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什么都行。”
扎克指了指对方仍旧挂在脖子上的那台柯尼卡半格相机,“就用这台柯尼卡拍吧,半格或者全画幅都可以,只要拍满四个胶卷就可以。
特洛耶,哪怕你没什么天赋,到时候肯定总能挑出几张让人满意的作品的,只要你敢按下快门。”
“谢谢”黎友福感激的说道。
“从现在你和我们是同事了”
扎克再次拍了拍黎友福的肩膀,随后笑着看向卫燃,“维克多,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卫燃说着,已经打开了腰间的弹夹包,从里面抽出了那个印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英语字样的塑料皮本子,连同配套的防水袋子,以及借着弹夹包的掩护,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的钢笔一并递给了黎友福,“以同事的名义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谢谢,谢谢。”
黎友福激动的接过了卫燃送他的这份格外有象征意义的礼物——这或许是他成为摄影师甚至记者的第一步。
“那台柯尼卡也送给你了”
扎克慷慨的说道,“从今天开始,那台相机是你的了,当然,你还要继续为我工作才行。”
“谢谢,扎克先生,谢谢你。”
黎友福一手攥紧卫燃送他的采访用笔记本,一手攥着脖子上的那台半格相机,嘴上一遍遍的重复着内心的感谢。
“我呢,扎克?”卫燃一边打量着这座小木屋,一边故意岔开话题问道,“就没什么能送给我的像样礼物吗?”
“如果你喜欢,那台尼康半格就送给你好了。”
扎克无所谓的说道,“就当感谢你在那具危险的尸体旁边拉我一把。”
“这个呢?”
卫燃这才想起仍旧别在腰带上的56式子弹袋,将其抽出来晃了晃问道,“这个你要不要?”
“算了算了”扎克连忙摆摆手,“我现在不想再碰那件东西了。”
“不要就不要吧”
卫燃也没在意,随手将手里的子弹袋连同背上取下来的屁股包放在了看中的一张床上,同时继续打量着这座小木屋。
和来之前在花花公子俱乐部里的那栋木头房子相比,这里无疑要简陋了许多。
并不算大的房间呈典型的越难吊脚楼建筑,地板悬空地表只有一米的距离,三面开窗一面开门,房间里除了五张间隔一米并排摆放的木头床之外,头顶还有一盏照明灯。
而在五张床正对着的对面墙壁边缘,还各自有个小门,分别连接着洗手间和浴室。
只不过那环境嘛...
仅仅只是地板上掏了个洞,又或者干脆掀开地板,换了一块足以承重的铁丝网罢了。
万幸,至少洗手间下面有个用来承接粪便,而且似乎可以运走的橙剂桶,而浴室的下面,则干脆修了一条污水沟。
不仅如此,至少在洗手间的下面,因为橙剂桶本身残存的药物,这洗手间上下竟然连蚊虫都没看见几只。
三个人将这房间一番参观又各自选了铺位,安格斯也拎着三包衣服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三个黑衣黑裤的越难人搬来了一张木头桌子和四把椅子。
“换上这套衣服吧”
安格斯说着,将手里拎着的衣服和三个证件放在了一张闲置的床上,“这是我们的越难朋友们使用的迷彩服,伪装效果要好的多,至少比我们的要好。
另外,这些证件你们需要24小时随身携带,这是你们在这里的唯一通行证。”
“安格斯,你的枪需要我帮你修一修吗?”
黎友福接过对方递来的证件挂在脖子上,顺便抬手指了指对方仍旧背在身上的榴弹发射器。
“你会维修武器?我正准备把中弹的枪托锯掉呢。”
安格斯诧异的看了眼黎友福,接着又看了看他的那支M79榴弹发射器,它的枪托上仍旧镶着那颗差点儿把他带走的子弹呢。
“我对维修武器没什么研究”
黎友福笑着解释道,“但我的爸爸活着的时候是个铜匠,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帮他一起工作了,所以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它留在这儿,然后再帮我找一个足够大的炮弹壳和一些工具,我或许可以帮你给枪托打个补丁。”
“我等下就把炮弹壳和工具给你送过来”
安格斯说完,想都不想的便将他的榴弹发射器取下来放在了身后刚刚摆好的桌子上,转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你还会这种手艺?”同样挂上了记者证件的卫燃一边打开装有衣服的桶包一边好奇的问道。
“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一门手艺了”
黎友福笑了笑,“我都快忘了跟着我爸爸学徒的那段儿时经历了。”
“看来你又多了一个职业选择”
扎克说话间,已经和卫燃不分先后的从刚刚安格斯送来的包里各自拿出了一套虎斑迷彩。
“我可没有我爸爸的手艺”黎友福笑了笑,也从属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套迷彩服。
“你的父亲他现在还在做铜匠吗?”明明已经猜到答案的卫燃仍旧选择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早就去世了”
黎友福叹了口气,“在我和我的妈妈去美国之前,他就去世了,被法国人杀死的。”
“抱歉”
卫燃的嘴巴里挤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歉意,这间四面透风但却一点不凉快的木板房里也陷入了安静。
等他们三人都换上了安格斯送来的虎斑迷彩,安格斯也拎着一个工具箱和一个铜皮炮弹壳走了进来。
见状,卫燃和扎克对视一眼,各自穿戴好挂满了各种物件的手枪腰带以及相机,相继走出了这间暂时属于他们的驻地。
“你猜那个女孩和特洛耶说的什么?”扎克一边调整着手里的徕卡相机一边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不知道,我听不懂越难语。”卫燃如实答道。
“我们各自去逛逛吧”
扎克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或许这座营地里就有答案呢。”
“但愿吧”卫燃说着,同样拿起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美能达相机。
暂时和扎克分开,他在这营地里闲庭信步的逛着,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一路走一路逛,他已经放下了刚刚举着的相机,手里也多了一个仍旧装着西凤酒的银制随身酒壶。
当这一壶酒被他喝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也发现,这座营地别看地处荒野,但内部却称得上五脏俱全。
除了被严密保护,即便凭借记者证也无法进入的水井、粮库以及弹药库和油库。
这座营地里还有理发店、裁缝店、维修厂、小型药店、商店甚至咖啡馆和一座能为越难人提供英文教学的学校和教堂。
当然,这些规模都不算大,比如那座学校,甚至都不如卫燃三人住的木板房子大。
即便如此,这座位于营地外圈的小房子,还兼顾着教堂的功能。就连那位牧师,都在客串着教师的工作。
用毫无价值的代金券雇佣裁缝店里的越难妇女帮自己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以及缴获来的56式子弹袋全都仔细清洗一遍。
无端想起法国境内某座裁缝店的卫燃转而又从药店里买了一瓶高浓度的酒精灌满了随身酒壶,接着又买了几瓶冰凉的可乐,灌满了金属本子里的英军水壶。
等到夜色将近,当他拎着用最后几张代金券买来的啤酒、可乐、冰激凌以及一些肉罐头返回他们的木板房子里的时候,黎友福已经给安格斯的那支榴弹发射器的枪托两侧各自镶上了一块铜皮。
这两块盖住了弹痕的铜皮不但被打磨和枪托格外贴合,而且还錾刻出了诸如莲花以及一个尚未完成的卧佛纹饰。
只看桌子上那些由安格斯端过来的饭盒里丰盛的饭菜就知道,这位无牙仔对黎友福的手艺格外满意。
“扎克呢?他还没回来吗?”卫燃放下买来的啤酒等物问道。
“他正在和排长先生聊天呢”
安格斯说话间已经打开了一瓶冰凉的啤酒灌了一大口,“恐怕还会留在那里一起吃个晚餐吧。”
“你们队的排长?”卫燃招呼着黎友福在餐桌边坐下来问道。
“对”
安格斯点点头,“乔治·吉布森先生,不过我们更习惯称呼他野猪乔治。”
“噗!咳!咳咳!”
卫燃抹掉从鼻孔里喷出来的啤酒,一番剧烈的咳嗽总算喘匀了气儿之后问道,“你刚刚说他叫什么?”
“乔治·吉布森...”
“后面,我是说他的绰号,野猪乔治?”
卫燃面色古怪的问道,“这是谁给他起的外号?”
“他的队友”
安格斯解释道,“据说他曾经只用一把卡巴1217就杀死了一头发狂的野猪,然后就有了这个绰号。”
“这么猛?”
“他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安格斯灌了一口啤酒解释道,“据说他的一条腿上的肌肉几乎被野猪的獠牙全都掀起来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活下来了。
倒是你,维克多,你刚刚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你可别想用什么不小心呛到了来敷衍我们,你的反应太大了。”
“没什么”
卫燃的面色愈发古怪,端起啤酒和安格斯以及黎友福碰了碰,开玩笑似的问道,“野猪乔治排长是不是有个姐姐叫佩奇?”
“这我可不清楚”
安格斯摊摊手,“严格来说我是医疗单位派来支援T队的,之前和野猪乔治排长并不算熟悉。”
“派来支援的?”
“这个排以前的医疗兵在救援坠机飞行员的时候阵亡了”
安格斯解释道,“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然后我就被派来了。”
“安格斯,T代表什么?”
卫燃继续问道,“我是说你们自称的T队,似乎从来没人和我解释过。”
“我也从没听谁解释过”黎友福跟着说道。
“T-B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