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对了，陆老师，年前说的学校澡堂的事儿，你瞅着机会给说说。出了正月，我就给付校长和费校长说去。”

　　“嗯。”

　　“说成了，我把一千块钱辛苦费还有春节福利的提成一次付给你。也不说请你吃饭了，反正也是天天过来吃饭。哈哈哈……”

　　“嗯。”

　　“那好，陆老师你慢用，我忙去了。”

　　“嗯。”

　　说了这么多，陆铭一直在吃饭，脸都没抬一下。田园园有些尴尬，见陆铭实在不想说话，便起身走了。

　　走到厨房门，田园园回头看去，陆铭已经起身走了，盘子里没吃完的饭菜还剩下不少。

　　张莲花气呼呼地过来收拾，“浪费粮食，下辈子投胎做个饿死鬼！陆老师，我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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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铭大踏步回了宿舍，洗了把脸，坐在桌前，看着抽屉里的一张履历表楞了半天。

　　赵玉成，男，二十四岁，已婚……

　　田园园思虑了几天，终于去找了付校长。当然了，提前给付婶子打了预防针。

　　“付校长，我又来给学校办好事儿啦。是这样的，咱们学校住校的老师和学生几百，喝开水是个大问题，虽说食堂冬天给大家免费供应了，到底不够。大家想洗个头、洗个澡，还是不能。”

　　“我想着学校能不能投资搞个澡堂？我们家在学校干出感情来了，我想既然有这么个好主意，就想着把它实施出来。学校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付校长一听倒是眼睛一亮，“整个三湾公社都没有澡堂，想泡个澡还得去县里，倒是个好事儿。就是……恐怕得不少钱吧？学校是个清水衙门，你也知道，钱紧张得很。”

　　田园园笑着说：“对学校这么大单位来说，两三千块钱真不算啥。再说，我承包了，还给学校交钱呢。加上食堂交的，学校一年也能收入一千多块。”

　　“要是钱紧张的话，我可以把今年食堂的承包费和澡堂的承包费先交了。这样，学校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压力，只需要再出两千块就行。”

　　付校长略一思索，“你的意思，三四千块钱就够了？”

　　“我已经打听过了，锅炉两千左右、盖六间瓦房也得两千，平房也行。再打个井、买个新电机，里面挖上池子、走点儿管子，放上柜子、床啥的，得四千块，不够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了，学校要是能腾出来六间现成的教室，那两千多块钱就够了。用上我交的承包费，学校只要掏五百块钱就能开个大澡堂！这是钱的事儿。”

　　“要是现成的教室我就不说啥了，要是现盖，我还有个想法。锅炉危险、动静也大、煤灰也污染，还得考虑排水，我看学校最后边靠围墙那里有个大坑，就盖在那里最好。安静、排水方便，真有什么危险，离教室和家属区也远。锅炉的烟灰也污染不到大家。”

　　☆、0145 谈判高手

　　0145 谈判高手　

　　“学校要是打算盖的话，我们去县解放浴池问问，把盖浴池的包工队请来。人家是专家，咱们考虑不到的人家一定虑得全，该避免的也都能避免。”

　　付校长想了想，“先不说花费，其他学校都没听说有澡堂的，咱们完中弄这个……再说，锅炉可是个危险品，万一爆炸、烫着人，可不是玩的。还是……”

　　田园园摇头，“当然得有专家来给咱们指导，还得有安检部门的批准、检验才行。现在付婶子在食堂干，她最清楚我们食堂对吃的有多上心。锅炉这个大炸弹，我们家人的性命绑在上面呢，我还能不管好了？人命关天的事儿，你擎放心了。”

　　付校长还在犹豫，“这回的事儿，有危险、花大钱……承包费你算了吗？”

　　田园园拿出一张纸来，“付校长，你看看这是我算的，都是实在价钱。澡堂的生意不同食堂，半年都歇着。三个烧锅炉的、一个收钱看门的、一个打扫卫生的，最少五个人，工资一个月就得好几百。煤炭天天烧着、电表呼呼转着，消耗大得很。咋算也不是个能赚钱的买卖。”

　　“我这也是看着几百上千人洗澡、喝水是个难事儿，才把这苦差揽过来。所以，一年承包费最多五百块。要不，我一分钱不赚，净成慈善事业了。”

　　“当然了，这是学校的澡堂，我再不赚钱也要给老师们优惠。每个老师一月两张免费澡票，家属们也能用。清扫我还请老师家属，要是有家属愿意在澡堂给人搓澡，男池女池各要一个。不管搓背一块还是八毛，我都给他分一半。”

　　“你看，澡堂开起来，最少能安排三个老师家属。付婶子要是嫌糊纸袋挣得少，打扫还是搓背，我优先让她先挑。”

　　“再有，司炉工都是技术工，咱雇一个不容易，签合同时间都长。学校跟我们签的合同也得长。学生们两星期洗回澡，块儿八毛的，还不够水电费。三年五年难回本儿，十年八年也难挣钱。所以，既然开始干了，我得签二十年合同。您看看，行不行。”

　　“这个事儿不小，您还得跟其他校长商议，反正也不是很着急，我等您回话。好了，付校长您忙，我先走了。”

　　其他校长那里田园园没有再去说，费校长媳妇老丁影影绰绰地从田园园这里听说了澡堂的事儿，回家自然要给费校长说。

　　果然，付校长找费校长商议这事儿的时候，费校长也说：“听我老婆说了，田家还想开澡堂，一家人挺能干的。”

　　付校长看着费校长，“这事儿你主管。还是你当家作主，我这里能支持就支持，有困难一起商量。不行就不开。”

　　费校长心里暗骂。

　　能开就开、不能开就不开。这不是废话吗？一点儿责任不愿意担，啥事都让自己出面，真是个老滑头。

　　费校长没有从田家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也没有见田家求上门来，当然不想这么快就答应。

　　付校长其实也犹豫不决，把田园园的一番话捡重点说了说，费校长立即说：“上会讨论！党委会定什么就是什么。”

　　☆、0146 莲花相亲

　　0146 莲花相亲　

　　好家伙，锅炉万一爆炸了…即便出事儿，也是群体决策，不是个人行为。

　　“也好，那就下周一上党委会。”

　　一连几天不见陆铭过来吃饭，也没有听到学校领导回话，田园园暗暗着急。

　　星期天一大早，张栓子突然骑着车子跑来了，“我来找莲花。”

　　看着食堂规模这么大、这么干净，张栓子很是吃惊，当然更多是喜欢，“比我们的食堂还高级啊！”

　　田园园问，“是不是带莲花去相亲？”

　　张栓子笑着点头，“准假不？”

　　田园园挑眉，“当然。”

　　看田园园这么爽利能干，张栓子心里有些难受。

　　田园园过得越好，离自己就越远。以前自己虽挣钱不少，但是现在田家开着食堂，圆圆一个月的收入也许比自己还高。本来在赵玉成面前就没有任何优势，现在连园园也比不上了。

　　园园妈忙叮嘱，“莲花，家里有自行车，你骑着去吧。”

　　张莲花够胖，张栓子的自行车是矿上某个领导不要的破烂货，哪能带着两人走几十里？

　　再说，莲花骑车去，就不用张栓子送回来。

　　骑新自行车可是莫大的荣光，也能给相亲增加不少砝码。张莲花喜滋滋地谢过园园妈，带着张栓子去家里推车子。

　　张栓子见田家竟然连洗衣机都有了，更是吃惊不小，“这得好几百吧？在哪买的？”

　　张莲花与有荣焉，“那是，我都学会用啦，赵玉成跟园园去望城买的。”

　　见张栓子脸色不好看，张莲花劝，“栓子哥，你别惦记园园了，没戏。赵玉成那人精得很，又是写情书、又是送围巾、还给园园买了恁多大衣、皮鞋。”

　　张栓子皱眉，“要说以前，园园喜欢这些东西没错。现在？园园可不是这么浅薄的人。衣服鞋子就把她收买了？我不信！”

　　张莲花一拍手，“对了，赵玉成还带园园赶庙会、看电影，望城的几个百货大楼都逛遍了。园园人家两口子，这是谈恋爱呢，跟电影里演得一样儿一样儿地。”

　　“我把话都给你说清楚了，你钻牛角尖我也没法。耽误了自己娶媳妇，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哼，还聪明呢，我看都不如我。我喜欢陆老师不假，该相亲见面咱也去，两不耽误。在一棵树上吊死，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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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张莲花回来，满脸气愤，“我这么能干、这么漂亮的人，俩货都是瞎子，都嫌我胖！胖点儿好生养，他们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众人：“……”

　　周一中午吃饭，陆铭来了。

　　田园园一喜，笑吟吟地跟陆铭招呼，“陆老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陆铭看着巧笑嫣然的田园园，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十分刺眼，“就小盆菜吧。”

　　“哦。有急事儿啊？”

　　“没。”

　　“小盆菜也好，你来得早，还不凉。”

　　“嗯。”

　　“对了，陆老师，我上星期把澡堂的事儿给付校长说了。好几天了，还没有给我回话。你要是有时间，问问看。”

　　“嗯。”

　　陆铭接过盘子，转身坐到了不远处的一张桌前，背对着田园园，低头开始吃饭。

　　☆、0147 陆铭话中有话

　　0147 陆铭话中有话　

　　张莲花蹿了过来，“陆老师，这几天都没见你，你去干啥了？该不是相亲去了吧？我星期天去矿上见了两个。 他们真是瞎了眼，我这么好的人，他们还看不上！陆老师，你有文化，你给评评理。”

　　陆铭抬起眼皮，“是啊，早晚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张莲花见陆铭跟自己说话，兴奋得往前挪了挪椅子，正要大发感慨，胳膊猛然被人给抓住了。

　　张莲花抬起头，见田园园黑着脸，吓得忙一溜烟儿地跑了。

　　田园园忙道歉，“对不起啊，陆老师。莲花她不懂礼貌，以后她说什么，你别搭理她，时间一长，她就不来找你了。”

　　陆铭抬眼看着田园园，面无表情，“没错。长时间不搭理，以后就不找了。”

　　说完，又开始低头吃饭。

　　田园园听出来陆铭话中有话，但有些摸不着头脑，见有人过来打饭，只得转身走了。

　　学生们下晚自习的时候，也是田家人回家的时候。

　　田园园跟张莲花说说说笑笑抱着明明，猛然看见人群里的陆铭。陆铭身姿挺拔、气质超群，在一群中学生里更是鹤立鸡群，想忽视都难。

　　张莲花忙凑过去喊：“陆老师下课啦？”

　　陆铭转身，“嗯。要回家？”

　　田园园也赶了上来，“是呢。”

　　陆铭看了田园园一眼，“事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