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什么消息么?”叶枣问道。
“回主子的话,两个消息。一个是张氏昨夜高烧不断,至今昏迷。太医已经看了,说是不好治了。”
“还有呢?”叶枣点头。
“还有就是水月庵已经封了,那些个尼姑都被送去了西北军中。”小亭子说了一半。
不过,叶枣也想得出来,西北军中要女人做什么?当然就是军妓了。
“这些人罪大恶极,倒是也算求仁得仁了。”叶枣皱眉:“水月庵里的其他人呢?”
“回主子的话,其他人有几个被家里人接回去了,大部分……被送去别的庵堂了。据说都被人搜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嗯。”叶枣点头,这也算是了解了一场恶心事了。
“去吧。”叶枣摆手:“叫人抱来八阿哥吧。”
最近几日,她都没有和孩子亲近了。很是想念。
京城有一处胡同,在外城里的。不过距离内城很近,就在长安门出来的三座门外头。
叫做安福胡同。
这个胡同里,最里头有一户人家,也有几个小厮守着门,来来往往的看着像是一个富贵人家。
一个穿着蓝色道士服的人鬼鬼祟祟的趁着夜色叩响了这家的门。
很快,就有一个看门的小厮打开了门叫他进去了。
“二爷呢?”道士进来,就笑呵呵的。
倒是全无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猥琐。
“二爷在呢,您请吧。”小厮笑着。
不过笑是笑,可笑意只是表面,显然是瞧不上这个人的。
进来里头,就见一个穿着枣红袍子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着,见他进来了,转身过来:“来了?”
“哎,哎,二爷吉祥。”道士卑躬屈膝的道。
“坐吧。”男子……准确的说,是年羹尧摆手:“不必拘礼了。”
道士忙点头,就坐在了桌边,看着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吃吧,就是给你预备的。”年羹尧笑着,给他倒上酒:“这回你也是有功的。”
“可惜……功败垂成了。”道士皱眉。
“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是邪不胜正啊,你那歪门邪术的,终究是不及人家佛法高明啊哈哈哈哈!”年羹尧笑着,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失败了。
“这……这……那该死的老和尚坏事!”道士反而很是在意。
“败了就是败了,也是那位娘娘命不该绝不是么?来,喝酒吧。”年羹尧端起酒杯道。
道士点头,也端起酒杯。这可是好酒啊,他轻易喝不到。
“还有什么法子么?”年羹尧状似无意:“轻省些的。”
“这……这……只怕是叶家再不会有一个人愿意这么……这么……”
“这么不怕死?就是说没法子了?”年羹尧眼中闪过失望,可面上一丝不露。
“是啊,是啊,我回去再看看,说不定就有呢。祖师爷的书那么多。”道士忙道。
傍着二爷多好,赌博有银子,有吃有喝还有女人睡呢。
“多吃点、”年羹尧摆手:“我就不陪你了。”
道士忙点头哈腰的:“那个二爷啊,张氏不会出卖了咱们吧?”
“张氏?哦,不至于,她不敢。”她舍不得她闺女。最要紧的是,她不敢招。
如果不招,顶多就是她死了,李家一家子死了。可要是招了,她娘家张家一门也保不住了。
当初这件事,可是从张家那边漏出去的。
道士点头,就不担心了。
狼吞虎咽起来。
就是吃过好多次,也还是觉得二爷这里的饭菜真是香死了。
年羹尧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起身出来了。
“叫他吃饱吧。记得给他换换衣裳,把头发弄好。”这时候的道士是不必跟着满人剃头的。
“哎,二爷回府去?”小厮赔笑。
年羹尧点头,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走了。
这府里人也不少,可知道事情的就一个。
每每到了这道士来,其余人就被指使走了。
于是,这会子守着这屋子的,只有给那道士开门的那个小厮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屋里传来扑通一声。
小厮推门进去,就见那道士躺在地上,衣襟上全是饭菜汤。
小厮恶心的不得了,上前将他拖出来。找来剃刀小心翼翼的给他剃头。
然后将一头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再给他换上一身乞丐的衣裳。
然后将他扛着送出去。
他已经服下了烈性的蒙汗药,如今正是十一月底,将他放在街上一夜,就冻结实了。
明儿有人看着,只是一个乞丐死了而已。抬走扔去乱葬岗就是了。
将人丢出去之后,小厮回来,将他的衣裳和那剃下来的头发都丢进了火盆子里头烧了。
第1159章 请安
寅时中,天还是透黑的,冬天本就是天亮的晚,这会子也就是打更的出来。
打更的老头子打着哈欠,一边提着铜锣,一边抱怨:“也就是老子,出来打更赚银子,这个时候,街上鬼都没有一只!”
然后开始沿着长街敲锣。他得避开了主要道路,那可是官员们上朝的路。其余处就随意走。
等他走过一个来回,就已经是卯时了。
但是天却还是没有一丝亮。
这时候,卖早点的买卖人就开始起身行动了。毕竟这上朝的要下朝,当差的要上差,过半个时辰也就该动起来了。
走到了安福胡同的时候,就见卖油条的刘老汉推着他那破车咕噜噜的出来了。
后头紧跟着卖肉饼子的,车上是大炉子,已经闻见香气了。
“嗨,快烧饼张啊,赶紧的给我来一个,饿死了。”打更的老头招呼。
“老赵啊,走完了?走完了就能回去睡了。”烧饼张停住车,给打更的拿了两个烧饼。
“他这买卖也轻省,吆喝两句就完事儿。”前头卖油条的刘老头笑道。
三个人就互相抱怨了几句,都说自己不容易。
然后打更的吃饱了,两个做买卖的就要走。
走了几步,就看见墙根儿底下有人。互相招呼了一声过去看。都不用伸手了,就着烧饼张车前头挂着的煤油灯一看就知道,这人啊死透了。
穿的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个叫花子。
“得,这冻死一位。”烧饼找摇头。
“得了,你们摆摊去吧,我一会见着军爷了说一声,叫人拖走吧。”打更的继续打哈欠。
他们常年夜里活动的,到了冬日里,总难免见着几个冻死饿死病死的叫花子。不稀奇。
虽说如今是太平盛世吧,究竟还是有人吃不上饭的。
这样的,拉去乱葬岗就算了,没人管,没人问的,清明的时候也没人给烧纸,也怪可怜的。
不过,到底还是自家日子更要紧,打更的想着,一会那点心铺子就开了,正好路过的,给孙子买点吃的。就回去睡觉去了。
至于这个叫花子,也就是感叹上那么一句,可怜人罢了。
自有人来。将这个叫花子拉走,不过是一张席子,就拖去城外的乱葬岗了。
说来也是巧了,埋着他的地方,就正好是离着叶瑾那个小坟包不足一尺。
乱葬岗么,谁还管风水格局,当然是乱葬的。别说这两个坟包离得近了。
就是他们这坟包底下,还不知道有几层呢,这历朝历代啊,这里都是乱葬岗。
“我说这乱葬岗可是要填上新坟头了。”埋尸体的道。
“走吧。”另一个显然不想多说。
不过,谁都知道,这过去的锦宁侯府,如今的罪人李家肯定是不少人要死的。
这事啊,要是就这么止住了还罢了,要是止不住,啧啧,还不知道掉多少脑袋呢。
这人啊,活的好好的不好么?非得跟皇上作对,啧,作死的。
宫里,四爷下了朝还没回,早膳是乾清宫用了。
叶枣吃饱喝足了之后,就摆手:“今儿是初一了,该去给太后请安。”
“哎,奴才伺候主子更衣。”白玉忙道。
“嗯,叫花嬷嬷和小亭子先进来。我问几句话吧。”叶枣道。
一边更衣,一边外间里小亭子和花嬷嬷也来了。就隔着屏风说话。
“宫里有动静么?禧妃和裕贵人那如何?”叶枣先问花嬷嬷。
“回主子的话,这些日子,那两处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也不曾和宫外来往。”花嬷嬷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