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子摇了摇头,“知道目标的人刚刚已经被你杀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卫燃说话间,已经压下了转轮手枪的击锤。
“就算你把我带回卢比扬卡我也不知道”
这老东西绝望的答道,“我们一家回归椅涩裂的时间太迟了,他们并不是真的信任我们,反而觉得我是苏联派来的间谍,我唯一能证明的方式就是参战。
我已经六十六岁了,但我只能做个狙击手,听从那个还没有我儿子年龄大的人的命令,他让我朝谁开枪,我就朝谁开枪。”
“你的儿子呢?”卫燃随口问道。
“在医院里。”
这老东西闭上了眼睛,“在几个月前的战斗里,他丢掉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医院里。你是来抓我的儿子的吗?”
“你还知道些什么?”
卫燃不死心的问道,他想找个犹汰人问问,却死活没想到找到的是这么个身份尴尬的疣汰人。至于对方的问题,他可没有回答的义务。
“你指什么?”那老头子略显紧张的反问道。
“椅涩裂的目标总不会是那样一座破破烂烂的医院吧?”卫燃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诱导着对方。
“我不知道”
那老东西见卫燃并没有问及他的儿子明显松了口气,“我只是个士兵,我...”
“下一个问题”
卫燃懒得听对方抱怨他自己选的破路,“你在这里潜伏多久了?”
“这是第三天”
躺在地上的老头子答道,“从国际部队开始撤走的前一天夜里,我们就在这里潜伏下来了。”
“楼下的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
“不清楚,二楼是另一个和我们替换的组,一楼的那些似乎只负责掩护我们,他们甚至都不是疣汰人。”
“你们是唯一被派来的吗?”卫燃再次问道。
“我不清楚”
“今天早晨的未爆弹爆炸,中午的粉尘爆炸,还有傍晚的投毒事件,哪一个是你们做的?”卫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
这老头子答道,“我们只负责监视医院,我们甚至都没开过枪杀过...”
“啪!”
这老东西话都没说完,卫燃便朝着他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弯腰捡起弹壳,他在这里又搜刮了一番,随后将翻出来的几颗苏式手榴弹分别藏在了这房间的各个角落。
没有继续耽搁时间,他回到楼下之后,又将二楼那些尸体搜刮一番并且拔走了那支毛瑟刺刀。
小心翼翼的一番打量确定楼下没人,他这才又一次拉开了车门,对着那些尸体身上用手术刀切割出来伤口重新划了一遍破坏了手术刀特有的痕迹。
毫无收获的卫燃脱了那件沾染着鲜血的长枪党制服,连同那条破毯子一起浇上燃油丢进了车厢里,随后换上那条肥大干净的工装裤,并且用当初丢下的头巾包起了捡来的武器。
最后点燃故意卡在窗缝外的破毯子,卫燃在越来越大的火光中失望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如同来时一样,他一路兜着圈子绕着远摸回了医院,撬开手术室的门锁,拎着一大包战利品钻进去关上了门。
他这次缴获的东西可不算少,单单现金就有一大卷,金戒指也有六七个,各种手表加一起也有七八块,尤其从那个老东西的手腕上,他还撸下来一块箭牌手表。
这东西他当初在莫斯科定做衣服的时候得到了一块,更早的时候,当初季马搜刮乌拉尔山东侧的废弃军事基地的时候同样找到过一块,平时他们俩也经常佩戴那块手表,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又见到了它。
显而易见,这块表大概率来自那个老东西的儿子,毕竟这时候苏联还没解体呢,甚至可以说是国力正强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能用的起这样一块表的空军飞行员在苏联能生活的非常富足。
可即便如此,这所谓不想参加侵略战争的一家人,竟然还是润到了椅涩裂这个还没裤裆宽的弹丸小国来参与另一场侵略战争。
不不不,在他们眼里这不叫润,这叫回归。
离谱?确实离谱,但绝非后无来者。
不说别的,后世那些拼着被老墨捅皮燕子也要润到美国刷盘子的大殖子们,它们和那老东西一家有个屁的区别?
掂了掂这块手表,卫燃毫无心理障碍的将其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顺便也把那些钞票细软归拢到了一边。
被他带回来的自然不止这点东西,那支用着远比手术刀和绞颈丝更加顺手的毛瑟刺刀,以及那支AKS74U,乃至那支乌兹冲锋枪和配套的弹药也都带了回来。
但相比这些,真正让他在意的武器,其实是那支早期型的SVD狙击步枪。
他虽然没办法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知缝纫机等人,但他自己却清楚的知道,在那场屠杀里长枪党虽是主力,但负责放哨的椅涩裂人却并非真的完全没有杀人。
根据后来的调查,当初占据了几栋高层建筑的椅涩裂人不但通过无线电将观察到的难民动向通知了负责下手的长枪党,甚至还有不少狙击手私下里举行了“打靶比赛”。
对于长枪党,他多少还有些把握,但如果被几个打比赛的狙击手盯着,那实在是过于危险了些。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担忧,这支意外出现的SVD,实在是雪中送炭一样来的无比及时和重要。
他搞不清楚这算是自己运气好还是那本活祖宗的安排,但他却敢肯定,今天猎杀那几个人一点有用的消息没搞到绝非自己手潮,那破本子的屁股绝对不干净。
懒得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卫燃将这支SVD仔细擦拭保养了一番,随后用一张染血的手术床单将其包裹起来放在了一个裹尸袋里。
最后将那一包四五十发7N1专用弹也挨个擦拭一番,他这才取出自己的手枪,补满了今天消耗的弹药。
“收获还行,就是不知道凑没凑够20个人头。”
卫燃最后嘀咕了一番,带着能听懂阿拉伯语的期待,拎着装有武器的裹尸袋走向了车库,熟门熟路的翻进了院子里,随意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工兵铲挖了个坑,将装有热武器的裹尸袋埋进去,只留下了那支趁手的毛瑟刺刀以及各种财物。
最后洗了个澡冲掉身上残存的血腥味又换上一套提前放在浴室里的干净衣服,卫燃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时间,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通往仓库的那扇小门。
不等走进仓库,他便注意到了那辆急救车后视镜上挂着的那盏仍在释放着昏黄灯光的蜡烛灯,也看到了车尾餐桌上摆着的一份饭菜。
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雪绒花的卫燃在一番挣扎过后,还是迈步走向了车头的方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
“你回来了?!”
原本已经趴在方向盘上睡着的雪绒花惊喜的看向卫燃,揉了揉眼睛之后小心的轻声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
卫燃摇了摇头,下意识的看了眼对方红肿的眼眶,又看了看发动机罩上的空酒瓶子。
他已经闻到了从这姑娘身上散发的葡萄酒的味道,显然,在等着自己回来的时间里,她应该喝了不少酒。
“我很害怕”
窜着睡裙的雪绒花在沉默片刻后说道,“害怕我会死在这里,害怕孩子们会死在这里,害怕那些伤员活不下来,也害怕...”
说到这里,已经泪眼婆娑的雪绒花看向卫燃,“也害怕东风先生没能在天亮之前回来。”
“我...我回来了”卫燃嘶哑着嗓音说道,莫名的,他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姑娘。
只不过,雪绒花却在他升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已经略显笨拙的跨过了两人中间的发动机罩,在卫燃下意识的扶住那个被她碰到的空酒瓶子的时候,已经骑坐在了他的腿上,扑进了他的怀里。
“抱着我可以吗?就一小会儿...”
雪绒花贴着他的耳朵带着哭腔轻声祈求着,那汹涌的眼泪,却已经从她的脸颊滑落到了卫燃的脸颊,又滴到了他们的衣服上,就像....就像白天曾经主动拥抱他的拉玛一样。
唉....
卫燃轻轻吁了口气,将手里扶稳的酒瓶子放在驾驶位,抱住了这个身材娇小的姑娘,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咬着自己的衣服领口无声的嚎啕大哭着。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在没有他存在的那个时空,是谁杀死了艾德。
是...
是这朵雪绒花吗?
那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第1535章 倾诉和巨响
不知过了多久,趴在卫燃怀里的雪绒花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悠长,这个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可爱的姑娘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她甚至还咬着卫燃的衣领忘了松开。
把我当啥了?
卫燃哭笑不得的吁了口气,却也只能继续这么抱着,小心翼翼的享受着这足以称得上奢侈的片刻安宁,也小心翼翼的给怀里的姑娘提供着些许虚幻的安全感。
在腕上那块苏联机械表不知疲倦的走时里,同样疲惫的卫燃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但很快,他却又因为怀里的姑娘细微的动作而惊醒。
“你醒了?”
“吵醒你了?”
两人同时问出了含义类似的问题,也同时注意到了已经熄灭的蜡烛灯,以及似乎从极远处隐约传进耳朵里的一连串爆炸。
雪绒花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接着却又换了一边肩膀躲开被她自己的口水打湿的衣领,再次趴在了卫燃的怀里。
稍作迟疑,卫燃也再次抱住了对方,比刚刚抱的更紧了一些。
“我家在奥地利的格拉茨,我的祖父在乡下有一座并不大但却远离镇子的农场。”
雪绒花近乎呓语般贴着卫燃的耳朵回忆道,“我从小就在那座农场里长大,我祖父养着很多山羊,他同时还是个兽医。”
说道这里,雪绒花忍不住笑了笑,“他是个真正的兽医,不是你这种又救人又杀人的兽医。”
“在那里的生活很快乐吧?”卫燃同样近乎呓语般的耳语道。
“是啊”
雪绒花的声音都显得快乐了许多,“我小的时候经常骑着我祖父养的山羊和他养的那只名叫阿道夫的圣伯纳犬比赛。
比谁先跑到农场的最高点,我每次都会在半路从山羊的背上摔下来。”
说到这里,雪绒花不由的抱紧了卫燃,“我祖父虽然是个兽医,但他在冬天的时候,总会去义务救助那些滑雪客。
把他们从山上救下来,再帮他们治疗伤口,顺便把他们大骂一顿,再给他们提供一顿晚餐。”
“带着那只名叫阿道夫的圣伯纳一起吗?”
卫燃忍不住问道,“我也养了一只狗,是一只高加索,名字叫贝利亚。”
“苏联的那个贝利亚吗?”雪绒花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