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道:“也说不得很匀称,以他的体型来看,可是太矮了……”
独孤湘点头道:“难怪看着这么健壮,恐怕和他生得矮也有关系。”
台上新罗僧信行却道:“这位是我新罗花郎,名朴道炯,身长七尺五寸呐。”
众医师听了都频频点头,独孤湘奇道:“医师是眼神都不好么?此人生得这么矮短,怎么可能有七尺五寸。”
李腾空在一旁道:“他说的是夏尺。”
独孤湘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夏尺?”
李腾空道:“说是夏尺,其实是秦汉之尺,那是《黄帝内经·灵枢》成书年代的度量,灵枢以七尺五寸为成年男子的标准身长,合唐尺不过五尺六寸而已。”
独孤湘道:“哦,原来说此人身长标准啊……不过我看他较常人为矮呢。”
李腾空道:“每朝每代,标准身长都在不断增长,以唐人而论,男子身长已不下六尺了,以汉尺论,那可都八尺有余了。不过医科以《灵枢》为范本,明堂针灸图中所绘制的人体便是夏尺七尺五寸长。”
全宁安道:“那便是要在这位郎君身上试针咯?”
信行道:“不错!”
台下医师都哄笑起来,须知针科莫说全宁安这样的大贤,就是寻常针工,认穴也是最基本的功夫,又有什么好比的?就算是以石针刺穴,只需小心谨慎,料也非难事。
信行却道:“贫僧有言在先,若是寻常人,全大贤认穴刺针自然易如反掌,只是朴花郎他天赋异禀,乃是个万里无一的‘奇穴郎’呐。”
“奇穴郎”顾名思义就是周身经脉腧穴奇而不正,不在原位,若以《明堂针灸图》按图索骥,那是无法刺中奇穴之人穴位的。然而此言一出却并未镇住台下的诸医师,众人仍是表情轻松,全宁安笑着叉手道:“好叫大和尚知晓,我大唐不比新罗,地广人众,奇穴之人虽少,却也绝非罕有,前朝《甲乙经》中早有记叙,本朝《明堂三人图》更详述了寻穴之法,如今对奇穴之人施针可算不得难事了。”
独孤湘悄声问李腾空:“腾空子,这《甲乙经》《明堂图》都是什么呀?”
李腾空道:“晋代大儒皇甫谧所作《针灸甲乙经》是第一部针灸著作,也是针科医生必读之书,书中一共记录有腧穴三百四十九处,然而在《甲乙经》中这些穴位仅按身体部位排列,未按经络循行。直到三国时魏国曹翕作《十二经明堂偃侧图》,南朝刘宋年秦承祖作《明堂图》,才有了经脉与腧穴之间关系详细记录,无论是医家还是武者,直到彼时始知腧穴循行经络之妙。
隋末唐初,甄权作《明堂针灸图》,后太医署官修《明堂针灸图》,都是在前人基础上做的修订,后孙思邈结合自己的见解,绘制了彩色《明堂三人图》,该图共有三幅,分别为仰人图、背人图和侧人图。用五色分别标出十二条经脉,用绿色标出奇经八脉,所记穴位总数已达六百五十之多,如今的医家皆依照此图寻穴施灸。”
江朔道:“原来今日习武之人能修炼内功,还是承惠于历代医家的努力。”他心中暗自以玉诀中所述经脉、腧穴作对照,按李腾空所说,玉诀上的功夫应不早于南朝刘宋,原来这玉诀神功并非上古仙人所遗,创制这神功的前辈距今也不过两百年而已。
信行笑道:“全大贤既然自信满满,那我们不妨一试。老衲先以砭石刺穴,以证朴郎奇穴。”
说着信行走到朴道炯身边,世子乾运跟在身侧,奉上装着砭石针的木匣,匣中原本有九根黑针,最长的那根已经折断,信行拿起半截断针道:“环跳针主取深邪远痹,今日不需用。”又拿起最粗的一根针,那针长约四寸,信行道:“此大针,其尖如梃,其锋微圆,泄关节水之用。”再拿起一枚次粗针,长度只有一寸六分,针身粗大,其缘却尖,信行道:“此员利针,其尖如氂,且圆且锐,中身微大,以取暴气,此三针均非刺穴之针。”说完将三针放回匣中。
又拿起三枚针,其一头大末锐似一支铁笔,其二有刃三隅仿佛一把三棱锥,其三针尖如剑锋两面有刃,信行道:“镵针泄阳去热,锋针主痈热出血,铍针用以排脓放血,此见血三针今皆不用。”说完也放回匣中。
拿起一枚圆头针,道:“员针如卵形,揩摩分间不伤肌肉,此按摩之针,不用。”又拿起最细牛毫细针道:“毫针刺穴中与不中除了医患二人,别人无法查知,因此也不宜作考校之用。”这两枚针也都放回匣中。
最后拿起一枚三寸五分的长针,道:“鍉针者,锋如黍栗之锐,主疏通经络,补益气血,以致其和,今日便请试此针。”
全宁安此刻已全无了轻视之心,点头道:“鍉针较粗,主按脉取气,令邪出,需刺穴极准,若有偏差,即令皮破血出,那便落了下乘了。”
信行点头称是,对朴道炯道:“转过身来。”
朴道炯转过身来,露出健硕的背脊,信行手捻鍉针,在他脊骨左侧轻轻揉搓了几下,那针便陷入皮肤之中,信行边捻动石针边道:“诸位请看,我先刺朴郎之风门穴。”
风门穴在第二胸椎棘突下,旁开一寸半之处,从外观之,在大椎下的第二个凹洼左右两侧,但信行插入的位置却不在此处,远较一寸半来的靠内,几乎要触到脊椎上的神道穴了,而神道是禁针之穴,刺之轻则四肢麻痹,重则瘫痪。
众医师不想着信行言之凿凿,出手却如此外行,他们虽然不喜新罗人,但医者仁心,眼见信行这一针下去,朴道炯就要重伤,都不禁惊呼起来。
信行却对惊呼声充耳不闻,手中鍉针便不断深入,直至没入寸许才撤手,退开一步道:“诸位请看。”
众人见朴道炯仍然好好站着,如真是刺中神道穴此刻定然已经站不住了。
信行上前捏住针尾将石针退出,再看朴道炯脊柱旁肌肤早已恢复如初,一个血珠子也没渗出来,信行将石针交到全宁安手中,全宁安一看那针仍是乌黑光洁,绝无半点血污。
新罗世子乾运又送上数枚鍉针,信行向全宁安一比,道:“先请全大贤验看。”全宁安此刻神色已经颇为凝重了,他心不在焉地随手捏了捏乾运送奉上的鍉针,却不小心还捏断了一枚,反倒证明了这些针确实是石制的。
全宁安颇为尴尬,乾运却微微一笑道:“不妨事,这样的砭石针,我新罗多得是。”重又把这些石针交到信行手中。
信行这次却让朴道炯转过身,正面对着诸人,道:“此番老衲再刺他天府,天鼎、天容三穴。”
却见他这次全不似先前慢条斯理,而是出手如飞,瞬间将三枚鍉针刺入朴道炯体内,然而这三针刺得哪里是他所说的三穴,说天府的分明刺向云门穴、说天鼎的分明刺向缺盆穴、说天容的分明刺向肩井穴,台下大唐众医师们忍不住又惊呼起来,然而不等他们上前阻止,三枚鍉针已大半没入朴道炯肩窝、颈窝、颈后三处,比之前刺得更深。
独孤湘问李腾空道:“腾空子,这些医师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呀?”
李腾空道:“新罗僧信行方才所说的三穴都是寻常腧穴,而所刺的三处却都是人体要穴,《禁针穴歌》云‘外有云门并坞尾,缺盆主客深晕生,肩井深时亦晕倒,急补三里人还平’,这云门、缺盆、肩井三穴都是刺不得的。”
独孤湘奇道:“但我看那朴花郎好好站在那里,看来毫无异样,并没有要晕倒的样子啊。”
李腾空道:“这我可也想不明白了,难道此人真的是天生异穴?”
朴道炯要穴上插了三针却浑如未觉,仍是稳稳当当站在台上,信行又复上前,伸手捻出三枚石针,众人再看朴道炯肩颈之处仍是毫发无伤,一个血珠也没有。
李腾空道:“这鍉针不细,若非正中腧穴,定要扎出血来,看来这信行和尚认穴的功夫确实了得。”
第213章 寻脉定穴
一片赞叹声中,新罗世子乾运双手捧着木匣来到全宁安面前,他动作甚是恭敬,双眼却不加掩饰地露出挑衅的神色。
众医师见全宁安面有胆怯之色,纷纷给他鼓劲,一个道:“这位新罗朴郎被连刺死穴而无事,看来确实是天生异穴。”另一个道:“不错,我看僧信行刺穴手法也只是普通,全大贤只需寻对穴位,完全不用怕他。”更有人给他出主意道:“石针坚脆,只要直直入针,缓缓推行,不要把针折断即可。”
全宁安缓缓点头,平复心绪,走到朴道炯身前,问信行道:“高僧,你画个道吧,要我刺哪个腧穴?”
信行捻须笑道:“刺要穴太过凶险,不如针砭四肢吧。”
这番话颇有轻视之意,但全宁安不敢托大,点头道:“如此甚好,便请高僧出题。”
信行斜了一眼朴道炯,朴道炯立刻抬起手臂平举,全宁安在一旁道:“请刺手朴郎五里。”
独孤湘问李腾空道:“腾空子,这手五里在哪里?”
李腾空伸手一捏她的上臂,道:“手五里在臂外侧,曲池穴上三寸处。”曲池在肘横纹外侧端,既屈肘时在皮肤褶皱外缘,手五里则在其上三寸,甚是好找。江朔笑道:“湘儿,你还女侠呢,一个练武之人连穴位都认不全。”
独孤湘嘟嘴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记性这么好啊?这五里穴又非运炁行功的要穴,点了也不能制住人,我去记它做什么?”
他二人说说笑笑,甚是轻松惬意,台上全宁安却如临大敌,在朴道炯手臂上摸索半天,迟迟不能下针。
独孤湘奇道:“这个手五里穴并不难找,全宁安号称大贤,怎么连这么简单的穴道还要找半天?”
医家施针无非是按《明堂图》按图寻穴的经验法,按《素问》所载的骨度分寸法,或孙思邈所创的指寸取穴法,三法而已。朴道炯既然是异穴奇人,自然不能按图寻穴,而剩下两法,骨度寸法是按患者骨节之间的尺寸按比例折算作为取穴的依据,指寸则是以医生自己手指的指节为尺测量,但今日遇到这异穴奇人这些法子却都不好使了。
如全宁安所言,异穴奇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汉家医学传承千年,出了多少名医,什么样的怪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怪病没治过。对于奇穴郎亦早有寻穴、定穴之法。多数腧穴并非看不见摸不着的,而是有的在筋肉腠理之间,有的在骨节之上,有的凹陷,有的结缔,更有的热些,有的凉些,总之都有不同表征,以表征为引,无论穴位如何移位都能准确取穴。
然而信行出题的“手五里”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穴位,此题看似简单得很,但手五里穴既无凹凸,又无凉热变化,取穴只能靠骨度、指寸之法,然而全宁安既知道朴道炯是奇穴郎,自然不能以骨度、指寸之法取穴了,因此他犹豫不决,颇觉烦躁,心绪一乱,想要定穴就更难了。
众医师均知此刻千万不能催促,都屏息凝神看着全宁安,然而这又给了他无形的压力,只把他急了个满头大汗。独孤湘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喊道:“喂喂……全大贤,你怎么还不下针啊?”
独孤湘还坐在江朔肩头之上,众医师听她呼喊一齐回过头来,立即看到了坐得如鹤立鸡群般的独孤湘。新罗人尚未不耐烦,独孤湘一个唐人,自己倒先出声催促起来了,众医师不禁都对她怒目而视,湘儿虽然顽劣,也不禁为之气夺,吐吐舌头不敢发声了。
全宁安被独孤湘一喊,心绪被彻底扰乱,他本是儒雅大医,讲话总是客客气气的,但此刻只觉心绪愈加烦躁,竟然出声反击道:“小女子懂什么?这手五里,一非会穴,二无骨陷,如今只能以脉气寻之……此等妙法颇耗费精力,料你也不懂。”
汉人医家在三国、两晋之际就已经发现腧穴并非各自独立的,而是循行经脉而行。至于经脉如河流流转,在医科大贤摒除杂念,凝神聚气之下,能感知到细弱的脉息循行,如今全宁安用寻常办法无法找到手五里穴,只能以此法寻穴,但脉细缥缈,难以捕捉,全宁安愈来愈急躁,自然愈加找不到“手五里穴”了。
独孤湘被他反呛,却不买账,嚷道:“你自己笨,怎么怪别人?”
全宁安反正也找不到,索性将朴道炯的手臂甩到一旁,对独孤湘喊道:“小女子,你聪明,你倒说说如何寻这五里穴?”
独孤湘“哼”了一声道:“这还不容易?既说你笨,本女侠自然是聪明的了。”
全宁安气道:“好,好,好……你有什么聪明法门,倒来说来听听。”
独孤湘道:“我才不说呢,全大贤,你自寻不到穴位,和我有什么相干?你若求我,本女侠善心大发,提点你几句也是有的,但你现在这样哼声夺气,我可就懒得告诉你咯。”
江朔忙劝湘儿道:“兹事体大,事关汉医源流归属,开不得玩笑,你若知道什么分辨的好法子,就告诉全大贤吧。”
独孤湘道:“好吧,朔哥儿,你驮着我到台下去。”
江朔拗她不过,任由独孤湘坐在他肩头,拨开人群向前走去。众医师见江朔一个少年,肩上坐了一人,虽然只是一个女子,怕也有八九十斤上下,而江朔居然还能扛着人气定神闲稳步向前,围观之人均感讶异,不自觉地给他让路。
独孤湘坐在江朔肩头,到了台下,仍距棋盘山平台差了五六尺,她一跃起身,竟而立在江朔肩头,这样二人相叠,高度不下一丈。独孤湘得以把着台口,故意学她耶耶一般深沉的嗓音,对全宁安一招手道:“俯耳过来。”
要搁在平时,全宁安定然不会理会这么个小女子的招呼,但他此时遇到平生未遇之难题,不自觉地将独孤湘视作了救命稻草,还真伏低了身子,谦恭问道:“小女子,你如真知道什么方便法门,就快告诉我吧。”
独孤湘道:“这却不难,我且问你,如遇到奇穴郎,他的穴位是否仍循着经脉排列?”
全宁安道:“那是自然,手五里属于手阳明大肠经,即使穴位位置变化,却必定仍然串成一脉,不然人可就活不了了。”
独孤湘又问道:“那在手阳明大肠经之中,是不是每个穴都不正常,都是异穴呢?”
全宁安道:“那倒应该不会,比如气脉上行到肩头巨骨穴,巨骨穴在锁骨肩峰端与肩胛冈之间的凹陷处,肩头就这么大,这个穴位却无处变化,仍在原处。”
独孤湘道:“那你先寻到巨骨穴,再寻手阳明大肠经,再以骨度、指寸之法推算,不就能找到手五里穴了么?”
真是当局者迷,独孤湘一点,全宁安立时醒悟,此乃顺藤摸瓜之法,先找到一个确实的穴位作为起点,脉息可就易寻得多了。
全宁安立刻在朴道炯肩峰找到了巨骨穴,巨骨穴在肩峰骨节之处,果然一摸就中,并未移动。全宁安闭目凝神细细体察,终于抓住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脉息,循着脉息找来,这才发现这一路经脉果然与常人生反了,表里互换,肩骨、臂需二穴原本应该在手臂外侧,此刻都已经转到臂弯内了,手五里竟然在了寻常青灵穴的位置。
全宁安仍不放心,伸手捏住了朴道炯的合谷穴,这合谷在虎口位置,亦是不动的,再循着脉息向上,果然也是走的反脉,整个手阳明经脉都从外侧绕到了内侧,他向上寻去,依次寻着阳谷、曲池等穴,最后经过肘骨回到手五里,和先前从巨骨穴寻下来所定位置相同,便知这次是万无一失了,全宁安大喜,将那枚黑色的鍉针抵在臂内位置,轻轻捻动,将那针缓缓推入。
全宁安是针科大贤,虽然手中并非惯用的银针,但也运针手法仍然娴熟利落。台下众医师一起屏息凝神看着他行针,一颗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现场虽有上百人,却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就在此时,忽听“啵”的一声轻响,针孔处有鲜血迸出,须臾间已长流而下,显然是刺破了血脉,全宁安见状大吃一惊,慌乱之中手下意识一颤,指中黑色石针登时断为两截,一截坠地,一截还插在朴道炯手臂上。
全宁安一时惊慌失措,竟然忘了替朴道炯止血,信行老僧忙抢步上前,出手如风点了朴道炯几处穴道,止住鲜血,这才将他臂膊平举,在外侧一拍,插在臂内那半截黑针应声飞出落在地上,乾运亦携人抢上,替朴道炯包扎了伤口。朴道炯轻声对景明道:“不碍事!”脸上竟然露出一抹笑意。
全宁安一脸疑惑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认穴决然无误,怎的会刺破血管?”
乾运叉手道:“方才约定刺穴不准既是输了,如今全大贤居然刺破血脉,大败亏输,还想不认么?”
全宁安面如死灰,叉手嗫嚅道:“新罗医术果然……果然厉害……是在下……”
眼看全宁安就要认输,江朔忙高喊打断他道:“全大贤不要中计了!此人只是会移穴之术,并非真正的奇穴郎。”
第214章 移穴易脉
全行俭吃了一惊,呆呆地望着江朔道:“这位小友,你说的是真的么?穴位依附于经脉、骨血之间,如何能移动?”
台上的韦景昭也道:“朔儿,此刻可不能信口雌黄,你的移穴之说可有根据?”
江朔放下独孤湘,跃到棋盘山石台之上,向韦景昭、全行俭叉手施礼道:“移穴之法在《上清大洞真经》遗篇中有记载,称为‘移穴易脉’,至于这新罗人用的是不是此法,朔儿一试便知。”
韦景昭是茅山上清派弟子,《大洞真经》乃上清派根本道藏经典,韦景昭最是熟悉,他心道:我熟读此经,怎不知经中还有移穴法的记载,既是所谓“遗篇”,朔儿又是如何知晓?但他知道江朔不似独孤湘般逞口舌之利、瞎话张口就来,更知江朔武艺、人品俱佳,此番出头想来并非逞强。
新罗僧信行却叱道:“哪里来的小顽童,信口胡言,既是洞经遗篇,你又从何处得知?”
韦景昭低声问江朔:“朔儿,你说那新罗人用的是移穴之法,可有戳穿他的把握?”
江朔道:“不说十成,八九成是有的。”
韦景昭心道:全行俭乃针科大家,且医源之争本就源自针砭,如全行俭输了,就算最后胜了,大唐医家也堕了威名,不如让朔儿一试,当即朗声道:“福生无量天尊,大和尚不知,这位江朔江溯之可不是什么顽童,别看他年纪轻轻,乃我中原第一大帮江湖盟的盟主,他所说的话想来并非空穴来风。”
独孤湘在台下高声道:“韦道长,你不晓得,江湖盟已不是第一大帮啦,不过么,新晋第一大帮漕帮的帮主仍是朔哥!”
江朔成为漕帮帮主是在离开茅山之后,因此韦景昭既不知有漕帮,更不知江朔成了漕帮帮主。他奇道:“这漕帮是什么回事?”