝！”
“给我也来点。”
沈佳音哭笑不得，叫道：“都让你们试吃完了，一会儿还怎么拍？”
但对大家的态度，她和卫导还是很满意的。
这种敬业的表现，换了别的剧组就要大肆宣传，炒一波热度了。
但沈佳音和卫导都发话了，谁都不许拿这些来炒作，过度曝光过度炒作都会适得其反。
剧组的人经常自我调侃，说他们剧组堪称是史上最低调的剧组，没有之一。
“骄阳大大，我有个疑问。”
“说。”
“你看你比我们都年轻，而且看起来生活条件也很优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是说，哪种树皮和草根可以吃，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有这个疑问！我觉得，至少要是我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才会懂这些，因为他们是从那个艰苦的年代过来的，还真的吃过。”
卫导点点头，说：“我也很好奇。我小时候也穷，但也就是吃红薯玉米比较多，树皮可以吃也是听父辈们说的，自己还真没吃过。”
沈佳音看着面前的树皮，神思有些飘远，但很快她又收了回来。
“我外婆告诉我的。小时候好奇，非要缠着她带我去辨认。然后为了安全起见，我最近又请教了几个接近百岁高龄的老人。”
“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你对那个年代特别了解，比如服饰，比如屋内的家具摆件……你张口就来，而且每个细节都很清楚，原来是提前做了功课。”
“骄阳大大，你也太敬业了！难怪能写出这么好的作品！”
沈佳音将手往腰上一叉，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吹彩虹屁也没用，彩虹屁吹得再好，我也不会给你放水的。”
不等有人接话，她立马又说，“但是，我倒是可以多奖励你一点树根草根，保准管饱。”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