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询问让皮埃尔和特伦托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的叹了口气。
“我来说吧”
特伦托拿起卫燃刚刚放下的威士忌给自己到了一杯,仰头灌进嘴里之后阴郁的解释道,“那两个混蛋在第二次阿拉曼战役的时候就死了,被英国人的地雷炸死的。”
“果然没能活下来吗...”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转而问道,“你们呢?你们...”
“那次烧伤让我在医院躺了差不多两个月,而且右腿还被截肢了才活下来。”
皮埃尔接过话题说道,“不过万幸,也因为我变成了瘸子,对战场来说已经没有作用了,所以我才能活着回来,用我们当初在水井里发现的金块开了这家餐厅。”
说到这里,皮埃尔还从脖子里揪出一条项链,那项链上除了穿着二战意大利北非军团的士兵牌之外,还有三枚黄灿灿的金币,“现在我只剩下这三枚金币了。”
“我可没有皮埃尔那么幸运”
特伦托同样从脖子里揪出穿着三枚金币和士兵牌的项链晃了晃,“意大利投降之后,我成了德国人的战俘,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了佩尔,而且他愿意把我送回意大利,恐怕我要在战俘营里关上两年才能回来呢。”
“当然要感谢佩尔”
皮埃尔看向卫燃,“说起这个,维克多,你有佩尔的消息吗?自从他在两年前把特伦托送过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卫燃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问道,“你们没去北非?”
“你不也没去吗?”
皮埃尔拿起卫燃的酒瓶子灌了一口,“卡尔洛死了,帕内通也死了,我们不知道去了北非,该怎么和佩尔还有那个英国佬哈利解释,甚至我担心他们也...所以还是不去了吧。”
“维克多,你呢?”特伦托接过酒瓶子问道,“你这几年去哪了?”
见卫燃一脸犹豫,皮埃尔摆摆手,拄着拐杖走进吧台,从里面拿出两瓶红酒摆在了生日蛋糕的边上,“看来战争同样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好的回忆,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喝一杯吧!”
第253章 密语真相
充斥视野的白光将卫燃从宿醉中叫醒,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伏尔加河畔的工作室。
昨天晚上,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喝醉前的那个晚上,在那家餐厅里和幸存下来的皮埃尔以及特伦托两个人一晚上喝了不少酒,但却默契的再也没提过各自在战场上的经历。
显而易见,不管是卡尔洛和帕内通的死,还是黄沙漫天北非的战场,都已经成了那两位战争幸存者不愿触碰的回忆。
熟悉的细碎声音中,摊在卧室写字台上的金属本子根本不给卫燃叹息的机会,一如既往的自动翻到了第13页,悬浮在纸页上的金属羽毛笔在那张油桶的照片下面旁若无人的续写着后面的故事:
“井底的宝藏”
意大利第132师第32坦克团坦克手卡尔洛、帕内通,于1942年11月2日第二次阿拉曼战役期间阵亡。
意大利第132师第32坦克团坦克手皮埃尔,因烧伤严重,回归部队后右腿被截肢,伤愈后退役返回意大利都灵,经营“古比井意面”餐馆,于1986年病逝。
意大利第101师第80运输连士兵特伦托,于1943年9月意大利投降后成为德国战俘,经德国记者佩尔帮助返回意大利,并受皮埃尔邀请,合伙经营“古比井意面”餐馆,担任厨师工作,于1971年病逝。
德国先锋报记者佩尔,于1945年3月30日鲁尔战役期间,在前线进行采访时死于盟军空袭。
英国侦察兵哈利,1943年北非战事结束后,伪造病历退役,返回苏格兰经营家族酒窖和银器作坊。战后曾多次前往北非沙漠枯井等待与朋友会面,1952年12月15日,于北非返回英国途中,意外碾压二战北非战场英国遗留地雷身亡。
写到这里,金属羽毛笔另起一行之后,列出了两个地址。这两个地址一个在英国的苏格兰尼斯湖畔。另一个则在意大利的都灵,甚至后面的这个地址末尾,还写着“古比井意面餐厅”。
在卫燃的唏嘘感慨中,金属羽毛笔另起一行写到,“水井里被黄沙深埋的宝藏不是金币,而是珍贵的友情和更加珍贵的和平。”
哗啦啦的翻页声中,金属羽毛笔在纸页背面的红色漩涡下刷刷刷的写道,“朋友,战争结束后,请准时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当完成工作的金属羽毛笔砸落在桌面上,卫燃看着红色漩涡里沉浮不定的物体,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将手伸进漩涡里试着往外提了提,果不其然这次仍旧没办法拎出来。
收起金属本子,卫燃将左手按在床边,随后床上便出现了三个沙漠涂装的崭新油桶。
这三个油桶中间提手和桶盖的位置,原本用来固定代表辛烷值的小铁片的位置,却分别镶嵌着一枚显眼的金币。而在金币的旁边,还分别用汉字写着“油”、“水、”、“酒”三个仅有指甲盖大小的汉字。
而在这三个油桶的边上,还放着一个破旧的密码本。
拿起密码本打开,第一页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德语写着“先锋报佩尔·希林”的字样,而在密码本里,还夹着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卫燃记得清楚,那恰恰是当初在那口枯井里的发现的地图。
收起密码本,转而打开第一个油桶,浓烈的汽油味铺面而来,同时卫燃也注意到,这三个20升容量油桶的主体并非使用原版的焊接工艺,而是采用的一体成型工艺,甚至就连材质都被升级成了钛金属。
“这破本子到底是有多喜欢钛金属?”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扣上第一个油桶的盖子之后,转而打开了第二个。
毫无疑问,这里面的内容物就和金币边上标注的一样,是满满的淡水。倒是第三个,里面仅仅装了大半桶的红酒。
排除被升级了工艺和材质的油桶本身,以及上面那三枚根本抠不下来的金币,这三个桶里装的,恰恰是当初德国记者佩尔给准备返回自己阵营的哈利准备的物资。
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卫燃从标注着“酒”的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熟悉的口感和味道,和当初在沙漠里迷失方向的时候,用来解渴的那些红酒简直毫无二致,说不上好喝,也说不上难喝,但却充满了回忆的味道。
珍而重之的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红酒,卫燃扣上盖子,将它们又重新收回了金属本子。
重新拿起那个密码本,卫燃一番研究之后,开始对照本子,翻译起了赫伯特送来的油桶上面,记者佩尔当年留下的密语。
渐渐的,卫燃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德语:
在战场边缘的困境里,我见到了难得的和平,见到了生命的脆弱,也见证了三个国家士兵对各自阵营的背叛。
但我们都在这口枯井里收获了珍贵的友谊和一场永生难忘的生日派对,以及对尽快结束战争的期盼。
希望下一次聚会时,我们能真正以朋友的身份,组织一场像样的生日派对,也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准时参与,一起挖出属于我们所有人的宝藏。
德国先锋报记者佩尔·希林 9.12.1941
熄灭了手机屏幕,卫燃感受着刚刚那杯红酒带来的些许微醺,用力呼出口气之后,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古琴瑶光。
很快,悠扬的琴音从卧室中传出,飘飘荡荡的填满了楼下空无一人的工作室,顺便也带走了卫燃内心的感慨和一丝丝的负面情绪。
一曲终了,卫燃收拾了心情,溜达到楼下的长条桌边,先将食盒取了出来。
当初为了应对沙漠里的环境,他往食盒的二层放了满满一盆的矿泉水和清凉油之类的东西,但那金属本子却根本没给自己用上的机会。如今自己活着回来了,这些东西自然也就用不上了。甚至因为得到了那三个油桶,以后只要金属本子不作妖,大概率也不会再面临缺水喝的情况了。
清理了食盒二层的不锈钢盆,顺便把锁进保险箱的那一盒毒针又放回去。他这才取出了同样没用上的反坦克枪,从上面拆下了弹匣。
让他惊喜的是,当初自己借着给特伦托做手术的机会暗中克扣的那些高速钨芯穿甲弹都老老实实的在弹匣里待着,就连枪膛里的那一枚穿甲弹都没有消失,这倒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收获。
第254章 再次延长的假期
卷帘门紧锁的时光工作室里,卫燃打量着手中巨大的弹匣,以及弹匣里那一颗颗致命的子弹,内心却在琢磨着另外一件事情。
上次在下别佳斯赫,他用这支反坦克枪狙杀那个小鬼子走私犯的时候,虽然每一枪基本上都成功达成了预期的杀伤效果,但那些子弹的散布却丝毫没有规律可言。当时那还是三四百米的距离,些许的偏差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可如果把时间再往前推,当初在废弃军事基地附近的针叶林里试枪的时候,这支威力惊人的反坦克武器即便装上了原本用于防空的高倍光学瞄准镜。但当时之所以能屡次打中目标,几乎全靠弹药本身的巨大杀伤范围,以及能提供稳定射击平台的炮车来弥补远距离精度的不足。
为了这事儿,他曾经还以开玩笑或者闲聊的方式,旁敲侧击的分别和红旗林场的卡尔普以及有丰富狩猎经验的季马请教过远距离射击精度的问题。
按他们这两位大同小异的说法,枪械本身对精度的影响只是最普通的一环,真正影响射击精度的,主要在于瞄准镜和使用的弹药。
简单的说,同样一把枪发射的十发弹药,发射药装填多少的细微区别,以及每颗子弹的弹头在制造时的重心偏移之类的情况,都会影响子弹在出膛之后的偏移。
这也是在排除射手技术和枪械本身制造精度以及瞄准镜的因素之外,子弹无规律偏移瞄准点的主要原因之一。
甚至按照从喝多了的季马嘴里套出来的话说,之所以没人给二战时的反坦克枪装上瞄准镜当作反器材武器用。除了太重不好携带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二战时的反坦克枪的有效作战距离只有几百米而已。
相应的,在只需要保证这两三百米,了不起三四百米的距离内精度足够的情况下,子弹的制造也就没必要过于精密,因为根本就用不上。
所以即便二战的时候,也没有哪个二杆子会选择在一公里之外,用反坦克枪对准坦克开火。因为即便打中了,也根本打不穿坦克的装甲,反而很可能会被坦克来上一发炸裂的问候。
而对卫燃来说,这支威力惊人的反坦克枪可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尤其在被金属本子抹掉了所有的制造信息痕迹之后,它和那支从亚历山大手里得到的光学瞄准镜本身的制造工艺上的不足大概率已经不用担心。
毕竟,那金属本子就连三个破油桶都给升级改良了,以它的尿性,不可能对这支反坦克枪视而不见。
既然如此,准备一批不会影响射击精度的弹药就成了必须的事情。这些弹药或许根本没办法带回二战,但却很难保以后卡尔普那个混蛋会不会又一拍脑袋给自己安排个需要杀人的实践任务。
到时候与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近距离接触目标人物,远距离暗戳戳的用一发20毫米口径的大铁疙瘩糊对方一脸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
想想也知道,以这个口径的子弹威力来说,只要挨上了,只有死的够不够零散的区别而已,这可比什么下药投毒近距离刺杀省事多了。
“看来忙完了油桶的事情之后,要尽快去芬兰逛一圈了。”
卫燃将弹匣装在反坦克枪上的同时做出了决定,芬兰那边的电影在亚历山大先生的参与下,想必各种武器装备肯定不会和原本的历史出现什么出入。
既然如此,那场电影里大概率也会用到同款的索洛图恩反坦克枪。到时候只要想想办法,或许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弄一批查不出来历的高精度弹药备用。
不过,如今已经是六月12号,再有三天就要回红旗林场上课,这些事情也就只能安排到下次放假的时候。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请假出差半个月的卡尔普和达丽娅老师能及时回来。
收起长条桌上的反坦克枪,卫燃思索片刻后掏出手机,打给了送油桶过来的那个法国人赫伯特。
“维克多先生,是调查有进展了吗?”电话刚一接通,另一头的赫伯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油桶上的暗语已经翻译出来了”
卫燃干脆的说道,对方已经把油桶送过来一个星期了,再加上季马那边还急着用钱,自然是尽快解决比较好,反正他在之前便已经想好了借口。
“您在工作室吗?”赫伯特迫不及待的问道,“我马上过去。”
“记得带上另外的10万欧元”卫燃直白的提醒道。
“当然,那么维克多先生,我们一会见。”
挂断了电话,卫燃转手又拨给了季马,等电话刚一接通,便直来直去的问道,“季马,你那边怎么样?弄到什么角色了?”
“弗洛里,救护车驾驶员弗洛里!”季马喜气洋洋的说道,“我抢了拉尔夫的角色,饰演一个叫弗洛里的士兵。”
闻言,卫燃脑子里立刻蹦出了在那座猎人小屋里,和毒舌的卡尔关系最好的那个年轻德国士兵。不过如果季马去演弗洛里,那拉尔夫演的又是谁?
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季马便主动说道,“拉尔夫演一个叫做雅尼克的伤员,而且这个角色被加了很多戏份。现在拉尔夫每天做梦都在熟悉那些改来改去的台词。”
“看来你在那边玩的很开心”卫燃笑着说道。
“当然!”
季马得意的说道,“而且我和卡尔这个角色的演员,就是安迪的儿子,那个叫做特洛的高中生成了很好的朋友。甚至昨天他还带我参加了他们高中同学的聚会,认识了不少漂亮的高中生姑娘。”
“管好你那不受控制的下半身”卫燃无奈的提醒道,“如果你真的凭借这部电影火了,这些可都是丑闻。”
“别说这些了,你怎么比我的妈妈还唠叨?”季马胡言乱语的转移了话题,“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儿,卫燃也就不再替对方操心,“我这里马上有一笔10万欧元的入账,你如果急用钱的话,可以过来拿一下,不出意外的话都是现金。”
“你那个工作室可真赚钱”季马颇为羡慕的念叨了一句,随后说道,“我让阿里里去找你吧,把钱交给他就行。”
“那你最好让他快点,今天已经12号了,再有三天我们就要回红旗林场上课了。”
“回林场?”
季马矢口否认,“不不不,我们的假期继续延后半个月,7月1号我们才回去上课,嗯,是可能回去上课,卡尔普先生和达丽娅老师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