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绝对够你喝的。”
卫燃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穿的西装革履,连发型似乎都专门设计过,以至于更像个新郎官的季马,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是戈尔曼那个老家伙”
季马扯了扯领带,无奈的说道,“他说我马上就是个明星了,所以不管去哪都要注意形象才行。。。”
“别听他胡说八道”
回国前这几天和季马相互不对付的阿列克塞教授立刻揭穿了前者话里的水分,“我可没听戈尔曼说起过这种事,倒是听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让你低调一点。”
“你听错了”季马空口白牙的辩解道。
“这俩白痴”周淑瑾用汉语嘀咕了一句,索性掏出个眼罩和一副耳塞戴上倒起了时差。
在季马和阿历克塞教授俩人乐此不疲的斗嘴中,卫燃驾驶的车子在稀疏的车流中一路穿行赶到了高铁站。
带着一路上看哪哪新鲜的季马,一行人登上了开往白羊淀的高铁,而季马在找到自己的座位之后,立刻早有准备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币立在了窗沿上,等车子跑起来,立刻掏出两个运动相机,将其中一个挂在胸口,手里拿着另一个时不时的拍一下时速表,时不时的又拍一下窗沿上的硬币。
“你这做什么呢?”坐在季马旁边的卫燃忍不住问道。
“我要看一下油管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季马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是真的,我就发给我的爸爸妈妈,让他们看看,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要带他们来这里看看。”
“祝你玩的开心”
卫燃见这货少有的认真,也就懒得多说什么,类似这种自己在国内早已习以为常而且认为理所应当,但却让类似季马这样的老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在俄罗斯上学那些年早就不止一次的领教过了。
别的不说,单单刚刚上车前刷脸买个饮料,就让路上一直说要保持好形象的季马,像个二傻子一样在售卖机的摄像头前摆出了各种表情包。
甚至这货还坚持用手机给卫燃拍了张照片,然后试图用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对准摄像头卡个BUG换瓶饮料尝尝。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只是新鲜”季马的表情难得的认真,“但对我的爸爸妈妈,尤其我的爸爸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原本不打算打扰季马的卫燃好奇的问道。
“我的爸爸是个供铲党员”季马顿了顿,又额外强调道,“当然,我说的苏联时代的供铲党员”。
“所以呢?”
“他以前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煤矿工人,但他一直坚信只有苏供才能带着他过上想要的生活。”
季马说道这里憨厚的咧咧嘴,“我爸爸知道我要来华夏之前,在电话里亲口和我说,他要让我替他看看,看看你们华夏是不是已经创造出了本该由苏联带着他们创造出来的那个设想中的世界,看看是不是比解体后成立的俄罗斯做的更好。”
卫燃愣了愣,脸上带着微笑自信的说道,“希望接下来几天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不会让他失望,另外,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可以带着你的爸爸妈妈一起来这里和我们过节。”
“在那之前我要先多拍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回去。”季马说着,已经将拿在手里的运动相机对准了干净整洁的车厢。
“苏联解体以前我也是个供铲党员,可惜我才被批准入党不到两年,苏联就没了。”
隔着一条过道的阿历克塞教授用季马听不懂的汉语感慨的说道,“不过我保证,季马那个小混蛋的父母肯定不会失望的。”
“你们这俩毛子差点儿都把我给整感动了”
卫燃暗暗编排了一句即将从姨父变成老丈人的阿历克塞教授以及自己的好朋友季马,但嘴上却没有说出任何调侃的话来。
而坐在阿历克塞教授旁边的穗穗和周淑瑾母女俩,却全然没注意到这边的三个男人在聊些什么。
仅仅不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季马却饶有兴致的独自举着运动相机,将能去的车厢全都逛了一遍,甚至靠着不输穗穗的社交牛B症,以及从卫燃那借来的手机和学会的扫码支付,去餐车里自己买了一份他觉得不错,但卫燃等人却碰都不带碰的红烧牛肉盖饭,以及一罐在卫燃等人印象里觉得还行,但他喝完却觉得像是兑了水的啤酒。
一路聊着这些许的差异,众人离开高铁站,卫燃熟门熟路的包了一辆在路边揽活儿的面包车赶往了姥姥家。
虽然大半个月没来,但这已经真正意义上连在一起的两家院子却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穗穗姥爷家新盖的房子虽然还不能用,但起码也已经装上了门窗铺上了大理石的地板,甚至连两家中间,靠近那口水井的位置,都重新扣上了一个种满蔬菜苗的塑料大棚。
虽然今年回来的多了一个季马,而且还少了一家的房子,但对于这个本来就是旅游景点的小村子来说,那真是缺什么都不可能缺住人的房子,远的不说,单单和卫燃父母经营的那小个旅行社合作的街坊邻居,就能让季马换着房间从腊月住到正月结束都不带重样的。
不过很显然,对于季马这个曾经需要经常露宿荒野的猎人来说,除了那烧的热腾腾的土炕让他有些心动,准备回去之后给因塔温泉营地周围,那些已经计划在夏天的时候破土动工的猎人小屋安排上之外,其余的他还真不在意。
倒是周老爷子泡的那一玻璃坛子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在被一直准备再坑他一把的教授天花烂坠的**之下,俨然已经成了融合了来自华夏东方的神秘力量,能让男人字面意义上独挑大梁的秘传神药。
“维克多,教授说的是不是真的?”在心里已经将教授拉入失信人黑名单的季马,扭头期待的朝卫燃问道,“如果是真的,能不能给我来一瓶?我有个朋友...”
“假的”
卫燃没好气的摇摇头,那些外用的药酒真要是喝下去,而且还是一瓶的量,到时候季马那所谓的“朋友”能不能独挑大梁他不清楚,但这大过年弄不好要提前吃席了绝对是板上钉钉的。
在两家老人拉着卫燃和穗穗以及周淑瑾嘘寒问暖,以及坐在炕头上那俩毛子的斗嘴中,天色也一点点的变暗,卫燃的父母也终于结束了这一年最后一天的工作,带着满满一车的年货赶了回来。
而在当天晚上,胸口自始至终都挂着个运动相机的季马也如愿以偿的亲身体会了一下卫燃所谓的喝大酒。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筹备着过年的同时,首都的陈广陵依旧起早贪黑的陪着儿子陈洛象练琴,抓紧时间为年后的拜师做着准备,而他的妻子,则承担起了过年前的所有准备工作。
对于他们这普通的一家来说,这样平淡的生活虽然算不上轻松,但至少算的上幸福安稳,足以让他们夫妻俩的养育的孩子抛开所有的顾忌,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去做想做的事情。
而对于意大利的卡坚卡这样一个和“普通”注定没多大关系姑娘来说,今天也是她第六次将莫妮卡约到古比井意面餐厅的二楼一起品尝甜品,一起打游戏的日子。
相比第一次在游乐场旁边的甜品店里的闲聊,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这位患有严重社恐的莫妮卡,显然已经将卡坚卡当成了现实世界里除了马修和塔西之外,唯一可以敞开心扉的好朋友。
而作为朋友的卡坚卡,在得知对方在现实里竟然没有什么朋友之后,也慷慨的送了她一台配置高的让她几乎不敢收下的电脑当作礼物。
“卡坚卡,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莫妮卡颇有些慌乱的说道,连语调都开始变的有些颤音,一双手更是紧张的揉捏着袖口的扣子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不是吗?”
卡坚卡温柔的将一盘蛋糕推给对方,稍稍拉开点距离说道,“你总不会连朋友的礼物都拒绝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卡坚卡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一口吃掉自己盘子里的蛋糕,“我来拿显示器,你拿主机,我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我可不想给我的老板多工作一分钟。”
话音未落,卡坚卡将挂在衣架上的风衣穿在身上,吃力的拎起装着显示器的大箱子,艰难的的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莫妮卡看了眼卡坚卡,又看看放在手边连**都还没拆过的机箱,犹豫片刻后还是收下了人生中除了马修和塔西之外,现实世界里第一个朋友送给自己的礼物。
第378章 鸡肥蛋多
目送着莫妮卡带着那台价值不菲的电脑,独自驾驶着车子离开古比井意面餐厅,直到对方的车子被街角的建筑彻底挡住,卡坚卡这才转身回到酒吧,拎起莫妮卡亲手烤的披萨,顺手给门上挂了个打烊的牌子,溜溜达达的返回了相距不远的另一栋房子。
等她关上这栋房子的房门,一个脸上敷着面膜的姑娘已经穿着卡坚卡的睡衣从二楼走了下来。
“她收下了?”这个敷着面膜的姑娘盘腿坐在乱糟糟的沙发上,一边轻轻拍打着脸颊一边用英语问道。。。
“当然收下了”
卡坚卡用意大利语回应对方的同时,已经将手里的披萨盒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打开,“尝尝吧,莫妮卡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至少比我们经常吃的那家店里的披萨要好吃的多。”
闻言,那个脸上敷着面膜的姑娘轻轻将面膜掀开下面的一角,接过卡坚卡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巴,随后捏起一角披萨咬了一口,惊喜的用英语继续说道,“嗯,确实比我们经常吃的那家味道要好的多!这可是个意外收获。”
“你不会只是为了想吃她做的披萨吧?”卡坚卡同样拿起一角咬了一口,直来直去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不是”
坐在对面的姑娘三两口将一角披萨吃完,顺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件T恤擦了擦手和嘴巴,又重新将掀开一半的面膜盖在脸上,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虽然在现实世界她是个连超市都不敢去的社恐,但在网络上她可不是社恐。更准确的说,网络世界里的莫妮卡简直是个战斗力爆表的毒舌妇。”
“只是敢在网上和别人对骂有什么价值?”卡坚卡不解的问道。
“别小看她,莫妮卡比你弄出来的那些毒药威力更大”
脸上敷着面膜的姑娘并没有详细解释,而是换了个方向说道,“总之我们和莫妮卡继续搞好关系,以后如果有机会,还可以试着和那个叫塔西的混蛋洁癖成为朋友。”
“你觉得就凭我们两个能和塔西成为朋友?”卡坚卡指了指满桌子的垃圾以及周围随处可见的脏衣服问道。
“算了,刚刚那个提议当我没说过。”敷着面膜的姑娘果断的选择了放弃。
“如果我没记错,老板似乎没让我们做这些事。”卡坚卡拿起第二块披萨的同时不忘提醒道。
“如果我没记错,在他成为我们的老板之前,我们还用那些过时的老古董接到了另一份工作。”敷着面膜的姑娘伸了个懒腰,“如果你没忘的话,那么你是准备不管那份工作了?”
闻言,卡坚卡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没...没忘,我当然不会忘,也没打算不管那份工作。”
“最好别消极对待任何一份工作”
敷着面膜的姑娘叹了口气,用近乎绝望的细小声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说道,“我们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监督着我们的工作态度,更不会知道消极怠工会有什么后果。目前来说,至少这个新老板看起来还算不错,而且这里的生活也比在维也纳的时候自由多了,我可不想过回以前那种日子。”
“妈妈已经去世了”卡坚卡低声提醒道。
“苏联也去世了”敷着面膜的姑娘说话的声音更低了,“但我可不想去世,而且就像刚刚说的,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好了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错”
卡坚卡摘掉头上的假发随手一丢,一边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同时嘴上开心的说道,“既然这样,明天我带马修去游乐场玩。”
“是你想去游乐场玩吧?”
“你不想去?”
卡坚卡头也不回的反问道,“尤其是那个大摆锤,真的太刺激了!我都想找老板申请点资金,自己造一个大摆锤摆在餐厅门口了。”
“当然想!但我更喜欢过山车和跳楼机,不过自己造就算了,我们的老板可不是傻子,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钱人,说不定他和我们一样没什么自由。”
“我随便说说的”卡坚卡话音未落,已经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知足的走进了浴室。
“我也随便说说的”敷着面膜的姑娘说完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下意识的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一串兽牙项链。
“明天我们要不要把房间打扫一下?”已经钻进浴室开始洗澡的卡坚卡拉开玻璃门,顶着满头的泡沫问道。
“为什么?”客厅里的姑娘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里的项链问道。
“明天是妈妈的生日了”卡坚卡一边揉搓着头发一边说道。
“那就打扫一下吧”敷着面膜的姑娘想了想,“我们还需要一个大蛋糕。”
“明天我来打扫房间,你去买蛋糕吧。”卡坚卡说话间,已经重新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或者让莫妮卡帮忙做一个怎么样?”
敷着面膜的姑娘走到浴室的门口,拉开门朝里面的卡坚卡问道,“我看她的电脑里保存了很多菜谱,说不定她做的蛋糕也很好吃。”
“那就让她帮忙做一个吧”卡坚卡浑不在意的说道,“我喜欢吃巧克力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敷着面膜的姑娘话音未落,已经帮卡坚卡再次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她们在筹备没有主角的生日宴会的同时,卫燃和穗穗以及阿历克塞教授和季马,也已经在两家合一的大院子里放起了烟花。
在砰砰作响的爆竹声中,喧闹的夜空绽放出了一朵朵一闪即逝的花束,顺便也提前好几天,将年味勾引到了这个往日里略显冷清的大院子里。
次日一早,从宿醉中醒来的季马如昨天一样,将一个换了新内存卡的运动相机固定在了肩膀的位置,换上卫燃和穗穗提前给他买的一套农村限定款花棉袄黑棉鞋以及狗皮帽子,拿着大排刷帮忙贴起了春联。
“维克多,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