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清楚，世界上没有幽灵。

　　荣邈忍不住称赞道：“好厉害的掌控力！”

　　无论是对气息的掌控，还是对星力的掌控，都强到令人五体投地。

　　凤西鸢难得没有和他抬杠，她紧盯着魁梧男人喉咙处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能在他们赶过来的短短四五分钟里轻松解决掉一个七级黑色天赋者，还能收敛全部气息，抹除自己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至少该要有超凡二阶的实力。

　　不！普通超凡二阶的天赋者也无法做到，应该是精通敛息和暗杀的天赋者。

　　空间指环也不见了。

　　内讧？

　　黑吃黑？

　　还是……

　　凤西鸢摘下挂在腰间的星螺，给列表中的某道潮汐之音发了条消息。

　　-

　　存放黑色结晶的岩洞里。

　　曼陀罗花和蔷薇花率先吞吃A级黑色结晶，大量狂暴星力涌入精神力泉。

　　饕餮图腾吃得通体舒畅，反哺出来的白色星力也多到猫崽儿根本吃不完，它便大发慈悲分了些给神树图腾和两枚卖力干活的印记。

　　神树图腾深谙互惠互利的道理，在神树枯枝抽出第三颗芽时，再次反哺出一缕碧绿色的星力，飞入小奶猫的眉心，小奶猫差不多已经抵达上限的吸收能力立即得到缓解。

　　曼陀罗花印记则是第一次品尝到白色星力有多么美味，差点当场螺旋式升天，原地突破到二级，剩下的星力因为吃不完，它小心翼翼存了起来，并更加卖力的干活。

　　蔷薇印记的潜力比它强，吸收完白色星力后，虽没能提升到三级，但也抵达了突破的临界点，它比曼陀罗花印记更有眼色，盯着装有A级黑色结晶的箱子一顿狂吃。

　　正因为它俩兢兢业业干活，时一沅精神力泉里的白色星力暴涨，与神树图腾反哺出的碧绿色星力一起帮助猫崽儿突破到四级，由此觉醒标签为贪婪的拟态天赋【饕餮-贪婪圣镰】。

　　两小只已经尽量不把动静弄大了，但黑色结晶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守在岩洞里的两人也不是死的，很快被细微的声响惊醒，生怕即将交付的货品出了问题，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可他们才走出几步，脑子里便传来一股轻微的眩晕感，【曼陀罗花-幽毒】已然悄无声息渗入了他们的肺腑。

　　两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毒，即便【曼陀罗花-幽毒】等级不高，他们也没办法马上把毒素祛除。

　　时一沅也不指望那点毒素能弄死他们俩，只需要让他们分神，为她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踏进岩洞，她没有任何犹豫，掷出锋利的匕首。

　　冷芒划过两个低级天赋者的眼底，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掠过的是什么，脖颈上便裂出了一道血线，鲜血涌了出来，顷刻间沾湿衣襟。

　　两人接连倒地，时一沅把堆放在地上的箱子全部收进空间指环，并捞起两朵胖了一圈的小花，无声无息离开了岩洞。

　　半个小时后，棠溪雅坐在休闲广场的喷泉池旁，咕噜咕噜灌下大半瓶水。

　　时一沅坐在她身边，低头把玩着星螺，时不时发出一条消息。

　　棠溪雅捏着水瓶，悄悄瞄她一眼，再悄悄瞄她一眼。

　　今天晚上的经历，再次刷新了她对姬青沅的印象。

　　此前她以为姬青沅只是比她强，即便遭遇危险，也不需要无措的在原地等待救援，未料她能轻松杀死那么厉害的天赋者，甚至于扰乱敌人判断的计策都令她大开眼界。

　　棠溪雅纠结了近五分钟才鼓足了勇气开口道：“青、青沅，你觉醒拟态不足三个月吧？为什么这么厉害？”

　　时一沅收了星螺，斜靠在石椅上，指尖轻点着扶手慢条斯理道：“公主殿下，探听别人的秘密之前，难道不应该用自己的秘密作为交换吗？”

　　棠溪雅霎时闹了个大红脸，磕磕巴巴道：“抱、抱歉！我没想探听你的秘密，我就是有点好奇。”

　　时一沅靠近她，指尖扫过她的鬓角，在她忐忑不安的神情中从她的头发上取下一片枯叶。

　　“等你什么时候有资格和我一较高下了，再来对我说好奇两个字。”

　　她把枯叶压进棠溪雅拘谨放在腿上的手里，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在这之前，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凛冽冷香远去，棠溪雅遥望着消失在夜色下的身影，许久才反应过来，沉沉吐出一口气。

　　她捏起掌心里的枯叶，对着喷泉边的路灯照了照。

　　是一片很完整的枯叶，脉络清晰，形状完美，非常适合做成标本。

　　姬青沅。

　　她和姬青沅之间，有了必须要保守的秘密。

　　棠溪雅努力控制住想要翘起的唇角，从空间指环里取出收纳盒，小心翼翼把枯叶放进去。

　　公主殿下从石椅上跳起，没回宿舍，而是去了训练场。

　　-

　　“能查到那些是什么人吗？”时一沅洗漱过后坐在书桌前，用星螺联系经过一个多星期的修养逐渐恢复元气的‘死要钱’。

　　齐谦翻看着传到光脑上的照片，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外貌特征相当醒目的魁梧男人身上，斟酌道：“这家伙，我见过。”

　　时一沅微扬起眉，“说说。”

　　齐谦摸了摸鼻子道：“大概是在一年前，他来找我买过消息，让我探听白泽，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连夜带着小醒跑了。”

　　时一沅意味不明道：“你还挺有逃跑经验的。”

　　齐谦不敢吱声，生怕杀神旧事重提。

　　“然后呢？你查过他吧？”时一沅没有和他算旧账的意思。

　　齐谦在心里捏了把汗，赶紧道：“老大您真是英明神武，这都猜到了。”

　　恭维了一句，他马上补充：“他是活跃在白狮座的黑色天赋者，有个外号叫独眼，专门做红晶买卖，靠山不少，几次被帝国黑色天赋者管理处逮进去都安然无恙放出来了，当时我怕惹事上身，确定他没咬着我不放后，就没往下查了。”

　　“不过，他和雄狮佣兵公会来往密切，应该是和他们一起做的红晶买卖。”

　　雄狮佣兵公会是白狮座数一数二的超大型佣兵公会，公会内部的佣兵质量非常高，是各大商队穿越异化区雇佣的首选公会。

　　白狮座和金乌座之间隔着一整个玉琼座，独眼跑来星曜军校，大概率是为了今年入学的小白泽。

　　他会是那天岩洞里两人口中的老大吗？

　　概率不高，那两人是八级天赋者，对穷凶极恶之徒而言，不太可能臣服于实力比自己低的人，除非他另有强悍之处。

　　可她没看出那个头脑简单的蠢货强悍在哪里，所以‘老大’另有其人。

　　时一沅屈指敲了敲桌面，对星螺另一端的齐谦道：“他的同伙还在玄曜星，你们最近小心点。”

　　齐谦赶忙应了声好。

　　事关小命，他绝对会小心再小心，被打到半身不遂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这么一想，之前被打断的双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黑色天赋者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时一沅说起今天找齐谦的另一件事，“我要你打造出第二个星海。”

　　齐谦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消息渠道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时一沅意味深长道。

　　她又补充：“而且，我看黑山羊家族不爽很久了。”

　　齐谦顿时头皮一紧。

　　黑山羊家族！

　　他们的传承时间不输图腾家族，且因为庞大的消息渠道，在各国之间左右逢源，谁都想掌控他们，可谁也掌控不了他们，因为一旦哪个势力有所动作，其余势力都不会坐视不管。

　　黑山羊家族固然只认钱不认人，却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并非无限度的售卖消息，所以能一直屹立于混乱星域。

　　老大到底是对他多有信心，凭什么觉得他能打造出第二个星海？星海可是黑山羊家族世世代代的积累！

　　偏偏他家老大还认真道：“叫星空怎么样？运营者叫白山羊家族。”

　　齐谦：“……”这热度是给您蹭明白了。

　　他小心翼翼说：“可是老大，以前也不是没人想和星海端一个饭碗，但都死的很惨……咱们没那么厉害的消息网……还把热度蹭的这么明白，是会把黑山羊家族得罪死的。”

　　时一沅往椅背上一靠，“咱们不是有张王牌吗？你不会以为我救了她是要把她供起来吧？”

　　齐谦心道一声果然。

　　该来的总是要来，云醒暴露白泽的身份，只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咬牙道：“可小醒的天赋半个月内只能使用一次。”

　　“那就半个月卖一次她预知的消息。”时一沅接话。

　　齐谦懵了。

　　不透支云醒的生命力吗？

　　时一沅猜透了他的想法，嗤笑道：“为了建立一条消息渠道透支掉她的生命，这种目光短浅的买卖你做吗？”

　　齐谦立即摇头，并坚定道：“绝对不做！”

　　“可这样一来，星空就算把黑山羊家族的热度蹭满，也很难起势。”消息最重要的是时效性，之所以没有人能取代黑山羊家族，是因为没有消息渠道快得过他们。

　　如果星空半个月才卖一条具有高价值的消息，别说黑山羊家族会不会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山羊家族很可笑，便是那些想要购买消息的人也不会抛弃已经建立信任的星海，跑来籍籍无名的星空。

　　且明确的时间限制还会让人怀疑星空是否掌控了一位拥有预知能力的天赋者。

　　“你去星海挖墙脚不就好了？”时一沅觉得这条嘴上叫着忠诚的狗脑子不大好使，只好耐着性子提醒，“弄个假身份上星海，挑悬赏排行榜上的通缉令，把通缉犯的消息卖给他们。”

　　齐谦到底和蠢字不沾边，稍微一点拨眼睛便亮了起来，“等咱们的名声打出去了，再一举成立白山羊家族！到时候别说是半个月，就算等上一个月也有的是人捧着钱来买消息！”

　　有杀神作为靠山，他可以肆无忌惮在永曜帝国内部发展消息网，不怕被人逮着了没人去捞他，即使最后无法完全取代黑山羊家族，也可以斩断他们伸进永曜帝国的触手！

　　思及此，齐谦又觉得有些古怪。

　　杀神是天都姬氏日后的继承人，只要没有第二只纯血饕餮，她就是铁板上钉钉的下任军团统帅，饕餮家族的消息渠道足够成熟，她有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带着他一个小喽啰开荒吗？

　　-

　　结束和齐谦的对话，时一沅取出三枚空间指环，其中一枚是魁梧男人的，另外两枚是守在岩洞里的两个黑色天赋者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过惯了苦日子的时一沅即便一朝变成富婆，也不会抛弃勤俭节约的美德。

　　她先看了眼两个黑色天赋者的空间指环，是存储空间最小的规格，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少量黑色结晶。

　　时一沅把黑色结晶取走，确定空间指环没有被施加追踪类星纹后，把它们放进收纳盒，准备回头交给齐谦拿去黑市卖了换钱。

　　日后她要养一大批人，能省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