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爬升!向左水平转向!”无线电频道里,尼涅尔大喊着提醒道。
几乎下意识的按照对方的要求拉动操纵杆,卫燃却发现,此时已经有一架敌机出现在了尼涅尔身后的斜上方。
“尼涅尔,小心身后!”
卫燃只来得及提醒了一句,随后猛的拉动操纵杆抬升机头,将这场稀里糊涂的空场积攒的郁闷全都发泄到了那架正在朝着尼涅尔俯冲的战斗机上。
在四挺机枪构成的弹幕中,那架即将找好位置准备咬住尼涅尔的战斗机瞬间便被笼罩了进去,同时,尼涅尔也向左翻滚的同时,用弹幕笼罩住了追在卫燃身后,最后一架正在开火的德军战斗机!
发动机的噪音,机枪开火的噪音,呼啸的风声,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没办法掩盖卫燃脸上沾染着鼻血的笑意——他终于干下来一架飞机!
然而,还没等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他却猛的感觉到身下的飞机似乎失去了控制,下意识的回头,卫燃的心头却跳了跳。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自己驾驶的这架飞机,机尾的垂直机翼和水平翼全都已经残缺不全了!不仅如此,就连机尾的蒙皮上,都出现了几个弹孔!
还不等他报告自己这边的情况,正前方的云层里却突兀的出现了一片集群。
“尼涅尔,我的飞机失控了。”卫燃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按住无线电开始汇报自己的情况。
“抓住时机跳伞”尼涅尔的命令依旧无比的简单,但他操纵的战斗机,却义无反顾的扑向了那片敌机。
看了眼身下波光粼粼的伏尔加河,卫燃咬咬牙却并没有急着从仍旧在爬升的飞机上跳下去,反而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相机,将镜头对准了尼涅尔驾驶的那架飞机。
在不断晃动的镜头中,前后仅仅不到十秒种,尼涅尔驾驶的飞机再次喷射出了四道火蛇。
然而,毫无征兆的,那四道火蛇竟然又偃旗息鼓,而尼涅尔却猛的拉升机头,义无反顾的撞向了迎头飞来的一架德军me109战斗机!
在卫燃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这两架同时在往一个方向转向的飞机发生了一闪即逝的碰撞。
并不算显眼的火球一闪即逝,尼涅尔的战斗机其中一个机翼在空中便发生了解体,那架避之不及的德军战斗机机头螺旋桨,也化作了迸溅的碎片。
匆忙收起相机,卫燃解开了固定身体的安全带,脚下用力一蹬脱离了失控的战斗机。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那架失去了螺旋桨的战斗机仍在努力维持着姿态,反倒是尼涅尔驾驶的战斗机,已经打着转,以机头朝下的姿势摔向了地表!
呼啸的风声中,经过了短暂自由落地之后,卫燃身上的降落在真空表的控制之下自动开伞,他整个人的下降速度也跟着放缓。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看到,尼涅尔终于从那架失控的飞机中跳了出来,并在不久之后撑开了一顶白色的圆伞。
再看那架失去了螺旋桨的德军me109战斗机,此时却已经跑到了头顶的位置,似乎仍在极力控制着飞行的姿态。
最后再看看在更高处由高射炮炸开了烟团,卫燃却是既庆幸又遗憾。他庆幸于自己总算是没死在空战里,却又遗憾于自己的第一次空战,竟然仅仅坚持了这么短的时间便结束了。
诚然,早在动用金属本子之前,他便算准了万一是空战的话,那金属本子肯定会教会自己点什么。
但他却没想到,那本子最多也就是只是教会了自己怎么开飞机,却并没有教会自己怎么战斗。或者更直白的说,他以为就算没办法来个大战300回合,好歹也总能凭借技术和德军的飞机像模像样的来上几场狗斗。
可实际上,刚刚在高空发生的那一切,已经快到彻底打破了他所有自以为是的计划。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距离地面最近的尼涅尔最先降落,连人带伞都被地表广袤的森林吞噬。
借此机会,卫燃抓紧时间看了看脚下的地貌。仅凭对岸被硝烟笼罩的城市,以及那条蜿蜒的伏尔加河,他此时已经可以确定,除非刮来一阵强风,否则自己肯定会降落在这个时代的戈洛尼德岛。
伸手轻轻拽了拽头顶的伞绳,心知这种圆伞根本不受人为控制,他索性抓紧时间记住了尼涅尔降落的方位,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架即将迫降的德军战斗机身上。
第771章 三个飞行员
戈洛尼德岛上空,防空部队和德国飞机的较量仍在继续,但即将降落地面的卫燃却在惨叫中撞上了一颗起码二三十米高的粗壮松树。
根本不等他抱住树叉,降落伞也缠绕在了树冠上,将他像条等待晒干的腊肉一样吊在了离地十多米的半空之中。
这破本子绝壁故意的!
脸上被松针划出了一道道伤口的卫燃只来得及骂了一句,钩挂住的降落伞却又猛的失去了牵扯,任由他压断一根根松枝树杈之后,重重的摔在了一个足有腰粗的树桩子上。
“嘶——!”
落地的瞬间,卫燃便捂住了自己的小腿脚踝,刚刚他虽然下意识的接了一个前滚翻的动作,但奈何一只脚踩在了长满蘑菇的树桩子上,另一只脚却踩在了一条朽烂的树根上。
这双脚不过二十厘米的高度差,也让他的小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因为剧痛被憋的脸色通红的卫燃费力的脱掉身上的伞包,跳着脚坐在潮乎乎的树桩子上,随后解开了自己的靴子。
仅仅只是顺着脚踝的骨头摸了摸,卫燃嘴里便再次蹦出了一连串的脏话。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动不动就拆人关节换来的报应,刚刚摔下来的那一下,他不但左脚的脚踝脱臼,小腿的迎面骨也被重重的撞了一下,这一下虽然没有骨折,但也让他稍稍用力便是一股股钻心的疼痛。
左右看了看,卫燃又在自己的身上一顿翻找,顺利的找出了一把做工粗糙的木柄小折刀,费力的切下来几根一米多长的伞绳。
将这几根伞绳一端垫着一支手套绑在左脚的脚掌上,卫燃用力喘了几口气,随后咬住了另一只手套,并且用右手抓住了那一把伞绳的另一端。
“唔——!唔!”
在被压抑的哀嚎声中,卫燃用右脚踩住了伞绳的中间段,同时右手也用上了力气,强硬的拉扯着脱臼的左脚脚掌,同时用右脚踩着左脚的脚跟用力一别。
最终,在“咔哒”一声让人牙酸的脆响中,卫燃像是一条被抠掉了腮的烂鱼一样,吐掉手套松开伞绳,翻身躺倒在了潮乎乎的落叶层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缓足了精神,他根本不敢耽搁,翻身坐起来粗略的检查了一番脚踝,直到确定脱臼的关节已经顺利复位,立刻重新穿上了破破烂烂的靴子,胡乱割了一块被树枝划破的降落伞,稍稍辨认了方向之后,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尼涅尔队长降落的方向。
相比后世的戈洛尼德岛,如今这座岛上的植被虽然更加的茂密,但好在这地形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再加上卫燃在降落之前便记下了尼涅尔降落的方位,所以想找到对方应该并不算太难的事情。
只不过,这拖着一条不敢用力的腿,他也实在是走不快,而且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戈洛尼德岛土地含水量比较丰富,还是因为恰好处于夏天。他几乎每走一步就会踩上一片滑腻腻的烂泥,同时还有数之不尽的大蚊子成群结队的扑面而来,一下下的撞在脸上和防风眼镜上,又或者直接趴在脖颈处吃起了自助。
“这破地儿,教授这块地算是买坑了。”
卫燃骂骂咧咧的念叨了一句,弯腰挖起一坨臭烘烘的烂泥,胡乱抹在了裸露的脖颈和脸上,全然不顾这烂泥糊在被树枝划出的伤口上会不会感染。
重新拿起半路上捡来的一根木棍,他的速度也多少加快了一些。而在他翻过了一个长满了杂树和茂密灌木的小土坡之后,也遇到了同样拄着个棍儿正慢悠悠挪腾的尼涅尔队长。
“尼涅尔队长!”
卫燃远远的喊了一声,扶着一颗足有腰粗的松树挥了挥手中的棍子,并且等到对方看向自己做出回应之后,立刻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样的话,随后便各自发现对方脸上都糊了一层臭烘烘的烂泥。
“我没事”卫燃最先回应道,同时将目光移到了对方的腿上,随后,他便看到对方的大腿上插着一根足有胡萝卜粗细一尺来长的木棍。
“被树枝刮了一下”尼涅尔浑不在意的回应道,同时还露出了一口焦黄带着血丝的牙齿。
“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卫燃不由分说的丢掉了手里的棍子,等对方一屁股坐下之后,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番他腿上的伤口。
“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卫燃谨慎的没有拔出那根木棍,“但是现在这种条件还没办法把木棍拔出来,不然很有可能血管破裂出血。”
“先去找找那架飞机,我看到他迫降了。”尼涅尔在卫燃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
“在那个方向”卫燃抬手指了个方向,“我亲眼看到他迫降的。”
抬头看了看天空,尼涅尔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你当时怎么撞上去了?”跟在后面的卫燃追问道。
隔了差不多十多秒钟,尼涅尔这才答道,“我的弹药用光了。”
闻言,卫燃张张嘴,终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稍稍加快脚步跟上了对方。
在两人的相互搀扶之下,他们最终顺利的找到了迫降的飞机。
就像进入这个历史片段之前,羽毛笔绘制出来的画面一样,此时,那架迫降的飞机就像一根抽了没两口便惨遭丢弃的劣质雪茄一样趴在一片腥臭的烂泥之中,它的机头两侧冒着滚滚的浓烟,双翼已经折断,机尾也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不仅如此,就连机身周围的烂泥塘上,都飘荡着些许的火苗。
而这架飞机的驾驶员,他的上半身也已经探出了座舱,但不知道是不是伤势过重,此时即便那浓重刺鼻的烟雾已经将他大半的身体笼罩,甚至座舱下面都已经起火,但他却一动不动。
出乎卫燃的预料,尼涅尔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杵着手中的木棍一瘸一拐的冲了过去,看他那模样,显然是想做些什么。
回过神来,卫燃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等到离得近了,他也发现,在这架飞机的机身上,竟然绘制着一个格外显眼的红色提灯图案。
“维克多!快过来帮忙!”
已经绕到另一边的尼涅尔话音未落,已经抓住那名德军飞行员的双臂,显然是想把他背出去。
奈何,尼涅尔同样有一条腿用不上力气不说,而且站在几乎淹没膝盖的烂泥里,也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见状,卫燃赶紧裹在滚烫的座舱边缘,双手用力抓住昏迷的德军飞行员腰带,用力将他从自己这边拽了出来。
“你的伤口不能碰这里的烂泥,否则你至少要切掉一条腿才有可能活下来。”卫燃在将这名德国飞行员拽出来的同时不忘提醒道。
“快点离开这里”
尼涅尔却根本没接话茬,扶着飞机主体的残骸从尾部绕过来,帮着卫燃拖拽着那名仍在昏迷中的飞行员就往烂泥塘的边缘艰难的挪动着。
折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三个几乎已经变成了泥猴子的飞行员总算“蠕动”到了一块还算硬实的地面上。
然而,尼涅尔却根本没有休息,一把扯开那名飞行员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熟练从揪出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士兵牌。
仅仅只是看了眼上面的信息,尼涅尔却直接将其扯下来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随后默不作声的开始搜刮对方身上的东西。
“你休息一下,我来就可以。”尼涅尔在卫燃正要伸手帮忙时抢先一步说道,同时还把那名飞行员兜里的证件掏出来揣进了兜里。
有问题...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却明智的没有上手帮忙,反而知趣的往远处坐了坐。
在他的旁观之下,尼涅尔却只从这名飞行员身上翻出了一把P38手枪,一把重力刀,以及一块表盘已经碎裂的腕表,外加一个银制的烟盒。
“你想要什么?”尼涅尔紧紧的攥着刚刚翻出来的重力刀问道。
“重力刀怎么样?”卫燃试探着问道,他仍旧记得,阿历克塞教授从买下的房子里找到的东西里就包含一把重力刀,重点是那支重力刀上还镶嵌着一个名字。
换句话说,如果尼涅尔同意将他手中的重力刀给自己,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个仍在昏迷中的德军飞行员,就是那位德国贵族菲利克斯·冯·歌德。
“给你这支吧,这是我的,比刚刚找到的这一支要好一些,我几乎没用过它。”
话音未落,尼涅尔却从自己的衣兜里翻出一支德军配发的重力刀递给了卫燃,顺势,也将他刚刚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支重力刀塞进了口袋里。
接过这柄重力刀,卫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和后世看到的那支一样,这同样是一支德国在1937年就开始装备的第一代重力刀。
但最重要的是,在这支重力刀的木质握柄上,竟然以近乎一模一样的工艺,用金丝在上面,以哥特体的字迹,用俄语写着一个名字:尼涅尔·乌斯季诺维奇·邦杜;
翻过来看看另一面,同样是金丝镶嵌出的哥特体俄语,但内容却变成了“来自天空的友谊”。
这俩人竟然认识!而且是朋友!
卫燃一瞬间便做出了判断,但明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赞叹道,“这把刀可真漂亮,你真的舍得送我吗?”
“喜欢就拿着吧”尼涅尔说话间已经将那支翻出来的P38手枪别在腰上,站起身一边在周围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带着他?”卫燃故意问道。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